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魏绛变成了一个大傻逼,晋国的局势也变得微妙了起来。
“我与魏叔自有感情在。”吕武说的‘魏叔’就是魏琦。
魏氏在早前的人丁很兴旺,魏琦在家族里排行老三,以伯、仲、叔、季的称呼方式,喊魏琦为魏叔没毛病的。
这就好比如在更多面的时代,老大就叫某大、老二叫某二、老三叫某三,属于一种时代特色而已。
当然了,亲近的人才那么称呼,陌生人那么叫就是一种侮辱和蔑视了。
魏琦在魏绛办砸之后又重新活跃起来,主要是公关阴氏和范氏。
阴氏这边其实不难解决,除非是吕武想要对魏氏下狠手,要不然多跑一跑缓和以及维持关系,再加上吕武的“媵”之中有魏氏女,总能够大事化小。
吕武相隔一段时间再次见到魏琦,说实在有点被魏琦的精神面貌吓了一跳。
魏琦今年五十九了,退下去之前老态没那么明显,相隔几个月而已,看上去却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不过又说回来,魏琦老来丧子,之前还有权力的甘美能让他振作精神,退下去可不一下子就垮了?
不开玩笑!
男人手中有权的时候,年纪再大也会有一种龙精虎猛的表象,感觉自己干一行行一行,一行行行行行。(字打完,作者菌懵了一下下。需要加拼音章说提醒哦)
要不,咋说权力是男人最佳的chūn药,不能再继续爽就各种萎靡了。
魏琦笑得很是欣慰,内心里怎么想的就不可而知了。
“过些时日,使晗携健归家罢?”魏琦提议得比较突兀,并且不附合当代的人情交际。
晗就是魏晗,按现在的正式称呼叫晗姬。
之所以是“晗姬”,不是始皇帝嬴政母亲那种意义上的“姬”,到战国末期“姬”的含义并不好,一般特指出身低微,如赵姬是个做皮肉生意的,虞姬就是个小妾。
以现在的背景,“姬”可跟娼妓什么的扯不上边,称呼“晗姬”是目前的女人名在姓前的讲究。
对了,始皇帝的母亲叫赵姬还算是给留了情面,同一时期的赵国王后就没得到这种尊重,由于是出身娼妓的关系,直接在史书上记载“赵娼后”这个符号了。
魏晗是“媵”啊!简单说就是买一送一,没人权没地位的啥都没。
吕健是吕武的第五子,以现在的家庭伦理,同一个家庭不管是谁生的骨头,一律算是主母的孩子,生母是没资格当孩子他妈的。(不是骂人)
什么情况?
魏琦竟然堂而皇之的提出让魏晗带吕健去魏氏作客,是觉得赵氏算哪根葱,还是要祸乱阴氏的内部?
吕武愣了愣神,收起脸上的形容,盯着魏琦只看不作回应。
“绛人少无知,武不责怪,魏氏不可无表示。”魏琦先解释,又说道:“我赠‘桑田’予健,以作别出之用,绛亦为此赔罪。”
吕武非但没有放松下来,相反警觉性更高了。
那个“桑田”就在“魏”地边上,随着情势越来越符合吕武的“化家为国”环境,是不是阴氏打“魏”地的主意被魏氏察觉到了?
这个“桑田”算是阴氏最为看重的地方,不是“桑田”有多么富足肥美,相反“桑田”多山多树,以农耕需求来看就是块烂得不能再烂的地皮。
土地那么烂,吕武为什么还对“桑田”垂涎?只因为后面函谷关就是建立在那个地方!
现在的贵族,但凡发展起来,嫡长子之外的几个兄弟不是无能到像烂泥,行冠礼之后总是会被分家。
一般是二十二岁行冠礼,得到家族的某块地皮分配,成为一个小宗之主。
提到分家,现代的人首先想到的是“推恩令”,然而在行“宗法”的春秋时期分家才是一种主流,坚持不分家相反会显得很特殊。
如果吕武也行“宗法”来对子嗣进行分家,有能力别出的子嗣肯定会给块地,魏氏这是要出地皮让吕健多一块地?
其他家族有干过娘家出地来让外孙、外甥用作别出依靠吗?还真有过相关的例子,只是例子太少,还是“主母”级别娘家的赠礼,“媵”的娘家一个例子都没有!
