连阿南和阿北都不知晓的是,少时的盛长宁,尤爱公子的骨象之美。她见到沈临之时,曾以为他的皮囊便是世家公子之最。
可后来。
她却遇见了那个眉眼如春的少年,捏着那支红鸾点翠簪的手便吸住了她的目光,连随意地轻笑都是信手拈来的勾人。
温润君子,女子自亦能好逑之,即便……这公子是再风流不羁不过,与温润二字有些搭不上边。
或许,一念倾心便不过如此了。
………………
“公主,您说今日要赴约城主府,现下……”
瞧着用过早膳后,便已呆怔了许久的盛长宁,白露忍不住出声试探地问了声。
盛长宁这才陡然回了神来,她扶扶额间,看着窗外已经高照的日头,她的眸光这才渐渐清明了些来。
“更衣罢。”
盛长宁的目光自那绚烂的朝阳上收回,她淡声道了一句。
待她收整完毕后,城主府里派遣来的软轿,早已在院门边候着了。
许是得了张礼的特意叮嘱,来的侍仆们皆是恭谨有加,领头的那人还对盛长宁热切极了。
“奴拜见公主,恭请殿下大安。”
一出来,盛长宁便听见了这声恭维的声音,可对方嗓音清润,即便是奉承之词,却生生叫人厌烦不起来。
她抬了眸看去,只见一众儿乌泱泱的人伏拜在她跟前。
其中,领首那人虽看不见他的面容,但瞧着身影,便觉得他气度颇有些不一般。
方才出声的人,也正是他。
“抬起头来。”
也不知是怎么了,盛长宁竟无厘头地这般下了令。
那人听了吩咐,却也丝毫未觉不妥,乖顺地扬起了头,将自己那张如艳似玉的面容露在了众人面前。
在盛长宁一旁立着的白露窥见了这张脸,都忍不住小小地惊了一声。
这世上,竟有这般的好颜色,生生把沈大人都给比下去了两分……
想起了正“独守空闺”的沈约,白露又立即把视线投向了自家公主,她这个旁观者可是瞧得清楚的。
那位沈大人这般不顾安危地陪着公主,一齐去摘那乌颜花,这其中的情谊,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
可……
就是公主,她分明也是对沈大人有意的,可为何有时……就如今日,公主又似在躲着沈大人,并不愿与他往来了一般。
白露盯着地上跪着的男子,心里忍不住替沈大人捏了一把汗,她到底还是希望公主能与沈大人一起的。
眼前的这男子,他虽有一副好皮囊,可却只是在城主府中的一介奴仆,又哪里比得上沈大人?
“都起来罢。”盛长宁神情有些疏淡地收回了目光,她抬步往那轿边走去,在白露有些欣喜自家公主不为美色所动时,只见盛长宁却止住了步伐。
她偏过头来,冲那位面容惊艳的奴仆问道。
“你,唤作什么名?”
………………
“公子——”
“大事不好了!!”
沈约正恹恹地提笔写字,听到袁兴这大呼小叫的声音时,他忍不住皱了眉,指尖拎着的那笔上的墨迹,便直直坠在了雪白的纸上。
袁兴一进屋子来,见着那纸上晕染开来的一片墨迹,有些讪讪地闭上了嘴。
沈约看了他一眼,先前勉强提起来的兴致也全然无了,他索性又提笔将那墨迹再描散开来,准备将这改成一副墨画。
“说罢,究竟是什么事,值得你这样大呼小叫。”
一股子冷瑟的气息飘忽而来,袁兴抖了抖肩,半抬了头,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词汇道:“公子,奉宁公主她、她……”
“她怎么了?可是出事了?”沈约拎笔的手一顿,眉目间的皱褶愈发深沉了些。
“公主她今日从城主府中,带了一个侍奴回去,听许多人说他生得极其俊美——”
袁兴忍着哆嗦,撑着一股子不知哪来的勇气,一口气便将前因后果全吐了出来。
只是下一刻,他便瞧着自家公子呆愣在原地,手里捏着的狼毫如同失了力一般地,“啪嗒”一声轻响跌坠在案上。
那原先被墨迹晕染的画上,已然成了漆黑一团糟,也已瞧不清原先勾勒出的轮廓了。
袁兴等了半晌,在他自己都快实在憋不住了的时候,只听他家公子又开了口。
“去城主府。”
他的语气清冷极了,是袁兴摸不着头脑的镇定。
这又是怎么回事了,那奉宁公主这般了,公子还要跑去城主府做什么?
难不成……是要问问那位容貌绝佳的奴仆是何许人也?
袁兴心里也乱得很,这般胡糟地想着,他不忘忙不迭地应了下来,转身快步去吩咐底下的侍卫们。
………………
浔阳城城主府内。
“爹,您说,那奉宁公主向您讨要这么个侍奴是做什么?莫不是她真如外头传言那般,看上这么个卑贱之人了?”
张礼听了这话,不由回过头来,眉头一皱,当即的训斥声便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
“还要乱说话?先前罚你抄的书可抄完了?”
张纹纹听了这斥责声,忍不住觉得心生委屈,她道:“上回分明是小舅舅出的主意,要我使人去那院子里,那些女子也都是他寻来的,我不过是按着他说的做了,您便要罚我!却并不理会小舅舅这个罪魁祸首!”
越说着,张纹纹便越觉得委屈,上回那事,她只是被小舅舅怂恿着,这才闯了祸事。
可爹爹却只罚她抄女则百遍,对小舅舅却是不闻不问的,这般的偏心,她怎么能服气?
“你——”张礼见她仍不知悔改,还这般顶嘴,不由更气了,他正欲再说些什么之时。
就见,外头候着的侍者匆匆进门来禀道:“大人!与奉宁公主一同来浔阳城的那位沈大人……现下正在大门外候着了。”
张礼心头莫名地一凛,随即他回过神来,忙冲那侍奴喝道:“还不快把人请进来!快请去正厅!”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