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人皮刺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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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人一剑,踏上没有方向的征程。



    书上有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陈逍深以为然。



    在他看来游历本身就是一种修行,有些路别人指点不了,只能自己走出来。



    青松山以南有一小国名为南甫国。



    江面之上缓缓行着一艘渡船,一位十七八岁的白衣少年站在甲板上,背着一柄剑,剑身被麻布包裹的严严实实。



    此时,甲板另一头有两位妇人正在争吵。



    其中一锦衣妇人,显然很有涵养,声音轻柔温婉,“你怎么偷拿我的首饰换了钱呀!”



    另一妇人翻了她一个白眼,提着嗓子吼道,“你家那么有钱,还在乎这点东西,你也好意思。”



    锦衣妇人低声说,“张玲,话不是这么说的,我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名为张玲的妇人不依不饶的说,“你家明明不差钱,为什么要一直逼我啊?这点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首饰今天没了,明天你还能买,但是咱俩这么多年的情谊,连一个珠钗都不值吗?”



    锦衣女子哑口无言。



    对面的妇人见锦衣女子词穷,继续说,“你怎么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大题小作,从来都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随后,叫张玲的妇人转身离去,气冲冲的走了。



    锦衣女子愣愣的站在当场。



    白衣少年无奈的笑了笑,转身走上渡船二楼的小酒馆,要了一壶小烧,一盘牛肉,拿起酒杯,小酌一口。



    回想刚才的桥段,不免感慨,“看来这天底下不是认识的人越多越好,有时候多认识一个人,反而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



    半个时辰过后,少年有些微醺,一手拄着头,看着窗外江景。



    此时,旁边桌子坐下三人。



    两人妇人,正巧是刚才吵架那两位,还有个中年男人一坐下来就大口喝着酒,神情有些烦躁惆怅。



    两个妇人依旧在小声争执,中年男人一拍桌子,厉声喝斥道,“你俩都闭嘴。”



    两个妇人便不敢多言。



    不久,来了一位白须道人,手持黄色幡子,上面写着除魔卫道四个大字。



    中年男人眼睛一亮,愁眉舒展,连忙上前一把将白须道人搀扶到酒桌上,“刘道长,你终于来了。”



    白须道人手捋长须,满脸笑容,说道,“李大人,前几日贫道去张员外家降服了几只作祟的厉鬼,这才刚抽出身来,来迟了些,李大人莫怪。”



    中年男人一副见了救星的神情,“不打紧,不打紧,刘道长能来,我们一家就有救了。”



    白须道人问到,“李大人先说说,看贫道能不能帮上忙。”



    中年男人面露愁容,叙述了自己家里发生的离奇怪事。



    听二人对话得知,白须道人口中的李大人是附近双堡县的县令大人,叫李士彬,此人在双堡县百姓眼里算是个好官。



    当县令多年,做了很多利于民生福祉的事情,一地百姓也都安家乐业。



    两位女子一个是他妻子叫林英,另一个是林英的闺中密友叫张玲。



    李士彬早年家境贫寒,寒窗苦读,赶考十年,才榜上有名,那一年他三十五岁,还未娶妻。



    赶考这十年里,有一位女子叫林英,一直资助这位穷秀才,李士彬回乡做了县令后,不忘旧恩,同年,八抬大轿迎娶林英入门,之后的日子也甚是恩爱。



    由于两人都过了最好的年纪,一直膝下无子,李士彬四十一岁那年才和林英有了一个儿子,名为李涛,两人对儿子极为宠爱。



    离奇的事情就发生在儿子李涛身上。



    一日清晨,十三岁的儿子在屋中嗷嗷大叫。



    李士彬和林英闻声赶到儿子房中,李涛一直捂着自己的胳膊大声哭叫,李士彬上前抓住儿子的胳膊,夫妻二人都愣在当场,看得触目惊心。



    只见儿子的小臂内侧被缝上三条红线,入肉极深。



    后来询问儿子是怎么回事,李涛说一觉醒来就觉得胳膊很疼,然后就看到有红色丝线逢在自己胳膊上。



    继续询问儿子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李涛说睡觉之前还好好的,一夜没有任何异样。



    从红线的针法看,像是女子闺房刺绣的针法。



    李士彬用剪刀将线剪断,一边安抚儿子,一边从肉里拔出丝线,疼的李涛嚎啕大哭。



    看得妻子林英心疼至极。



    随后几天,这样的怪事接二连三的发生,每天早上李涛醒来,手臂上都被缝上不同形状的丝线,而且越来越多,颜色也不止红色一种,就像是有人要在他手臂上绣一幅图画。



    李士彬觉得事情蹊跷,决定在儿子屋里守着,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夜未睡,看守着熟睡的儿子。



    一夜无事。



    第二天儿子醒来,又是哀嚎不已。



    脱下裤子,大腿内侧被人用彩色丝线绣上了一只手掌大的飞鸟。



    飞鸟绣的活灵活现,针法很是复杂。



    绣出这么大一只飞鸟,怎么也要千针万线,一个手法娴熟的绣娘至少要两天时间才能完成。



    可李士彬一夜没睡,始终守着儿子,期间并无任何人来过,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此时,他意识到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儿子可能撞见脏东西了。



    自此,李家把县里所有能除鬼驱邪的高人都找了个遍,请过道士做法,请过和尚超度,连风水算命先生都请过,希望能找到点蛛丝马迹,但始终无果。



    每个来家的师傅都说没办法,最后得知西山的林水观有个刘道长,在周边一带几个县城专门替人捉鬼驱邪。



    这才一路托人寻找,找了三日,今天渡船上与刘道长相遇。



    白衣少年在一旁听闻此事,吸引了他的注意。



    中年男人突然跪倒在地,对眼前的道士说,“道长救救我儿子吧!”