吕武是答应还是拒绝?答应下来会让赵武很难堪,甚至会让韩起很难做人,更是要为难吕武另一个没接触过的舅哥赵胜。
这个赵胜是赵旃的长子。
另外,赵旃已经在两年前病逝,接手邯郸赵的就是赵胜。
邯郸赵本来有复出的迹象,结果赵旃一病又缩了回去。
阴氏早先的发展规划中将邯郸赵考虑了进去,后来随着情势一再出现变化,尤其是获得“铜鞮”那几块封地之后,阴氏对邯郸赵的需要变得可有可无,两家本来就少的联系给彻底断了。
“阿武不可拒绝。”魏琦先是一脸的诚恳,后来换上了哀求的神色。
这摆明就是在求饶了。
魏琦重新出山为哪般?还不是魏绛给搞砸了。
这一次,魏绛对阴氏不止是提防,到了露出敌意的程度,偏偏还没成功跟范氏达成结盟,老魏家有点危险了呀!
魏氏为什么会那样,肯定是有其原因。
根据还是出现在吕武一些操作失当上面。
阴氏盯上了魏氏的某些地皮,有行动就必然会露出一些马脚,看的是魏氏到底敏不敏感了。
搞到魏氏换了家主当机立断不跟阴氏一块玩耍了?说明魏氏对阴氏的警惕心重到了一定的程度,极可能是察觉到阴氏对自家不怀好意啊!
要命的是吕武是元戎,阴氏的实力比魏氏强,并且阴氏的朋友远比魏氏多。
怎么办?只能是即将受害的一方认怂,还要憋屈地进行讨饶。
人间之现实与残酷,尽显无疑!
“我用‘原’置换魏氏大河南岸之土,可否?”吕武不白要。
魏琦沉吟了一下,答曰:“可。”
那就很清楚了,魏氏的确是察觉到阴氏的一些动作。
换句话来说,魏绛不跟阴氏一块玩了没什么错,他要是成功跟范氏结成盟友来抗衡阴氏,少不了得到一个英明的定位。
魏绛的思路是对的。他错在没看清楚局势,老范家哪怕是结盟也只会选择阴氏,尤其是魏氏选择的“切入点”着实是有够烂的。
这一次,魏绛不止跟阴氏有点撕破脸的样子,还得罪了小心眼的士匄,对魏氏太过于要命,搞得魏琦不得不腆着老脸重新出山。
吕武达到了目的,脸上出现了苦笑,说道:“何至于此?”
没错,阴氏对魏氏有想法,很长一段时间里也只会是停留在有想法的阶段,碍于各方各面的因素,但凡阴氏和魏氏的联盟不破裂,阴氏不会去真的动手。
这个是信誉比命还重要的时代,尤其是对于家族来说,能不能维持信誉等同于家族的寿命长短。
“阴氏于秦国所作所为,是否过矣?”魏琦在很是关切的模样。
吕武不解地反问,说道:“我为晋剪除秦之危,何错之有?”
过份了啊!
阴氏对秦国做得再过分,关魏氏屁事?
不管阴氏最终想干什么,做的事情就是让晋国的西边从此不受威胁,等于在阴氏操作“化家为国”之前,晋国是得利的一方。
魏琦被一堵,堵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现在让魏氏说阴氏想要取代赵氏嬴姓,魏氏自己都不信,顶多就是想到阴氏想要将秦国把控成为傀儡国、后花园、……等等而已。
把控一国这种操作怎么样?以君权不可冒犯的定义,肯定是属于过分的行为,一旦让天下列国知道阴氏在秦国干了些什么,阴氏又是想达成什么目标,少不了会是一个天下哗然的局面。
魏琦是以长辈的定义,好心好意地在奉劝吕武不要玩火,免得等秦君长大,晋君这边也成年,阴氏在秦国那边做的事情暴露,致使阴氏得到一个乱臣贼子的定位,遭到晋国和秦国的共同排斥。
吕武与魏琦从上午聊到傍晚,一直到快日落西山的时间魏琦才告辞离去。
聊到后面,两人其实就是在尬聊。
魏琦以自己的认知和思维硬侃。
吕武则是耐着心情进行应付。
不同的价值观和思维,对同样一件事情的理解和看法根本不一样,没当场吵起来算是互相都在克制了。
在期间,魏琦明确问过吕武,关于魏氏开始将重心放到晋国东面的事情。
尽管巴不得魏氏从晋国西边滚蛋,吕武给出的回应却是有点冷淡。
那是魏氏对阴氏的提防重要一定程度,再次试探是不是随着封地置换,产生的误会能够解除。
阴氏拿“原”去跟魏氏换那些土地,跟魏氏主动割地是两回事,前者是一种等价交换,后者则是阴氏主动翻脸逼迫魏氏。
“魏氏对我已经有很大的提防心理啊?”吕武纳闷自己做人有那么失败吗?他需要观察一下各个家族的风评,一边又忍不住做出衡量,想道:“这样也好……”
过了今天,吕武不会追究魏绛这一次的脑残操作,等于阴氏跟魏氏的交情就真的全面清零。
井水不犯河水当然最好。
能够重新玩到一块也是顺应局势。
出现矛盾和竞争?该打就打,该杀就杀,谁也别特么怪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