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念一动,剑气长龙瞬间散开,避开那黑雾。
与此同时,一只小巧的水晶葫芦被君不弃送出体外。
剑气长龙散开之后,黑雾长驱直入,瞬间便撞上那小葫芦。
小葫芦仿佛长着一张大嘴,照着那黑雾便是一个鲸吞。
那黑雾如同有灵似的,感觉到了这股莫大的危险,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声,挣扎着倒卷而回。
“妖孽,哪里逃!”
君不长心中长出一口大气,高声喝道,正气直塞苍冥。
院外诸人听到这声正气凛然的喝声,都不由一震,而后大喜。
赵捕头闻之,不由感慨,“虽说君道长看起来一脸严肃,但这身直冲霄汉的凛凛正气,却是吾辈之楷模啊!”
身后一群捕快纷纷点头附和,“是极!是极!”
君有道等人虽觉有些不明觉厉,但也不得不跟着点头附和,同时君有道还得替自家大哥和这赵捕头他们客气一番。
此时,在那阵法之中,小葫芦咬上了那团黑雾,不依不挠地赶得那团黑雾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看得黄衣女子目瞪口呆。
待她回过神来,剑气长龙再现,已朝她直绞而来。
而就在这一刻,那被赶得没了去处的黑雾,仿佛是发了怒,直接轰在女子的额上,瞬间入其体内,几乎是在转眼之间,就将那女子改造成了人不人,妖不妖,鬼不鬼的模样。
女子四肢着地,已化成一只体长三米左右的黄鼠狼,如钢针般根根竖起的黄毛上,缠绕着一缕缕黑色雾气。
嘴里流着长涎,双眸带着诡异,尖牙利齿森森,害得君不弃不得不再次散开那道剑气长龙,怕法剑再度被黑雾给腐蚀掉。
被黑雾控制的黄鼠精没打算与君不弃纠缠,想着破开法阵,逃之夭夭。但那小葫芦却是直接激射而去,一葫芦砸在其背上。
呯……
小葫芦仿佛如同重逾千斤似的,黄鼠精被砸得鲜血狂喷,瞬间掉落在地,甚至就连骨头被砸断的声音都能清晰听到。
小葫芦发出一阵强大的吸力,对着那只黄鼠精便是一阵吸扯。
黄鼠精挣扎着抗拒着,尖叫声从其嘴里发出,即便周围有层层阵法相护,可外面的人听了依然觉得耳膜生疼,气血滚荡。
浑身被光甲包裹起来的君不弃,身形一动,出现在浑身冒着黑烟的黄鼠精面前,飞起一脚,瞬间踢在黄鼠精的下颚上。
呯……
黄鼠精飞起,打着旋转,尖叫着被小葫芦给吸扯了进去,就连那团黑雾也没办法逃离,挣扎着想要从黄鼠精的体内飞出。
但最终,黄鼠精和那黑雾,那没能逃过小葫芦的毒手。
君不弃将小葫芦摄拿回来,看到那晶莹剔透的葫芦之中,有一只花生米大的小小黄鼠狼,正在里面挣扎,仿佛在呲牙咆哮,伸爪挠着葫芦壁,但却未能在葫芦壁上留下任何痕迹。
君不弃本想默默观察一番,看这黄鼠精会不会死在葫芦里面。
结果便感觉到自己的灵晶人偶,正在飞速接近。
君不弃一怔,瞬间回过神来,暗骂一声‘夭寿了’,便飞速收起之前布下的层层阵法,快速收起那些阵基。
这些阵基都是被他重新祭炼过的,绝对是筑基巅峰修士才可能有的手段,金丹境的修士,一眼就能看穿一切伪装。
君不弃只觉得一阵蛋疼,自己居然又给自己挖了个坑。
而且,这次的钱师兄可没有莫长庚那家伙好糊弄。
阵法一撤,院外的众人便围了上来。
看着那被破坏掉近半的院落,众人一阵惊叹。
赵捕头长叹道:“此次还好有君道长出手相助,君道长果然一身正气,道法精深,区区妖邪,果然手到擒来!”
他边说边给君不弃作揖,“此前赵某对君道长有所误会,还请道长恕某眼拙,莫要见怪,某在此给君道长赔不是了。”
君不弃摆了摆手,朝夜空看去,边道:“赵捕头莫要客气,此间事已了,君某便先行告辞了。”
“师弟何故匆匆离去?”君不弃正欲走,远处便传来一道声音,且声音在快速接近,“此地本就是师弟的家啊!”
