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大江山之乱(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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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脚都快要不属于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如果让罗赫给这个问题一个答案,那么大概能说的也就只有两个字。



    空虚。



    力量的空虚,体力的透支,还有感知逐渐被剥离,大脑像是被水注满的恶心感。



    如果有什么事情是比这种感觉更恶心的,那么肯定是二度重复这样的感觉,上次体会这种空虚感的时候,还是在护城河前,被黄金卫队以毒箭贯穿手脚和身躯的时候。



    深深吸了一大口麻醉气体,虽然凭借着伤口的痛楚还能保持意识。



    但手脚的无力,让罗赫一时分不出力气,拿着拜泪上去给庆喜完成补刀。



    站着都有些难以保持意识,手脚麻痹的他,如果真的迈出一步,很可能就会倒在地上,再起不能。



    不过比起虚弱的罗赫,此刻那被拜泪贯穿了胸口,一度透体而出,之后全程被摩擦上来,像是条死狗趴在地上的庆喜,更是痛苦不堪。



    如果说罗赫的感觉是空虚,那么庆喜的感觉就是痛苦,像是被油煎一样的痛苦,刚刚罗赫那向上突刺的一击,贯穿了他胸口,乃至于附着在脊椎上的虫子,以至于他的神经像是被火在灼烧。



    动不了,无法再生,原本被虫子麻痹的痛觉,此刻像是加倍返还在肉身的每一处。



    庆喜难以想象,在自己占尽了地利,于地下室的黑暗中,不断依靠虫子在体内发信察觉罗赫的信息素,以常人难以想象的第六感官,不断进行偷袭的他,竟然会败得这么惨。



    而且,他最后竟然被罗赫从安全的地下,揪到了这遍地仇敌的地上。



    可恨,可恨,可恨!



    庆喜像是条脱水的鱼一样,努力的挣扎着,可是体内虫子被重创的他,无论如何都难以站起身来,明明所受的不是致命伤,可是却难以动弹。



    若是这一刻有人发现他的踪迹,给他的脑袋补上一刀,之后剖开他的身体,杀死依附在脊髓上的虫子,他就会死。



    又或者,像是倒幕时那些激进的武士一样,直接放火烧他的家。



    女人,孩子,老人,真爱的古玩字画,一切有过的辉煌统统归于一把大火,在没有烧死自己之后,且因为德川的地方部队借名义反扑,就把自己圈养起来,当做一杆招摇的旗帜。



    所有的人都死掉了,所以自己才不能死,那些人,那些人死得如此丑陋,他庆喜绝对不能变成那副丑陋的样子,不能变成没有知觉的状态。



    动起来,快动起来,快点愈合完毕!这该死的虫子!如此的无用培养你做什么!?



    眼神激烈的动摇着,庆喜挣扎的想要以精神催促虫子快点痊愈,可是虫子又岂会听得懂人类的心声,遭受重创的它正在啃噬着庆喜的脏腑,为自己补充营养,同时吐出麻痹痛楚的信息素。



    都是快死的状态,虫子的求生本能的支配了它的行动,做出了自食宿主来保全自己的行为,足节舞动着扎根庆喜的主要神经当中,潜伏着藏匿自己的力量。



    它并不清楚罗赫是谁,也不懂人类为何而战斗,但通过庆喜的躯体,以及刚刚战斗中的那一刀,还有颠簸的连续失血,使得罗赫的存在以及其所散发的信息素,让虫子感到了恐惧。



    不想打,如果一定要打那么也是被动反击,只需要挣扎求存就够了,活着才是第一要务,自己活着才是第一要务。



    自己,并非名为庆喜的男人。



    自己,不过只是一只虫子而已,想要活下去的虫子。



    如果可以潜藏过去,那么即使宿主死掉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也是这一原因,让虫子哪怕拥有强行操控庆喜的肢体站起来,给同样几乎动弹不得的罗赫补上最后一刀,送他上路的可能性,却也因客观的因素而难以实施。



    说一千道一万,虫子没有智慧,它只有本能,不懂得去判断场上的形式。



    而站在那里的罗赫血流如注,但眼神却是慢慢清明了起来,呼吸法常中让他正在不断调整身体的机能,将体内的废气,连带着一些并未吸收的麻醉气体,通过换气从体内挤出来。



    一点一滴,却步步为营的和本能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



    若是没有意外的发生,罗赫很快就可以恢复行动能力,重新掌握局势的主动,给地上的庆喜以致命的攻击。



    然则,苦难总是接踵而来,让人得不到喘息的机会。



    苍白的小小身影,迈着院内的草坪,如踏波行浪一般踩水而过,没有半分停留,像是受到了感召一般走到了罗赫的面前。



    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



    正是嗅到了稀血味道,准备前来收割美味果实的累。



    “——”



