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4章:爷孙三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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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前539年,荀王吴出兵攻打“邯郸”,派兵三万固守“壶口”关隘,做出了挑衅汉国的实际举动。

    偏偏在诸侯以为汉国和荀国的大战无可避免时,汉国那边却是没有对荀国驻军“壶口”起什么太大反应,仅仅是派出军队屯驻“断道”。

    在楚国使节团,邯郸赵使者到达“长安”之后,又有范国使节团和韩国使节团、郑国使节团、齐国……等等各国的使节团来到“长安”进行邦交。

    局势变幻之下,那么多诸侯的使节团赶到“长安”拜见,一下子让汉人真正体会到自己的国家是何等的强大。

    汉国强大吗?以疆域范围而言,汉国的疆域跟楚国其实是差不多的。

    而汉国在西边和西北边其实有着大片的无人区,原秦国本身就没有多少城邑,吕武治下的城邑相当部分是自建,再来就是从魏氏、韩氏两个家族获得。

    楚国则是吞并了陈国、蔡国、沈国和占了吴国的疆域,狠狠地增加了一批城邑,要不然楚国原先人口的数量或许不少,城邑方面的数量远比中原列国要少得多了。

    “楚扩张迅猛,远比我内患多也。”吕武在给自己的长孙上课。

    吕武的孙子挺多,长孙肯定是吕阳的嫡长子,他的名字还是吕武亲自取的,叫政。

    现在取名字还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一般不带什么特殊含义。

    吕武给自己的长孙取名叫吕政,多少有点怀疑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完成大一统,寄望于孙子辈的意思。

    今年吕政十五岁,小小年纪的个头已经有一米七,身板倒是还没有彻底张开,看不到什么虎背熊腰。

    “陈、蔡、沈皆为无志之人,唯吴人可期。”吕政说道。

    吕武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那可不是嘛!

    陈国、蔡国和沈国的灭国过程简直就是莫名其妙,高层甘愿让楚国一再渗透和控制,后来更是水花没有渐起半滴,乃至于水面没有半点涟漪,有那么点悄声无息又风平浪静就亡国了。

    吴国是因为战败导致疆域沦陷,他们的高层用三位国君的性命来作为反抗的代价,黎庶不太好说是爱戴吴国公室,还是楚国将吴人逼得太狠或杀得太狠,反正吴人对楚国的统治根本就不接受,长久以来一直在反抗楚国的统治。

    吕武觉得对吕阳的教育有点失败,主要是吕武在阴氏崛起之初太过于忙碌,几乎没有多少时间陪伴吕阳进行悉心教导,后来想要深度教育已经有点来不及了。

    事实上不就是那样吗?第一代因为要打拼事业的关系,有多少空闲的时间能够陪伴家人,哪怕有时间也是在进行诸多算计,很难有过多的精力用在家人身上。

    所以了,历朝历代的开国之君,他们的事业除非是用躺赢的方式获得,不然对第二代的教育一般会比较缺失,继承人到底怎么样就看开国之君托付的老师怎么教育了。

    一般情况下,开国之君对继承人都不会感到满意,又迫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不能易储,搞得自己满心郁闷,带着忧虑给入了土。

    吕武事业稳定下来,重新教育吕阳没有获得成功,选择将吕政给带在身边,然后干脆将吕阳流放了。

    “我会不会成为老朱第二,吕政成为建文第二?”吕武其实有过相关的担忧。

    什么意思?

    细细品下来可以解读为吕武的心肠有点狠,一旦觉得吕阳不适合继承大统会下狠手,把国家交到吕政手上。

    为什么不是选择其他子嗣?承前启后的道理摆在那啊!

    “祖父,吴君率臣民客居于淮南,可要遣人往而勾连?”吕政问道。

    这个可以有。

    其实也不用吕政讲出来。

    吕武才不会放过给楚国找不痛快的机会,并且哪怕没有机会也会创造机会。

    吴僚跟楚国有国仇家恨,天然上就是楚国的死敌,只是他手中的实力太过于弱小了。

    “政儿以为当如何行事?”吕武问道。

    吕政几乎连想都没有想,说道:“祖父可支应财货、兵甲,使吴僚有谋夺钟吾国、淮夷国之实力。如吴僚夺两国城邑、口众,与楚可持久而战。”

    啊?