“钱师兄!”君不弃唇角微微抽搐了下,俯身长揖,“师弟知道钱师兄已经到来,正欲前去迎接一番呢!想来定是那灵晶小偶在师兄面前夸大其辞,让师兄白跑一趟,师弟愧甚!”
“师弟不必客气!”
话落,一道虹光落地。
凉风卷起,一道仙风道骨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到这位手持拂尘,背负长剑的道长驾虹光而至,在场的那些世俗凡人们,纷纷激动地伏地跪拜,“我等……拜见老神仙!”
君不弃随手收起那个灵晶小人偶,同时传音道:“师兄你看,是不是很麻烦?所以咱们还是去我那草庐叙叙旧,也好让师弟尽尽这地主之谊,感谢师兄不远数百里,匆忙赶来助阵……”
钱坤看了看君不弃,又看了看四周,而后轻笑起来,“莫师弟与为兄所言,倒是不差,君师弟平时看似惫懒,但实则勤勉有加,我看师弟这修为,应不止是筑基初期那么简单吧!”
君不弃打起了哈哈,“钱师兄目光如炬,一眼就将师弟看穿,不敢瞒师兄,其实师弟确实已有筑基四层的修为。”
钱坤呵笑道:“还敢说不敢欺瞒为兄,你连这筑基巅峰的妖怪都已能独立解决,修为若无筑基高段,如何能成?灵晶小偶本就是你的分身,你的分身若是夸大其辞,那不就是说你自己吗?”
君不弃很想自己人自己几巴掌,没事答应莫长庚干嘛?
没事跑去找钱师兄干嘛!自讨苦吃不是?
那黄鼠精,以及他自己的气息,一时之间很难抹除,钱坤一眼就能感受得出来对方和他的深浅。
是以,此时钱师兄的怀疑,并非无地放矢。
其实隐藏修为这种事,在修行界中,所有修士都会这么做。
不这么做的,只有那些自命不凡,嫌命太长的傻子。
钱坤自然不会觉得君不弃这么做有什么不对,最多就是觉得君不弃这家伙确实藏得够深罢了。
大家都觉得这家伙修行不成,没事爱偷奸耍猾,但现在看来,这应是他做出来的表象,大家都被他以往的行为给迷惑了。
见黄坤脸上的神情越发笃定,君不弃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双眸一转便露出苦笑之状,道:“师兄还真是有些高看我了,其实我之所以能够如此顺利就将这个妖邪拿下……”
没想他话还没说完,钱师兄便大手一挥,道:“师弟不必与我解释这些,我们每个人都有不想被人知道的小秘密,师弟长了本事,我也只会替师弟高兴,并不想探听师弟的秘密。”
略微顿了下,他又道;“为兄也并无责怪师弟之意,师弟初次面对这等妖邪,心中没底,让为兄前来掠阵,也是情理之中。”
诶?
君不弃愣了下,暗道:钱师兄,你别自行脑补啊!听我说!
钱师兄完全不听,转而问道:“对了师弟,那妖邪呢?”
“被我收起来了!”君不弃借机说道:“为了抓它,我用了……”
“抓起来就好,师弟不必与为兄说这些,这是我们每个修士自身应敌的手段,最好不要轻易透露与外人知,包括为兄在内!”
君不弃:“……”
见君不弃一副无言以对的模样,钱坤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弟放心,为兄看得出来师弟用了哪些手段,这里的阵法,至少布置了九座,还用了二十八星宿剑阵图,每一座阵法的威力,至少也有筑基高段的水准,还有防御法珠的气息,至少是三十六层防御……”
君不弃张了张嘴,暗自吐槽:之前还说不必跟你透露,确实是不必透露了,感觉我不说,你也同样知道不是?
“师弟放心吧!师兄不会随便与外人说的,毕竟隐藏自身修为的做法,是每个修士行走世间都应该懂的。”
君不弃单手捂脸,露出一副尴尬状,道:“师兄真的误会了,其实这些阵法,都是以前莫师兄替我炼制的,莫师兄原本还想给我炼制一些金丹境的阵法,但这种阵法我根本用不上。”
钱坤:“……”
看着一脸‘你没骗我吧’神情的钱坤,君不弃又迅速道:“原本这种事,我是不想说的,毕竟修为太低,实在有些给师父丢人。可没想到钱师兄居然如此替我着想,我若不说出来,反而把莫师兄的功劳窃为己有,实在是有些愧对莫师兄对我的种种爱护。”
钱坤:“……”
“对不起!钱师兄!不弃让您失望了!”
