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掀了蛋糕的米兰达,满是可惜的看着地上的蛋糕,悄悄地和罗赫咬耳朵,作为卡赞感染者,罗赫曾经的佩剑早就被格林公爵收缴了,虽说可以自由行动,但持剑还是不被认可的。
再加上二夫人莉莲·希斯的作梗,这次罗赫出门那是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带,米兰达也没想着提醒罗赫,毕竟是赴宴,谁知道会突然开战,自家少爷好心的把兵器还给了之前向他挑衅的凯恩,结果这个家伙又死皮赖脸的贴了上来。
真是气人。
明明是少爷给他留了脸面,做人怎么可以这样呢!
米兰达看不清罗赫的心思,只知道确实是罗赫把剑还给了凯恩。
但她并没有注意到,为什么一开始,凯恩就会恰好等在那里,只待罗赫抵达就立刻开怼。
不仅如此,在面对凯恩的挑衅时,为什么罗赫没有半点想要息事宁人的意思,而是直接的把凯恩的脸面抽翻在地,直至延伸成现在的决斗态势中,都不曾有任何示弱妥协。
有些事情,从罗赫踏出家门的那一刹那起,就已经被决定好了,就如同他此刻没有可用之剑一样。
“没带就算了,你手里这柄吃蛋糕的叉子借我用用。”
从米兰达手里又顺过一把叉子,罗赫拍了拍这个女仆的头,示意她躲远点之后,来到已经准备好的决斗舞台。
想要在帝国生存下去,就要展现自己的价值,就如同象棋的棋盘一样,失去了荣誉的罗赫,没有资格作为车马炮,亦无法作为士象保护将帅。
他想要获得更多选择的权力,就必须先向着河界对岸的敌人发起冲锋,做一枚无法回头的小卒子,在没有上岸之前,他连东张西望的资格都没有,双眼只能望向前方。
今夜,就是他过河的时候,过得了河,才算是有用的卒子。
才能拥有,那份为王前驱的资格。
宴厅中心的桌子被尽数挪至两侧,留出足有百余米长,宽五十米的空地作为决斗的场地。
不过相较那边手里拿着一杯红酒的凯恩,罗赫这边倒是让更多人在意,毕竟决斗空手什么的,德洛斯帝国可不像虚祖国一样,格斗之风盛行。
罗赫那握着叉子上决斗擂台的样子,比专注空手的格斗家更让人觉得好笑,一柄叉子能做什么,弄点水果沙拉吃吗?
“格林卿,没有带自己的剑来吗。”
大皇子弗纳尔作为主持者兼裁定者,在决斗开始之前,要确认双方的状态与条件。
“嗯,没带。”
罗赫把玩着手中的银叉,轻巧的将其旋握于五指之间,相较于决斗,更像是杂技团的小丑,那种挑战前后的极致反差感,让很多学员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算是什么?决斗之前就投降了吗?真的是笑死人了好不好。
好笑吗?接到艾米丽排遣侍女传达的话语,本打算尝试阻止这场决斗的巴恩·巴休特,双手抱胸看着场内,他没有想到罗赫直接请出大皇子敲定了这件事,晚了一步,没有阻止成功。
但就没带剑这一点,巴恩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倒不如说来参加晚宴还带武器,才是最怪异的吧。
凯恩这个家伙,很可能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大皇子这边的态度,也是颇为微妙,要知道在晚宴的防护措施上,除了外围的禁卫有资格配备武器外,其余人都只不过是来享受宴饮的。
作为宴饮真正主人的弗纳尔,不仅不阻止批评罗赫与凯恩二人,相反,还直接答应了仲裁决斗,无疑降低了自身的格调,目的...巴恩看不太懂。
最后就是罗赫了,巴恩觉得这位格林家族的贵子,在感染了卡赞综合症后,脑袋可能已经不太正常了。
发出那样对于大皇子来说,可谓是冒犯到极点的邀请,显然已经把自己逼至了绝路上,没有半点转圜求饶的余地,输了很大概率会死。
从战斗之前的气势,以及自我的状态调整来讲,无论罗赫此刻是打算借剑还是直接夺剑,都是下乘手段,只会损耗自身的斗志和气势,且巴恩环视了一圈,并没发现除去凯恩,以及那名护卫之外的人有携带武器。
所以,无疑这两条路都是死路,不具备任何可行性,巴恩很难理解,难道罗赫真的不打算用剑决斗,而是拿着一柄搞笑的餐叉,就想击败面前的凯恩?