    无需赘言,罗赫在看到累眼神的一瞬间,便将其归到了敌人的范畴,从地下室脱离之后,他的五感逐渐恢复,能嗅到累身上那腥恶的气息。



    虽说那边还趴着一个虫附体的敌人,可眼前之人并非什么虫附体,而是罗赫已经颇为熟悉的恶鬼。



    即是恶鬼,那么自然是喜爱食人的。



    有点倒霉,不,应该说倒霉的已经找不到半点好运的痕迹了吧,自己的运气即便换了个世界,也是没有半点改变啊。



    吐槽着自己运气的罗赫,再度握紧了拜泪的刀柄,嗓音沙哑的问道:“鬼。”



    说是问,但其实语气已然肯定,累虽是本能上脑,但其本性的淡漠却是没有分毫改变,点了点头道:“没错。”



    确认完毕,拜泪的刀锋斜撩而上,力道虽显不足,但速度与精确犹在,只可惜面对鬼类,这三者都是不能缺少的,尤其眼前的鬼,有着蜘蛛一般的血鬼术。



    嘎吱。



    刀刃与白线相互角力的声音,累单手放线控住了罗赫那显得有些软弱无力的拜泪,打量着那不断滴落,在他看来如美食酒水般的稀血,有些惋惜的道:“不新鲜了啊。”



    罗赫状态逐渐恢复到正常的重伤水平,手掌松劲半旋,将拜泪沿着蛛丝捆绑的轨迹反向旋开,抽刀撤出了捕食的距离,身体却是一动没动,看着累的眼睛漠然的道:“可是我看你兴致很好啊。”



    兴致?



    累并没有着急吃掉罗赫,而是伸出手指放在眼前,轻轻的触摸着自己的额发,似是才发现自己的状态,如果有一面镜子给他照,那么累就会发现自己的眼中,全是因为猎食而绽放的光泽。



    没有否认,累瞅了眼重伤的罗赫,突然伸手一指喷出蛛丝,将一旁似乎有了站起迹象,想要朝着这边扑过来的庆喜直接捆成了一个茧。



    他并不知晓庆喜是谁,只是觉得对方气血衰败,又丑又老没有多少实用的价值,但半天狗进化要吃很多东西,这种老丑之辈刚好拿去进补。



    “是不错,你在这之前你还经历过一场战斗?”



    累打量着罗赫的伤势,像是聊家常一样的和罗赫闲聊着,手指却没有松开缠着庆喜的丝线,发觉对方还在挣扎,很干脆的又伸出一根手指。



    这次就并非柔软的丝线了,而是如利刀一般的丝锥,直接扎穿了那茧状的捕捉丝,打穿了庆喜的腹部,让这个挣扎的家伙安静了下来。



    “什么意思。”



    累不动手,罗赫便也不急着动手,而是不断地深呼吸,努力收缩着伤口的肌肉,张开嘴巴喷出许多带着诡异气味的麻醉成分。



    呼吸法所擅长的就是搬运气息,如果给罗赫时间,他甚至能吞噬足够的气息,用以压迫蠕动内脏,加快新陈代谢把那些垃圾都排出来。



    只可惜,累不会给罗赫这个机会,他是鬼,鬼不会同情人。



    “没有什么意思。”对准罗赫五指齐张,累冷漠的道:“只是想要和你玩个游戏而已,但你需要先获取参与游戏的资格。”



    他突然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将罗赫制作成稀血的家人,这样的话就可以把那个没用的‘姐姐’顶替掉了,只是完成这个想法的前提是,罗赫能够入他的眼。



    换言之,实力要够,因为男性就是要保护自己家人的屏障。



    血鬼术·刻线牢。



    肉眼难以目视的细长蛛丝编织成网,在累话音落下的刹那,朝着罗赫直接盖压而来,前一刻利刀一样的锋锐丝锥才扎穿了庆喜的小腹,此刻在罗赫面前化作了死亡的切割机器。



    如果直接触碰到这张网,下场可不会是什么飞蛾黏在网上,等待蜘蛛缠茧喷吐毒液溶解那么简单。



    而是会被直接切成碎块,连带鲜血将整片大地染得通红。



    罗赫已经没有力气再使用雷之呼吸,做蓄力的关键性一击了,他站在原地做着吐纳的常中之态,在化作刻线牢的丝线临身,要将自己切碎的瞬间,借着身体的旋转,将拜泪平斩而出。



    点点火星沿着刀身燃起,在接触刻线牢那如钢刀般丝线的瞬间,将之烧融软化,随后干脆利落的一刀全数斩断。



    炎之呼吸·四之型·盛炎之涡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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