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从三楼楼梯上走下一个身材浮肿的中年女人,鼻子下的一颗美人痣让人印象深刻。
她先是扭动着腰肢走进幕帘里,弯腰跟那头牌耳语几句,随后又走到平台外面。
浅笑盈盈的对台下曲膝施礼,笑道:“诸位公子每日光临我们春水楼,老身不胜感激。”
台下安静许多,众人都仰着脑袋,竖起耳朵听她说话。
老鸨见大家这么配合,也来了精神,竟开始抖起了激灵。
“老身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不知各位想听哪一个呢?”
“……”
台下一片死寂,并无人捧场搭话,气氛略显尴尬。
荆哲盯着那老鸨,心中冷笑连连:是谁给了你勇气让你觉得大家仰着头是在捧你的场?
那是在看头牌好不好?
不过老鸨就是老鸨,见过的大场面多了,这点难堪她也只是一笑带过,自顾自说起来。
“这坏消息嘛,是我们婉儿身体不适,今天就不能与诸位见面了,还望公子们见谅!”
“什么?婉儿身体不适?”
“哪里不适?要紧么?”
“我们等了半天,你就跟我们说这个?”
底下的书生瞬间炸了锅,似乎他们在这枯坐一晚就是为了头牌婉儿,现在突然跟他们说见不了了,哪能接受?
但也有人还能保持冷静,沉声问道:“这消息如此之坏,又有什么能称的上好消息?”
老鸨感激的看了说话的书生一眼,心想等了半天,终于有个配合的了。
抛了个有些恶心的媚眼之后,才又笑道:“好消息嘛,自然也是关于婉儿的。”
楼下屏气凝神,等她下文。
“诸位对婉儿的厚爱,婉儿铭记于心,同时也无比惶恐。婉儿在楼里已有些日子,始终没有遇到合适之人,若是谁能对她眼缘,今晚便可上楼一叙!”
见大家神色凝重,老鸨又继续笑道:“依老身来看,若是真有公子能合了婉儿眼缘,不仅可以上楼一叙,就是做婉儿的入幕之宾,也不是没有可能哦。”
“哇!!!”
此话一出,大厅里再次沸腾。
这不是在告诉大家,婉儿姑娘想择取良婿离开春水楼了吗?
每个人都眼神冒光,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只有荆哲透过幕帘去看里面那道曼妙身影,老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那身影轻微晃动,身子缓缓站起,最后还是坐下了。
这婉儿姑娘,似乎并不情愿。
荆哲立在那里,若有所思。
……
老鸨说完之后,退回幕帘一侧,脸带笑意的看着楼下。
毫无疑问,所有书生和公子为了赢得婉儿好感,定会使出浑身解数,接下来,大厅里必定热闹纷呈。
其他分区的男人也觉得身边的女人不香了,三三两两离开座位,来到大厅中间,吃瓜看戏。
看到这一幕,老鸨笑容更胜。
春水楼虽是雍州最大的青楼,可跟京州那些繁华大都市的烟柳场所比起来还是差远了,而今天这事一发酵,定会引来无数顾客。
到时候,春水楼在安国境内都会名声大噪!
如此说来,只要婉儿还在春水楼一天,这里的热度就会居高不下。
至于合眼缘的人什么时候出现…呵呵,那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老鸨冷哼一声,笑容更盛。
“林公子送婉儿姑娘纹银百两!”
一个小厮在人群中喊道,拉响了争女大战。
但这简单粗暴的砸钱手段着实惹怒了一大群读书人,指责声随之而起。
“来春水楼的人谁不知道婉儿姑娘只偏好诗词琴曲,送些银子算什么?”
“就是,婉儿姑娘是何等人物,送银子岂不是玷污了她?”
“粗鄙,粗鄙至极!我辈读书人羞于为伍,羞于为伍啊!”
荆哲歪头去看,之前喊着送银子的那个小厮身边坐着一个身着华袍、有些贼眉鼠眼的浪荡公子哥,听到书生们的指责,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嗤笑一声,朝小厮摆了摆手。
“林公子又送婉儿姑娘纹银百两!”
“……”
恨归恨,但这种一言不合就砸钱的方式还是很令人羡慕的。
老鸨的脸都乐开了花,纹银百两,在场所有人一天的花费都没有这么多,这片刻功夫,就收到了二百两,不高兴才怪!
但嘴上还是说着:“林公子,你也知道我们婉儿对于钱财……”
“林公子再送婉儿姑娘纹银百两!”
“林公子稍等片刻,老身这就去问问婉儿的意思!”
“……”
看着老鸨溜进幕帘之中,一群书生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说好的送钱没用呢?
说好的不爱钱财呢?
怎么才三百两银子就倒戈了?
早知道这样…算了,早知道又如何?若是有三百两银子,谁还来这?
书生们垂头丧气,之前一直沉默的林公子却站了起来。
“想送银子你们也得有啊!”
“看你们那穷酸样,臭书生无疑!”
“小爷最瞧不起的就是你们这帮读书人了!”
“整天吹嘘自己多厉害,却写不出一首婉儿姑娘能看上眼的诗词,也好意思说是读书人?”
林公子唇枪舌剑,可句句直戳要害,那些书生虽然气愤,但却找不到反驳的点。
“什么时候,靠着祖辈萌荫的人也敢如此口无遮拦了?”
恰在这时,一个身穿白色刺绣锦袍、手拿折扇的清秀男子站了出来,骚包程度,连荆哲都难望其项背。
“若林公子的父亲不是知府,你今日能随手扔出三百两银子?反倒嘲笑起读书人了,天下有这样的道理?”
听他说完,荆哲才知道,原来这个出手阔绰的林公子就是狗官的儿子林文耀,怪不得看着他贼眉鼠眼,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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