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凯特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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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凯特琳的应答无不堪称完美,奥古斯都已经对她相当认可了,《君主论》本就是奥古斯都非常欣赏的一部著作,只是碍于现在的身份不能表示认同。



    在奥古斯都眼中,凯特琳已经合格了,谈话的性质也悄然发生了改变。由原本单向的考察变为相互间的讨论。



    “你对《君主论》十分推崇吗?”奥古斯都示意凯特琳坐下,让人倒了杯水,认真的询问道。法奥斯非常自觉的找了个托辞离开并且把门带上了。



    “并不完全是,我认为马基亚维利对于一些人或事的评价还是有失偏颇的。”



    “哦?比如说呢?”



    “比如马基亚维利在《君主论》当中一再奉扬的新君主典范,凯撒·波吉亚。



    马基亚维利认为,为了达到一个最高尚的目的,可以使用最卑鄙的手段。这本身并没有问题,可是凯撒在这么做的同时,还让别人都见识到了自己的卑鄙,这并不高明。



    我认为凯撒的失败,并非如书中所说,完全归咎于父亲的去世、自己身体状况出问题、还有任由尤里乌斯二世当选教皇。



    书中马基亚维利所称道的那些举措,如任用残忍机敏的雷米罗恢复当地秩序后把他砍成两段陈尸切塞纳广场以平民愤,又或者灭绝已经被废除的统治者的家族以让敌对势力无机可乘。



    类似的方法,可以用一时,可以用几次,可能都会起到很好的效果,但是如果一直用,而没有没有新的手段和后续措施,要是这都能成功,除非其他所有人都是傻子。



    以这样一个人作为书中奉扬的对象,既缺乏说服力,也更容易让其思想受到歪曲。当然,这和马基亚维利当时的境遇有一定的关系。



    由于写这本书时他急于得到洛伦佐的认可,目的性太强,甚而影响了论述的客观性,这也是这本书被人诟病的一个重要原因之一。”



    “说的好!”奥古斯都听了凯特琳一番评价,不由自主的鼓起了掌,自己需要的不就是这样的人才吗?说的对错与否,奥古斯都无法评判,也无需纠结。对于看过的东西有自己不同的见解,并且敢于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这就足够了。



    “你是一个很有思想的人,有尝试自己写过书吗?”



    “写过一些,只是可惜都没在任何地方出版。”



    “怎么会这样?”欧洲这个时期的思想相对来说还是非常自由的,毕竟这个国家呆不下去了还可以去别的国家,有思想的著作,总该有地方能容得下的。



    “因为书的内容过于尖锐,批判性很强,没有人愿意冒险出版这样一本书。而更多的人,只因为我的性别,连书的内容都不愿意去了解,就直接否定掉了。”凯特琳略带苦涩的说道。



    “很抱歉让你想起伤心事了。”



    事实上,凯特琳的伤心事何止这些。



    凯特琳出生于波兰一个贵族家庭,是家里的独女,母亲在她刚出世时就因失血过多离开了她,父母原本伉俪情深,父亲得知这个噩耗后悲痛欲绝,用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来。



    母亲死后,凯特琳的父亲发誓永不再娶,并对她格外宠爱,尽自己所能一切都给她最好的。尤其是教育,凡是当时男孩子学的,凯特琳一样不落,不仅读书、写字、骑马、击剑,还广泛涉及艺术、哲学、政治等领域。



    在这个时代,欧洲女性受教育程度普遍很低,即便是贵族,大多让女儿学的也只有礼仪以及一些其他的无用功。



    原本凯特琳的父亲还担心这样可能会让她成为同伴中的另类而使她烦恼,可是很快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多余了。



    凯特琳很好的融入了环境,不仅在学的方面表现出惊人的天赋,还酷爱男装,整日和一帮小伙子称兄道弟,还曾经在一对三的情况下把三个同龄男孩打趴下了。



    这样的结果让凯特琳的父亲有些哭笑不得,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凯特琳开心就好了。



    另一方面,凯特琳的父亲又是一名非常仁厚的领主,对辖区内的平民十分温和,尽可能减少他们的负担,并且十分关心他们的生活状况。



    凯特琳的父亲也时常把自己治理封地的那套经验传授给凯特琳,尽管凯特琳常常提出一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问题,却也被潜移默化的影响着。



    可是,好景不长。那一年凯特琳16岁。因为天灾,一次大规模叛乱爆发,凯特琳父亲的领地就在其中。武装起来成为暴徒的,正是那些原先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平民,其中不少人还受过凯特琳家的恩惠。



    凯特琳的父亲极力安抚,坚决不同意向上面请求军队镇压,可是失了智的暴民哪里听的进他的话。在抢劫了一些不愿意加入他们的人后,终于把手伸向了凯特琳家。凯特琳的父亲死于这场暴乱,家里的东西被洗劫一空,老管家拼死护住凯特琳带她逃离后,也力竭身亡。



    凯特琳的父亲到死也没有明白,原本温顺善良的平民,怎么会变成择人而噬的野兽。死里逃生的凯特琳也因为这件事思想发生了剧变,甚至一度十分偏激,复仇般的想要在这方面深入研究。



    不久后,暴乱被镇压了,首犯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凯特琳也得以回到家中。可是凯特琳的父亲,还有忠心耿耿的老管家,都再也回不来了。面对着眼前残破的一切,凯特琳的心中格外悲凉。



    凯特琳的父亲死后,凯特琳这个第一顺位继承人自然而然继承了父亲原有的一切。远近亲戚前来吊唁的吊唁,道贺的道贺,可是凯特琳很快发现,他们图谋家产的心思昭然若揭。



    此时的凯特琳,既没有能力,也没有心思继续经营这些家产了。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面对那些要了自己父亲命的平民。



    于是,凯特琳变卖了所有家产,离开了这个地方,到了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扎根,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和研究当中,之后又到欧洲列国游学。



    这一年,凯特琳21岁,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本书。这本书大力抨击波兰选举君主制的弊端,将一些传统意义上的波兰明君贬的一文不值。更大胆断言,选举君主制不废除,波兰必亡。



    可是这本书非但没能出版,凯特琳还因此受到了波兰的通缉。幸亏凯特琳有先见之明,早早的把大部分资产转移到了威尼斯银行,自己也成功的逃了出去,可是再也回不去了。



    之后,凯特琳又陆续创作了几本书,关于神圣罗马帝国选帝侯制度的,关于法国的、英国的、西班牙的……结果大同小异,四处碰壁。到所写国家敌对国家寻求支持,凯特琳又不屑为之。



    此刻,凯特琳身上正带着九国通缉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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