    谁教的!

    办事手法这么狠。

    吕武却是露出了老怀大慰的表情,看吕政的眼眸满满都是宠溺。

    现在让吴僚南下谋夺光复吴国的失地,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都显得极为不现实。

    战败逃奔的吴国君臣得到钟吾国和淮夷国的庇护,他们会干出恩将仇报的事情吗?

    那可是吴国的高层,根本不用汉国去建议或提醒,哪怕吴国没有得到来自汉国各方面的支持,他们一样会将目光盯上钟吾国和淮夷国,朝思暮想吞掉两个恩人来壮大自己。

    钟吾国和淮夷国为什么要庇护吴国君臣?不是他们有多么同情吴僚等君臣,其实也是想要让吴僚继续找楚国的不痛快。

    大家都有自己的盘算,又是上升到了国家的层次,尔虞我诈这种事情就不要简单的用对与错来衡量了。

    现实就是这样,人可以分好人和坏人,国家只看需要来决定采取什么立场。在国家与国家的交往层面夹带私人感情,事实上才是一种最大的错误。

    吕武一再怀疑自己会不会成为朱元璋第二,吕政得到朱允炆的下场,在吕政提出那个建议之后,思考道:“能不能让吕政出使吴庭?”

    如果说吕阳岁数很小的时候就承担起一些重任,先是去北疆带兵和治理地方,后来又到秦国主持吞并事宜,那么吕政到了十五岁一直都是处在被严密保护和悉心照料的环境之中。

    “太子仅是外出五年,回来之后有诸多的改变,不排除是刻意装给我看。老子能装,儿子也能装,政儿可千万不要在我面前装,真正到了任事的时候各种废物啊!”吕武想着,心里不免会出现焦虑。

    以为朱允炆之后,老朱一家子就没有演帝了吗?

    老朱家的演帝简直不要太多,朱允炆在朱元璋面前装,后面轮到朱瞻基在朱棣面前装,看着好像都挺牛逼,轮到当家作主立刻露馅啦!前面是孙子装给爷爷看,后面轮到皇帝装给朝臣看,没点演技可是要落水而亡的。

    吕武一瞬间想到了许多。

    不都说以 都说以史为鉴吗?吕武觉得不能再让吕政泡在蜜罐之中,光是进行教育还要有所实践,再则十五岁在当今年头,又是生长在统治阶层的家庭,真心不能算孩子了。

    吕武看着吕政,笑眯眯说道:“政儿既有此建言,可想往淮南,亲自成事?”

    “可、可行?”吕政看上去充满了惊喜,只是或多或少有一些自我怀疑,深呼吸一口气,稳定好情绪,才一脸坚定地说道:“孙儿必不使祖父失望!”

    少年郎想做事,又害怕无法将事情办好,其实是太正常不过了。

    另外,吕政第一次得到办大事的机会,心情紧张乃至于情绪有点失控,只要不变的脑袋空空就好。

    吕武怎么都能算阅人无数,还有着非常复杂的人生经验,哪能不将吕政的心态看得清清楚楚呢?

    他说道:“政儿可先一一写下,先予祖父掌掌眼。”

    隔辈亲?有一点。

    更多的是身为一国之君在担忧国家的未来。

    说到底,吕政也就是一个少年而已,有了任务就顾不得其它,兴匆匆从吕武这里离开,要好好研究淮南之行了。

    结果是吕阳某天夜里回到自己的寝宫,一问吕政今天的事情,又问人在哪里,又是在做些什么,听到吕政召集了一大帮小伙伴来“未央宫”,一批半大不小的孩子在研究怎么去淮南,听得有些呆住。

    目前当然没有“淮南”这个地名,又或者说这个地名只存在于汉国,一样的土地在其它列国有别的名字。

    葛康作为中盾负责太子内卫,必然需要掌握太子“势力范围”内的各项动静。

    当前,汉国的王室成员,除了一些早早就分封出去的成员,岁数小的二代,吕阳这一支的三代,皆是住在“未央宫”这边。

    所以“未央宫”并不是单独一座宫殿,它是一座宫阙,有着数量相当多的宫殿。

    “臣闻公孙政得令出使吴国……”葛康话说到这里就被截断了。

    “甚!?”吕阳先是错愕,随后有了怒意,又给硬生生将怒意吞了回去,脸色却是不免有些难看,问道:“何人所言,我怎不知?”