君不弃对着钱坤便是一揖到地,态度极其诚恳。
外人见此,不明所以,因为他们都是在用神识交流。
钱坤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扶起君不弃,轻叹起来,“师弟言重矣!不过话说回来,师弟能将这些阵法同时催动,平日里对灵力的操控也是一般筑基中期修士所不能比的,可见师弟用功不浅。”
“师兄过誉了!”君不弃暗自松了口气,连连谦逊。
暗道:总算把自己挖的坑给填上了,不容易啊!
“既然此间事已了,那为兄便告辞了!”钱师兄说着,朝君不弃拱了拱手,又道:“对了,这次为兄回山复命,宗门会再派其他师兄弟来清灵观坐镇,是谁还不清楚,师弟若有事,可前往求助!”
“师兄下山十年的任务已满期了吗?”君不弃露出惊喜状,“那师弟便在此恭贺师兄了!”
“师弟不必客气,若无他事,为兄便先告辞了!”
“师兄且慢!”
“师弟可还有事?”
“呃,师兄那可有典籍借我观阅?此次下山太过匆忙,我没有过多准备典籍,修行之余,我也想多看些典籍……”
“师弟果然勤奋!”钱坤一脸孺子可教的模样,从腰间小荷包里掏出一叠典籍递给他,“这是为兄在这十数年来,于民间收集起来的一些道典,除了一些炼丹残册,残缺丹方,其他大多数皆为旁门左道之书,师弟可借去一观,但却莫要沉迷。观看这些典籍,乃为更多了解旁门左道之术,而非自毁前程,走上歪门邪道。”
“师兄教诲,师弟定谨记在心,师兄放宽心便是!”
君不弃边说边接过那些书籍,然后目视着这位被他请过来,结果却只能打完酱油就走的钱师兄纵身化虹而去。
而后,嘴里不轻不重吐了句:“钱师兄真乃吾辈之楷模啊!”
化虹而去的钱师兄默默收起暗中支棱起来的双耳,轻捋其须,暗自点头,“莫师弟所言非虚,这君师弟果然是个外冷内热之人,也算得上实诚君子。修为虽然看起来有些低,但那也只是与他曾经那位师兄相比。若与其他内外门弟子相比,其实也不算差。想来李师叔会不待见他,也是因为他那位曾经的师兄太过于优秀的原因吧!唉!看来我这个做师兄的,确实有必要帮他一把,去劝劝李师叔才行!”
可惜君不弃并不知道钱坤师兄会这么好心,要是知道,估计骂娘的心都有了,他有什么样的本事,他的师父会不知道吗?
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不过就是随便拍句马屁,希望钱师兄不要拿他的事情到处宣扬而已,谁想居然会变成过犹不及呢!
此时的君不弃,转身便与几位捕快告辞,顺手拿走了那座还没有摔坏的雕像,同时告诉赵捕头,“此物内中还有一些邪煞未除,虽属证物,但你等拿回去,恐非好事,贫道便一并处理了吧!”
赵捕头拱手道:“多谢道长体恤我等!”
君不弃转身看向弟弟君有道,“若是死者家属前来,你们便将事情如实相告便是,若他们不信,你可带他前往我处。”
“大哥放心,我明白了!”
“那我就先走了,没事别来打扰我!”
君不弃说着,转身离开院子,前往正堂。
正堂上,他的父母还在那里等着。
事情发生得快,解决得也很快,此时还是一更天。
和父母聊了几句,安抚了下他们的情绪之后,君不弃就出门骑上大青,在星晖与月色下,一颠一颠地往君家庄北坡而去。
手里捏着小葫芦,默默看着葫中的变化。
之前那只被收入葫中的黄鼠精,此时已经躺在葫底不动,似乎已经有了融化的迹象,那些黑雾倒是依然还在葫芦中挣扎。
……
呱呱呱……
宁县北坡,乱葬岗上的歪脖子老槐上,老鸹在凄鸣。
一顶黑色的轿子,沿着官道,缓缓朝乱葬岗方向而去。
轿子看起来很轻,轿夫脚步落地无声,像是在御风飘行,轿前还有两个神态僵硬,面容惨白的侍女,提着两盏大红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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