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复国 歧路殊途残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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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那日以身投海殉国,又有多少迫不得已和悲壮,已经无从诉说!



    形势必须让他们跳下去,他们不得不跳下去!



    只是,小宋昺和路修复君臣两人跳入狂风巨浪的海中之后。



    因为海水的湍急,海中暗礁遍布,漩涡极多。



    没有几下便迅速将带着金玉玺的路修复和小宋昺冲散到了两处。



    小宋昺实际是熟得水性的,他见再也寻不到路修复,也就此做了罢。



    便逆流而上用尽全身力气游到了一片沙滩处。



    他喘着气躺在沙滩上,炙热的沙子在背部烘烤着,他不想再动一下。



    方才本能的要活命的挣扎和渴望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



    他感到双臂有些痛麻,便微微侧头看去。



    因为在海中不停游着而划伤的伤口遍布双臂,血淋淋的。



    他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心想道:只不过是皮外伤,至少还活着。



    小宋昺似乎再也不怕血污,因为国已经没了,家也破了,还有何惧怕?



    他渐渐昏昏欲睡过去,此刻他才是那个七岁的孩子,他会累。



    不过,他在跳下海那一刹那告诉了自己。



    宋昺至此一跳,你再也不是一个孩子!



    大概睡了很久,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潮水涨了起来,拍打着小宋昺的脚踝。



    他在一阵冰凉中醒来,他坐起身来,紧了紧破烂潮湿的衣襟,环顾向四周。



    这似乎是一处岛屿,望向前方树林深处有灯火阑珊。



    小宋昺有些踉跄的站起身来,匆忙逃难,却也是滴水未进,更别说吃食。



    他依旧坚持着一步一步的走着,停停歇歇的走了很久。



    才走出了树林,不远处的城门中透着热闹和温暖。



    小宋昺的腹中更加饿了,他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到了城下,牌匾上写着:广海二字。



    就这样,他进了广海城,遇到了他一生中最可怕的梦魇。



    “小哥,逃难来的?”裁缝店的老板,现在店门口,看着窝在地上的小宋昺问道。



    小宋昺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裁缝老板。



    只是一眼,便造下了一辈子的祸根。



    裁缝老板定睛一看,虽是这少年郎衣衫褴褛,脸上也尽是污浊。



    却仍是难掩那俊俏不凡的气度。



    他转了转眼珠子,走下台阶,扶起小宋昺温声和蔼的说道:“我这裁缝铺子,少个趁手的徒弟。”



    “你可有意来此做工?”



    小宋昺想来:如今,需得先活命再说。



    “嗯,谢谢师父!”小宋昺自是伶俐乖巧的,他赶紧拜了一声。



    裁缝老板却有着自己的龌龊,却是小宋昺不知的。



    终是他纯真不明,以为可以学得一技傍身,不愁后日东山再起。



    却不想竟是落入了歹人之手。



    “他!我的师父,他就是一个恶魔!让人极其厌恶和作呕的伪君子!”



    “他对我做出的那些非人的事情,蹂躏和摧残,我一样不落的送还给了他。”



    “哈哈哈!他被那几个男人轮换着践踏时,向我求饶的样子,太美妙了!”



    “就像我当初求他放过我一样!”



    “他也是笑着,默不作声,继续着他那龌龊下流的动作!”宋昺一脚踹向那裁缝的尸身痛快的说道。



    段斯续说道:“纵然这些人对不起你,也不能以天下人的性命当作你复国的踏板。”



    “你从一开始就错了,一代君王主的是天下,而不是私心。”



    “住口!你根本就不会不明白!”



    “亡国之痛!被亲信部下残忍抛弃的心情是如何的!”宋昺吼道。



    “主君!”这时,一声沉重的呼唤响起。



    就见,那前院的铜像竟动了起来,他走下铜台,拜在宋昺的身后,喊了一声。



    宋昺怔住,缓缓回身看向后方,惊讶的轻声唤道:“路将军!”



    那铜像站起身来,想要走到宋昺的面前。



    却不想,宋昺竟拿出一张符举手中喊道:“你不要过来!”



    “宋昺!”齐行向前急走了一步,阻止道。



    段斯续有些疑惑,齐行为何这样关心那路修复的铜像。



    “主君!你这是为何?”路修复一阵惊道。



    “你为何会出现!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宋昺颤抖着手,说道。



    “老臣是死了,可是,老臣放心不下主君啊。”路修复语重心长的说道。



    宋昺似乎想起了曾经和路修复在一起的时光,那段无比幸福和安稳的时光。



    “放心不下我!哈哈哈,这话说的真是好听!”



    “你可知,我曾经视你作我的父兄。”



    “因为父亲和哥哥们,都只是忙于朝务,甚少理会我。”



    “只有你,不仅教给我知识,还教给我男人的担当!”宋昺的泪水已经再也忍不住,他几乎哽咽道。



    “老臣记得,那时的主君还这么小,可怜见的。”路修复温和道。



    “但是,也是你!将我推进了深渊里!”



    “你为何不信任我可以东山再起!”



    “你为何要给了我希望,又将它击碎!”



    “你为何要迫我跳进海里!”



    “路将军,你可知!那海水的冰冷,都不及你的心冷!”宋昺痛苦道。



    路修复怔了怔,随即无奈的说道:“当日,主君并不知发生了何事,老臣也是无措之举。”



    “无措之举!你是我临赵国的战神!何来你抵挡不了的敌人!”



    “那日,跳入海中后,我拼尽力气游到了岸边。”



    “我还杀了一个乞丐,就是他!让他做了我的替死鬼!”宋昺指着九尸楼里一个少年干瘪的尸身喝道。



    “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我杀的我的恩人!”



    “我本来打算走回朝都,但是,这一走便是八年!”



    “这些年中我经受了任何人都不会经受的痛苦和折磨。”



    “但是这些都比不得亡国之痛。”



    “以及我要复国的迫切愿望!”宋昺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喊着。



    路修复迈了一步,想要握一握他看着长大的小少主的手。



    宋昺却用符挡着不让他靠近,继续说道:“后来,我来到了这茶童城。”



    “遇到了这个同我一样被遗弃在这废弃宅子里,患了疯症的苏锦染。”



    “苏氏本就是做诵灵事业,我一夜间将苏宅重建为墨氏家族。”



    “后来的这三十年里,我经营着整个南域诵灵生意。”



    “而这不过都是我要复国的棋子而已!”



    “一切都是棋子而已,没有感情可言的棋子。”



    “这就是你送给我的,这九尸楼里的九具尸身!路将军!”宋昺喊道。随即,挥出符向路修复而去。



    齐行见此,顾不得身上的伤,飞身向宋昺的背后攻了过去。



    却见宋昺一个转身,左手拿着符,右手扣在路修复的喉咙处。



    “收手!”齐行举着金蝉法杖,喝道。



    宋昺邪笑道:“何故,大师对我这老臣如此上心!”



    齐行没有应他,只是沉声道:“我说收手!”



    段斯续从未见过齐行的脸色这样骇人,近乎于冷酷。



    “路将军,你何时与这大师如此相熟了!”



    “竟不惜重伤来救你!”宋昺对被自己困住的路修复问道。



    只见,路修复的铜身竟渐渐褪去,出现了祁然星的样子!



    “祁然星!你怎么来了!花原城!”段斯续惊道。



    “主城无事,你且放心。”祁然星正色道。



    “哎呀,不过有些人可是不好受了呢!”祁然星一脸吊儿郎当的笑道。



    原来,路修复的铜像复活,不过是祁然星用的借魂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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