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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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爷爷一走,裘文涛这个父亲立刻再次大发雷霆,怒气冲冲的说道:“孽障,你怎么能答应这种事情?你知道这种事是多么危险吗?你不知道自己该走正道,该寻征辟举孝廉吗?干了这肮脏的活计如何寻征辟举孝廉?”



    以裘盛的理解如果加入了绣衣使者,就能更容易接近官员,与官员接近多了肯定就能快速升迁,比寻征辟举孝廉实在多了。说白了,就是一种广告效应,名声大才好。裘盛不相信酒香不怕巷子深这种话。



    捋了捋思绪后,裘盛很平静的说道:“父亲,如今当官好像是征辟制、察举制和任子制吧?”



    虽然家里只是一个小地主,但是裘文涛还是有些见识,当然明白大汉的三种选官制度。知道征辟制是指征召名望显赫的人士出来做官,皇帝征召称“征”,官府征召称“辟”。



    察举制是指由公卿、列侯和地方郡守等高级官吏通过考察把品德高尚、才干出众的人才推荐给朝廷,经过考核,然后授予官职。察举的科目很多,主要有孝廉(孝敬廉洁者)、秀才(才能优秀者)、明经(通晓经义者)、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者)等。



    最后一个就是任子制,这是只适合高级官吏子女的制度。规定年俸二千石以上的官吏任满通常为三年,就可以保举子弟一人为郎官,充当皇帝的侍从。



    “是的,怎么?有什么不对吗?这和你去干绣衣使者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而且有很大的关系。父亲,我们家只是一个小地主,我通过任子制当官就不必想了;平日里见的最大的官也就是个县令,如今儿子我又将李县令给得罪了,所以征辟制这条路多半也走不通;最后也就察举制有可能。但察举制并非常制,儿子被官员瞧上说不定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听裘盛这么一说,裘文涛算是明白了儿子心中所想,感觉他的思考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但一想到他说‘得罪了李县令’,裘文涛又来了脾气,大骂裘盛不知轻重,无法无天。



    即使错了也不想总是挨骂,何况裘盛也不认为完全是自己错,他做的还是主张正义、英雄救美的好事!伯爷爷还因此夸奖了他。



    所以忍了一会儿之后裘盛还是开口为自己辩护,表示一旦有了这见官大三级的身份,任谁都不敢轻视自己。如此一来,想要捞好处得升迁就容易得多。就不必遵照那些寻常规矩,多半可以越级拔擢。



    没想到一个仅仅十五岁的小家伙能想这么多,裘文涛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但也非常自豪,毕竟这是自己的儿子。自己儿子这么聪明,一定会加官进爵,光宗耀祖。到时候,自己这当爸的脸上自然有光。



    “算你说得有理,但是你知道今后你该如何办吗?是借此身份飞扬跋扈还是因此身份而不露锋芒?”



    答案非常简单,自然是因此身份而不露锋芒,裘盛毫不犹豫的将答案说了出来,算是安了裘文涛的心。并表示绝不再意气用事,会三思而行。



    如今木已成舟,裘文涛也没办法,再加上裘盛如此‘诚恳’的表态,裘文涛也只好接受现实。



    只不过这牌子还才捂了一天,第二天麻烦就上门来。



    一大清早,天刚蒙蒙亮,大伙都还缩在被窝里舒舒服服的睡觉时,裘家的大门就被人狠狠的敲响。那声音很沉,门框上的灰尘都不住的往下掉。如果不快点开门,估计过不了多久对方就要将这门给拆了。



    当然不能任由别人这样撒野,裘文涛飞快的就从床上起来,披件外套冲出房去看看到底是谁如此没有教养。



    打开门一看,一个肥头大耳,‘丰乳肥0臀’且身着官服的家伙站在面前。他的身旁还站着两个身体壮硕手持水火棍的皂隶。不用想也知道眼前这个人必然就是李县令,今日是来算账了。



    “原来是李县令,您驾临寒舍,让寒舍蓬荜生辉,请进,快请进!”



    “客套话就别说了,我们就开门见山吧!你儿子好大的威风啊,当街将我儿子打得满身是伤,你说该怎么办?”李县令冷笑道。



    “大人,误会,一切都是误会。昨日犬子之所以打了贵子主要是因为他误会您儿子有些行为不当···”



    “无稽之谈!本官已经调查清楚,裘盛当时已经知道刘悦儿是我儿李不败的未婚妻。他分明就是心中愤怒,以‘调戏’为借口报复我儿。何况即使我儿做事不当,也有我这父亲管教,也有大汉律法惩处,何时轮得到他那黄口小儿来管?”李县令怒气冲冲的说道。



    “李大人,犬子向来缺乏管教,办事冲动,都是草民的错。就请看在他不过一个黄口小儿权且饶了他这一回。大人要惩罚就请惩罚我吧。”



    冷眼一瞥,李县令说了一句让裘文涛有些愤怒的话:裘文涛教子无方,肯定要处罚;裘盛当众殴打他人,还打伤衙役,也必然罪不容赦。



    听到大厅之中的吵闹之声,裘盛也跑出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刚一出来就知道糟糕了,因为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个被他揍伤的衙役。



    “大人!小混蛋在那!”衙役一眼就看到了让自己丢大脸的小子,飞快的就提醒了李县令。



    李县令从未见过裘盛,定睛一看,居然是个还未超过自己胸口的少年,这让李县令顿时感觉有些尴尬。五个强壮的手下被这么一个五尺微童给揍伤了,实在是很丢脸。那衙役其实也有些尴尬,他不好当着裘家父子的面要李县令给他们主持公道。



    “你就是裘盛?”