    五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太多了。

    在五年前,吕阳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有点夸张,作为二代中的绝对焦点则是必然。

    那种环境之下,除了极少数人之外,谁不往死里巴结吕阳呢?

    后来,吕武让吕阳外出游历,说是游历,解读为遭到流放也不是不行,众臣以及各地贵族没有胆子落井下石,不想惹上麻烦还不懂敬而远之吗?

    现在吕阳是回来了,太子的位置也没有被撸掉,只要有了遭到流放的经历,再有多种层面或明或暗的警告,中低层不知道的事情太多,高层又有谁敢往吕阳身上靠?

    他们哪怕是没有恶意,管好嘴巴总是该懂得,也就让吕阳有些消息闭塞了。

    “淮南?”吕阳当然知道那里的局势,马上也就想到了汉国对淮南有动作是为了什么,低低叹息了一声,说道:“我等游历时长,于外经验充足,你选人往政儿处,务必悉心照料,若有差池,勿谓言之不预。”

    能给吕政下达指示的还有谁,除了吕阳这个爹,只剩下吕武这位爷爷了。

    葛康懂了。

    只是派人不需要警告,再则如果是君王下达命令,压根就不用太子再安排人手。

    既然太子要照顾自己的儿子,怎么样才能表达出足够的关心,只有葛康这个中盾,又或是宋豪那个卫率亲自出马,才能充分表现出重视。

    只是有一点让葛康着实思绪迷惘,什么时候君王开始对太子感到不满意,又是因为什么而不满意太子,闹到王室一家子的相处关系开始变得这么复杂。

    “父亲,吴人无信,政儿往而亲去,是否不妥?”吕阳本来已经躺下,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清楚吕武没有那么早睡,尝试请见得到接见,第一句话就讲得有些冲。

    年纪小的时候不用说,哪个孩子还不是父母的宝?渐渐长大相处的方式会慢慢出现改变。这也是吕阳自从流放归来,第一次明确表达出要违逆吕武的态度。

    吕武没睡是在查看淮南的山川地势,然后让人搬来了关于钟吾国、淮夷国以及吴国的情报。

    得到接见的吕阳一进屋就看到吕武在干什么,知道应该怎么来展现自己的态度了。

    吕武的视线从文牍转到吕阳脸上,沉着一张脸,问道:“因何不妥?”

    换作是没有得到流放的经历,吕阳才不会害怕吕武,一些该讲或不该讲的话,从来都没有什么心里忌讳。

    时至今日,吕阳多少想明白吕武为什么会不满意自己,只是父子俩的相处方式不可能再像从前。

    “政儿并无理事经历,亦无曾经踏足远门,任事便担当邦交要务,事关牵制楚国,吴国君臣并无信义、道德,欲行钟吾、淮夷存亡大事,托付政儿,是否担子……过重?”吕阳现在就是跟吕武在以理据争。

    吕武对吕阳能将事情琢磨明白并没有感到意外。

    无论吕阳是不是表现出残暴和缺乏耐心的缺点,说到底他没有缺了吕武该给的教导,连这点眼光都没有的话,就不是汉氏子姓的一员,对不起汉国太子的这个身份。

    吕武心里想什么,有什么情绪没有表现在脸上,还是沉着一张脸,问道:“接见列国使节,无甚禀告与我?”

    汉国的一国之君没有亲自出马,接待列国的事情是由吕阳和梁兴在主持。

    汉国讲究在其位谋其政,哪怕吕阳是主事者之一,说到底太子的身份也就那样,甚至比其它大臣在面对君王时还要难以自处,一个操作不当就不止尴尬那么简单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

    老子看儿子不顺眼,明明该由太行令梁兴干的活,老子拿来当做教训儿子的借口?

    尽管是有些年纪了,吕阳还是感觉到了一种委屈从心底身处泛出来,怀疑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以至于父亲能对自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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