    道士一把将中年男人搀起,“李大人不必如此,带我去府里走一趟,一看便知。”



    这段对话被白衣少年听在耳中,不免有些好奇,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事。



    旁晚时分,渡船老板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双堡县渡口马上要到了,有下船的客官抓紧了。”



    双堡县渡口一到,船客们稀稀拉拉的下了船。



    李士彬和白须道人一行四人走在码头之上。



    白须道人看着双堡县周边的山路走势和江水流向,单手掐指盘算,“这双堡县也算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两水夹处是真龙,枝叶周回中者是,不错,不错。”



    就在此时,身后有一位白衣少年朗声说道,“道长所言极是,莫令山反枝叶散,山若反兮水散漫。”



    白须道人听闻骇然,猛的回头,见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年纪轻轻却对风水堪舆有些研究,双手抱拳笑道,“看来这位小友也是同道中人啊!幸会,幸会。”



    其实白须道人和陈逍说的都是江湖上风水堪舆这一行的黑话,白须道人说的是此地的风水气象,陈逍说的是想保此地风水需要的一些注意事项。



    在修道之时,陈逍就对风水堪舆很感兴趣,专门看了一些介绍此术的圣贤典籍,再者作为练气士,本身就对灵气脉络的走向极为敏感。



    白衣少年抱拳还礼,“在下冒昧,刚刚在渡船之上听几位说了一些家中事,不知在下能否帮上些忙?”



    白须道士朝李士彬用了一个眼色,示意让他们先行一步。



    随后一把拉住白衣少年,“怎的?你小子想撬行?”



    白衣少年笑容玩味,“道长误会了,在下可没有此意,只是觉得事有蹊跷,想看看究竟。”



    白须道人在江湖游历多年,怎会相信这种鬼话,不过看白衣少年负剑而来,再加上对风水堪舆有些研究,应该有点真本事,所以不敢太过唐突,“我看你也是同道中人,别坏我生意,小友还是另寻他家吧!”



    陈逍之前就感知了一下这为白须道人的灵力,知道他不是练气士,最多是个江湖术士,应该也就会点鸡毛蒜皮的驱邪道术罢了。



    少年不以为意,面露微笑说,“道长,刚才那个李大人的叙述你也听了,你心知肚明,这桩生意你拿不下,空跑一趟岂不砸了你这些年经营下来的招牌?”



    少年一语戳中白须道人的心事,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两人的关系,“小友,你继续说。”



    白衣少年开门见山的说,“在下对驱邪捉鬼之术也小有研究,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如果事成,咱俩三七分账,我三,你七,如何?”



    陈逍知道,对求财的人就得谈钱,不然他是不会相信的。



    白须道人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想试试眼前少年的深浅,“那敢问小友师成何派?修习哪门道术?”



    少年笑道,“无门无派,胡乱翻些杂书,有点心得罢了。”



    白须道人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陈逍也看出了他的想法,伸出一手,“道长身上可有驱邪符箓在身?能否借在下瞧上一瞧?”



    白须道人也正想看看这位年轻人到底有多少见识,便从腰间拿出一张符箓,递给他,陈逍打眼一看,便知是市井江湖寻常的压胜符箓,作用类似门神贴画,能让邪祟见之躲避。



    之后的一幕,让白须道人瞠目结舌,佩服不已。



    只见自己的符箓在年轻人手里缓缓飘起,随后慢慢燃烧起来,火光燃尽之后,符箓竟没有化成灰烬,反而成为星星闪闪的彩色颗粒,消散在空中,“道长这是一张道家压胜符吧?”



    陈逍只是用了一些修士的小手段。



    白须道人拍手叫绝,“小道友真是本事不俗啊!老夫佩服,佩服,咱俩的生意好说,今日你助我一臂之力,事成之后五五分账,可否?”



    白须道人也知道自己很可能拿不下这桩生意,那家主人是一位县太爷,如果随便糊弄过去,可能以后在这一带就混不下去了。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显然要比自己的道术强上许多,有了他帮忙,定能如鱼得水。



    如果这桩生意能成,就是自己一分钱不赚,也能在周边几个县城里赢得个好名声,这样天上掉下来的好事,何乐不为?



    陈逍摆了摆手,“道长不用客气,生意是你揽下的,按之前说的,我三,你七,很公道。”



    白须道人笑意谄媚的说,“好说,好说,这宗生意咱一同去做便是,放心亏不了你。”



    两人稍许客套,便跟上了李士彬一行人,白须道人还跟李士彬扯了一个谎,说一经攀谈才知道,这位小道友与自己本是出自同宗同门,是自己师叔的弟子,李士彬听后大喜过望,有两位道长一起帮忙,心里更有了些底气。



    陈逍对这老家伙的骗人功夫感叹不已,真是本事不够,吹牛来凑啊!



    一行人上了李县令准备的三顶轿子,一同去了李府。



    几经辗转,三顶轿子到了李府门口,李士彬首先下来,主动委身去接两位道长下轿,就在陈逍刚挑开轿帘之时,一声凄惨的嚎叫声从李府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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