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春水楼外,人声鼎沸,进出者络绎不绝。
楼里的景致跟几天前又稍有差别,二楼平台上原本挂着的那道粉色幕帘已经消失不见,那些身着彩色长衫的清丽女子倒是还在,但少了幕帘中的古筝之音,略显单薄了些。
平台下站着好多读书人,抬头看看,然后唉声叹气。
“什么?不在了?”
突兀的怒吼声从大厅响起,众人纷纷侧目。
这才发现,原来大厅一角正坐着两个身着华服的大汉,其中一个长相奇丑,而且胖的跟球一样,本来精致的华服穿在他身上,跟地摊货差不了太多。
最要命的是他那猥琐的眼神,说话的时候还在周围女子身上尽情瞟着,颇为满足。
刚才那句便是他说的。
见大厅里所有人都朝自己看来,他不仅不怯场,反而更兴奋了:“大爷我就是奔着婉儿姑娘来的,不然谁来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
啐了一口,又狠声说道:“竟敢跟大爷说不在了?是不是店大欺客,瞧不起大爷?”
旁边的女子赔着笑脸道:“大爷说的哪里话?像大爷如此尊贵的客人,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瞧不起?”
嘴上这么说,但心中却是大倒苦水。
这丑胖子进门之后随便乱瞟不说,手还不老实,一个劲的朝自己身上摸索。
结果他摸也摸爽了,却来这么一出,不知这是闹哪样!
“那就赶紧给大爷把婉儿姑娘叫出来!”
丑胖子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砸在桌上,大吼一声:“大爷不差钱!”
女子赔笑,但眼神发亮,暗自诽谤:这么有钱,刚才摸人家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给点?
这边动静不小,有人去通知了老鸨。
片刻功夫,老鸨就赶了过来。
看了看两人,又看了桌上的银票一眼,笑着说道:“大爷有什么事,跟老身说就好了,只要老身能办到的,肯定尽力而为!”
“夫人,这位是我京州的朋友,慕名而来,想见见婉儿姑娘!”
丑胖子身边那人同样也是个巨丑之人,他跟丑胖子的不同之处便是高了不少。
其他人一看他俩的长相,不禁“嘶”的吸了口凉气:还真是丑人多作怪啊!
“嗨,说的不错,爷们就是老京州儿!地道儿的很!”
蹩脚的京州话从丑胖子嘴里冒了出来。
无论何朝何代,地域歧视都存在。
富的瞧不起穷的,本地的瞧不起外地的,比比皆是。
而处于天子脚下的京州人,无疑站在这条鄙视链的最顶端。
所以胖子虽丑,人也粗鲁,但当他报出自己京州人的身份后,还是引来众人的注目。
尤其是老鸨,低头哈腰,态度恭敬。
“这位大爷,实在不好意思,婉儿本来就不是雍州人,来这里也不过留宿几日,昨天清晨就已经离开了!”
老鸨同样赔着笑脸,致歉道。
“当真走了?”
老鸨点头,“是啊!老身几个胆子,怎么敢骗咱们京州来的大爷?”
“这样啊”,丑胖子通体舒坦,又继续道:“既然婉儿姑娘不在,那把阿坤公子叫来吧!”
说到阿坤公子,丑胖子一脸陶醉。
“在京州偶然听了阿坤公子的春水词,实在惊为天人!在大爷我看来,阿坤公子之才,已经超过了我们京州宋公子!”
“嘶!”
阿坤公子的春水词极佳,有人也拿他跟宋大学士之子宋基茂相比过,但那也不过是他们私下说说,现在连京州人自己都这么说了,看来阿坤公子之才,确实高啊!
“所以大爷来雍州,除了想看婉儿姑娘,更想见阿坤公子一面!毕竟大家都是读书人,互相切磋一下也是极好的。”
“额…”
众人惊了。
他…竟然是个读书人?
还切磋?
确定切磋的是诗词?
大厅里众位读书人都低下头去,第一次觉得这个名头给自己带来的不是荣耀,而是耻辱!
羞与为伍啊!
听完他的话,老鸨再次僵化。
片刻之后,才讪笑道:“大爷,实在是不好意思,那阿坤公子老身也不过才见了两次,如何给大爷找来?”
“放屁!只见过两次,阿坤公子能把这种旷世奇作留给你们春水楼?”
丑胖子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骂上了。
老鸨十分委屈,又不敢还嘴,只能唯唯诺诺的解释:“是真的,这首春水词,老身是花了五十两银子从阿坤公子手中买来的!”
“放屁!我辈读书人,哪里是那种爱慕钱财的人?你个老鸨子,莫要编排我们这些自命清高、风流倜傥的读书人!”
读书人:“……”
丑胖子说完便抓起桌上的酒碗往嘴里送。
“噗!”
毫无征兆,丑胖子只喝了一口酒,就全部喷了出来,倒霉的老鸨正站在他面前,不偏不倚被他喷了满脸。
老鸨心里委屈:我竟然被人给颜…
都不容她想完,乱象又生!
“啪啪啪!”
喷了酒还不过瘾,丑胖子直接把酒碗摔在地上,随后又抓起桌上剩下的两个酒碗,一起给啪啪啪了。
“这是什么狗屁酒水?怕大爷没钱?赶紧给大爷上冰酒!”
“大爷,什么是冰酒?”
老鸨将脸上未干的酒水擦拭干净,小心翼翼的问道。
“冰酒都不知道?你这破店是怎么开的?”
丑胖子十分嫌弃,但一说起冰酒,又显得神采奕奕:“嗨,我们老京州儿,这三伏天就好这么一口儿冰酒!把酒提前往冰里一放,等喝的时候再拿出来,喝上这么一口,嗨,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众人都十分好奇。
“嗨,那叫一个地道儿!喝惯了冰酒,这种不冰的酒一口都咽不下去了!”
丑胖子大咧咧的说完,众人对他说的冰酒更感兴趣了。
只有刚才被他摸过两把的女子躲在一边,心生疑惑:
这酒他刚才也喝了不少啊?
那个时候怎么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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