    “回老爷,小人就是裘盛。”裘盛不卑不亢的答道。



    “你可知道你犯了何等大罪?”



    大罪?这个词可出乎裘文涛和裘盛的意料。不过就是在街上打了县太爷的儿子和衙门里的几个衙役,打架的不过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何来大罪之说?



    在裘家父子都还疑惑不解时,李县令又开口了,“裘文涛,你的儿子意图抢亲,且殴打衙役,年龄又已过弱冠,所以应受刑罚。你管教不当,也该受到惩罚。就罚你五缗钱(五千钱),罚你儿子受责三十水火棍。”



    听到这么重的惩罚裘文涛立刻激动起来大声抗议。对李县令睁眼说瞎话胡乱判刑严重不满,说这是欲加之罪。要罚他五缗钱他还能忍受,但是要打裘盛三十水火棍,他却绝不能接受。裘盛或许不知道三十水火棍是什么概念,但是裘文涛知道。



    因为他亲眼见过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挨了二十水火棍后的惨样,不光皮开肉绽,而且伤筋动骨,结果成了个跛了,后半辈子靠吃百家饭生活。而他的儿子不过十五岁,若是受三十水火棍的严刑拷打,即使不死也肯定再也站不起来。



    由于不想暴露身份,裘文涛决定再退一步,一脸痛苦的乞求道:“李县令,我那孩子不过才十五岁,和你的儿子一样大,这你是知道的。小人身为人父也知道你断然气愤难平。小人这就让他给你磕头认错,就算头破血流,只要你不说停他就不会停!只求你不要打他三十水火棍就好。当然,小人愿意奉上十缗钱作为赔偿。”



    话一说完,裘文涛一把将裘盛拉到李县令面前,一脚将他踢翻在地,要他给李县令磕头请罪了。



    这个套路裘盛在前世见得太多,自然毫不犹豫的磕起了头,而且还自己加了些戏码,来了个痛哭流涕。



    没想到李县令压根不管裘盛磕头,只是自己去厅内坐下看着,仿佛是在看戏。



    越磕,裘盛心中阴火越盛,但是没有裘文涛的同意他还不敢将身份暴露,所以也只好压下怒火继续磕头。



    磕了足足一百个,李县令笑道:“好了,好了,算了吧。”



    本以为可以逃过惩罚,只需要破财,却没想到李县令给出了另一个惩罚:二十水火棍,三十缗钱。



    不要问也知道李县令压根没打算放过裘盛,这便让裘文涛感觉不可接受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他二话不说便冲到李县令这肥猪面前,一把将他撩起来,狠狠就给了一个耳光。



    如此剧烈的变化让李县令和他的两个手下反应不及,待三人反应过来时就都已经被裘文涛给放倒了。见父亲动手,裘盛当然也要帮忙,毫不犹豫的就将两个衙役打得没有还手之力,只能躺在地上哀嚎。



    “裘文涛,你敢打本官?”



    “爷不光敢打你,还敢杀你!”裘文涛恶狠狠的说道,接着便将李县令拖进了后院。



    不过几个呼吸,后院便传来了李县令的求饶声:“裘兄弟,我有眼无珠冒犯虎威,还请兄弟放过我,不要计较···”



    听到李县令的这些话,原本怒气冲冲站起来打算报复的两个衙役不由得停了下来,满脸疑惑。这是怎么了?李县令怎么忽然求饶了?怎么到了后院裘文涛就成了恶鬼?既然县令都害怕,他们两个普通衙役就没有不害怕的道理,眼中渐渐出现了不安。



    “二位,还要打吗?”明白其中缘由的裘盛略带嘲笑的问道。



    虽然很讨厌裘盛这么无视他们,但是两个衙役心中忐忑不安,只好咬牙切齿的站在那里不动,并不敢动手。毕竟照现在诡异的态势一步踏错就可能万劫不复。



    很快,裘文涛便从后院走了出来,后面跟着满身是伤、一步三摇的李县令。瞧那畏畏缩缩的模样他不仅没有一丝气愤,反而仿佛对裘文涛还感恩戴德。二衙役见状背上直冒冷汗庆幸刚刚没有莽撞。



    “我吩咐的事情记得了吗?”裘文涛冷冷的问道。



    “记得了,我记得了。”话一说完,李县令便呵斥着两个还在发愣的衙役离开了裘家。



    “盛儿,裘县令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还不知道你的。我要他送一百缗钱的封口费,过两天你去他那取回来。他说如果你还喜欢刘悦儿,他愿意退婚。”



    这个情况有些出乎裘盛的意料。封口费?封口费不是花钱封了知道情况的人的嘴吗?如今怎么倒过来成了封本人的嘴?



    裘盛稍稍想了想后就明白过来,看来是父亲为了让李县令记得不要泄露情况,否则下次就不是出钱封口而是丢命封口。



    这一次裘盛没有对刘悦儿的事情立刻表态,而是说:“明白了,过两天我会进城拿封口费,至于刘悦儿的事情我再想一想。”



    很满意裘盛这个态度,裘文涛点了点头就又回房继续睡回笼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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