即便罗赫拥有鬼手,但如果没有剑,这场战斗就很容易变成一面倒的屠杀,卡赞只是挖掘人的潜力,并不是说真的就能让被诅咒者刀枪不入。
帝国中还是有着不少卡赞感染者在军中效力的,巴恩有听过一些传闻,以及确切的情报。
卡赞感染者,其实并非常人所想的不死怪物。
他们被武器砍到一样会流血,脑袋掉了也不会重新长出来,硬要说的话,卡赞感染者与常人不同的最大特征,就是性格多数皆为森冷漠然,亦或者嗜血暴虐。
当于世界万物绝缘之时,卡赞将支配你心。这句话可不是空口白牙说出来的。
因为绝望,故而卡赞感染者,皆是悍不畏死之人,在感染卡赞的时候,可以说他们那曾经是人的部分,早已经被鬼神和绝望杀掉了,剩下来的,只会是比从前更强的自己,以及扭曲的情感。
在医生的评测中,卡赞感染者的精神,往往会有某种严重偏斜的观念,超出常人的理解范围,进入异端的领域。
在巴恩的理解中,罗赫性格扭曲的部分,大概就是自信过了头。
只是如果不用剑,再多的自信都是空谈,凯恩可没有草包到不用武器就能打赢的程度,相反,罗赫必然会付出惨痛的代价,乃至于生命。
还有就是,作为第三方仲裁者的大皇子,是不会站在罗赫这边的,想要胜利,就必须拿出漂亮的结果,惨胜对于凯恩或许可以,但从罗赫的角度的而言,那就代表着失败。
仅凭一柄餐叉,想要击败凯恩,颇有些痴人说梦之嫌。
“既然如此,那么就准备开始吧。”弗纳尔对于罗赫的选择不置可否,眼中更多的是一种趣味,欣赏着眼前的一切,他成竹在胸,并不觉得凯恩会失败,鬼手改变不了这样的战局。
硝烟无声燃起,凯恩冷笑摇曳手中的红酒杯,那种算计得手的表情,让不远处的诺顿摇了摇头,这样的情况还要用食人魔药剂,简直是就是浪费,凯恩·约顿就这么缺乏信心吗,他诺顿之所以卖这瓶药剂,可不是为了来看虐杀场面的。
不能测试鬼手的力量,就没有任何意义,如果可以的话,诺顿会果断收回药剂,让凯恩自己玩蛋去。
只是在木已成舟的此刻,没有人可以站出来阻止了。
相隔十五米,凯恩举起酒杯,欣赏着那灯光下透出的美丽瑰红,纹有紫荆花之鹰的佩刀缓慢出鞘,喉咙滚动吞噬着酒液的他,听到了力量在血脉中回响的声音。
神经,骨骼,肌肉,淋巴,血液,在混有食人魔药剂的红酒,被饮入腹中的那一刻起,尽数被狂暴增殖的力量点燃。
理智被力量的膨胀吞噬殆尽,凯恩露出邪异狰狞的笑容,举起佩刀对着罗赫,瞄准了他的脖子道:“我说过,你一定会后悔的。”
雪亮锋锐的刀锋,荡起空气中的寒意,罗赫凝视着刀锋,没有说话。
后悔?
他沉吟了数秒,无声的咧开嘴角。
并非是小觑面前的凯恩,只是后悔这个词,对他这个一无所有,没有根基的新生命而言,实在是太过奢侈了,倒不如说只有在做事情的时候,罗赫才能够感觉到,自己真实的活着,活在这个世界上。
每多活一秒,对于罗赫而言都是赚到,他就像是一个赤脚的赌徒,在现场所有人不屑目光的注视下,以自身为筹码,站在了这个舞台上。
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新奇感觉。
自信,充实,激动,冷静,杀意,愉悦。
血液慢慢开始加速流动,身体状态开始向上攀升的罗赫,将过多的情绪全部化作漠然,反问道:“我记得在门口也和你说过,如果你再口出狂言,我就打烂你的嘴,凯恩...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吗?”
凯恩没有回话,只是脸色愈发暴虐起来,佩刀被丢弃在地上的耻辱,只能用罗赫的血来洗刷,别的话就是说的再多,也不如斩死罗赫来的痛快。
“那么,开始!”
弗纳尔随手一挥,声音化作了扣下发令枪扳机的手指,在开始二字飘散于空气中时,凯恩手中之刀绽出一道凄厉的光芒,撕裂狂风朝着罗赫当头劈来。
不想听罗赫再讲哪怕一句话,耳畔全是心脏奏响的狂暴鼓点的凯恩,斩出了他习练剑术以来,绝无仅有的一刀。
气流发出尖锐的呼啸,周遭贵族学员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瞬间便被眼前的狂暴气氛吞噬,令人胆寒的攻势唬的他们连退数步险些跌倒,汗水直流而下。
这根本不是什么毕业典礼的决斗,而是不存在点到即止,只有一人死去才能结束的死斗,凯恩的这一刀再清楚不过的表达了这一点。
死吧!
快到极点的光芒,超越那些同龄人反应,思考,消化的时间,就连巴恩也要全神贯注,才能隐约能捕捉到这一刀的轨迹。
凯恩·约顿的力量什么时候到达这个层次了?
这可真是麻烦了,没有剑的话,一招之内就要分出生死了,不要说阻挡,即便是赶上都很困难,那杯赛前的红酒,看起来好像有点问题啊。
尚有余力在内心感叹的巴恩,身体微微弹动,却又停了下来,只因他无法插手面前的战斗。
在巴恩看来,此时的罗赫已经一只脚迈过了鬼神所在之处,只差斩落而下的刀锋,帮他完成另一只脚的跨越。
手里没剑的巴恩,不要说是上去阻止,光是直面这威势凌厉的一刀,没有任何躲避的心思,就已经是难得的定力。
结束了。
确定是这个结果的巴恩,那习惯于剑士交手的神经反射,让他不自觉的将目光挪向罗赫所在的位置,或许是想看罗赫能够挣扎一下,以战斗的姿态死去,又或许只是想欣赏一下,曾经高贵无比,如今失去了一切的罗赫,死亡来临之际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即便是大贵族的子嗣,也终究难逃杀身的命运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