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说还边哭,那委屈的模样谁见了都心疼。
林槐荫身后,一个穿玄色衣袍,留着三缕长须的中年人正色道:“宗祠乃林氏根基,祭慰先贤和选拔杰出子弟的重地,只有本家男丁和10岁以下的外姓男童可入。自古女人不入祠堂,这是规矩!”
林正日看大哥帮自己说话,也壮起胆子来:“禀老祖宗,孙儿秉公执法,却不料被那恶奴隐藏修为,故意弄出动静,惊扰了祭祀大典,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老头子林槐荫表现出一丝惊异:“隐藏修为?”
林正日很会抓住机会,趁机伏地跪倒,言辞恳切:“是是,孙儿刚刚与他斗法,逼出了真正实力。表面看他是没有脱掉尘垢的凡胎,实际上却能调动灵力,实力堪比筑基,藏身我天外村定有阴谋!”
旁边突然传来好响亮的一嗓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放你娘的屁!老子用的是科学,科学!懂不?!”
伊振衣衫破烂,斜挎了破背篓,胸前血迹斑斑,却叉着腰走了过来。
林正日脸色一变,他现在正四肢伏地跪着,这小子走到自己前面,不是摆明了占便宜?
他脸色铁青地爬起来,厉声呵斥:“罪奴狗胆!来人,把他拿下!”
“我来!”
腰悬古剑的白衣青年跳了出来。
他是长房嫡子林启风,之前在流云车上,他和母亲想弄死伊振,可惜被林绽薇护着,自己没发挥好。
刚才来宗祠的路上,他母亲还一直骂他窝囊。
现在有二叔下命令,又有爹爹在旁边撑腰,他总算可以出那口恶气。
古剑离鞘,直奔伊振的喉咙。
白衣青年狞笑,其实这只是虚招,只要伊振害怕地一躲,他便借古剑的锋利割掉对方的鼻子,
料想对方是个肉体凡胎的贱奴,他这一招没有使用灵力。
“当啷!”
一片圆形阴影突兀出现,竟然套住了古剑所有后招。剑锋在那黑乎乎中划出一溜火花,带出一大片黑色烟尘,弄得他十分狼狈。
大家定睛一看,伊振手里赫然是那只爆炸过的炎阳炉,比海碗大不了多少的炉膛,刚好套住了长剑的剑尖。
燃烧后的锅底灰和药渣,在古剑搅动之下,到处飘散。
在场的都是修真高人,随便默念几句护身咒,这点凡尘污秽并不能近身,唯有白衣青年首当其冲,惊慌错愕下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劈头盖脸被撒了一身。
“哈哈!尝尝爷的锅底灰!”伊振捧着破炉膛,贼眉鼠眼地笑着。
原来那个俊朗青年,现在满脸焦黑,只有两个眼珠和牙齿白生生的,恍如非洲难民。
还有他那一身白衣,现在也变得污秽不堪,动一动就簌簌掉灰。
“扑哧”一声,林绽薇故意笑出了声。
有她带头,周围广场上那些吃瓜看热闹的贱民,附近的修士子弟之中,都不断有人绷不住,哄笑起来。
青年出了个大丑,恼羞成怒地祭起古剑,剑锋处灵光暴涨,立刻便把炎阳炉劈成两半。
伊振吓了一跳:“我去,你来真的?”
他虽然之前的药力还没散,身体灵便异常,可毕竟没有修炼基础,根本没法和真正的修真子弟相提并论。
眼看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他灵机一动朝老祖宗林槐荫扑了过去。
林启风气急败坏,提着剑一步撵上去,眼看就要把伊振刺个通透,谁知这小子突然又掏出一把破扇子,朝他扇出一蓬雨雾。
雨雾遮挡视线,又裹着额头的烟尘,混成泥水迷了林启风的双眼。
他那一剑就被伊振引着,朝着老祖宗林槐荫去了。
“唉!退下吧,别在这丢人现眼!”
三缕长须的玄袍中年人突然闪身,抓住青年的后背,直接丢到宗祠院里去了。
伊振也没落好,被他一袖子扫了个跟头。
“犬子启风学艺不精,临战轻敌,请老祖宗责罚!”
“呵呵,你也算教训了这两个小辈,就这样吧!把这个下等奴带上,祭祀大典快到了,不要节外生枝误了时辰。”
老头子和颜悦色,看起来没有任何计较,可这番话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祭祀大典这么重要的事情,这个下等奴凭什么参加?
老头子仿佛毫无所觉,淡然地挥了挥衣袖,先走进宗祠大门去了。
剩下一群人面面相觑:“让这小子进宗祠?这不破了规矩?”
“不让他进?误了祭祀大典的时辰,老祖宗的怒火谁担得起?”
伊振刚刚那一跤摔得不轻,他哼哼唧唧地爬起来,看看前排三个中年人脸色难堪,后面一排林氏俊杰愤愤不平,知道留在这里要吃亏,赶紧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屁颠屁颠儿地追老头子去了。
他看得通透,只有抱紧了林槐荫的大腿,才能保住小命!
玄袍长须的中年人带头,林家子弟争先恐后进了宗祠大门,留下林绽薇在外面跺脚,低低骂了一句:“臭小子!就这么跑了?”
她眼睛里有一丝羡慕,哪怕已经很受林槐荫的宠爱了,可还是没资格进宗祠啊!
几位叔伯身后,有同辈的男丁故意回头看她吃瘪,面带得色。
“看什么看!讨打?”
她恶狠狠的模样,让那几个年轻人想起了许多不爽的经历,赶紧蔫头耷脑推推搡搡着跑了。
宗祠大殿之后,有个外面看不到的套院。
套院里竖起了16根盘龙柱,隐约是按照八卦图案排布的。
每一根柱子下面都有一个老者,都是林绽薇爷爷、太爷爷那一辈的幸存者,平时不问世事的老怪物。
此时他们盘膝入定,似乎不受外界任何事情打扰。
在八卦图案中间,布置了一座五米高的多层灵台,每一层都供奉着许多牌位,有的暗淡无光,有的却流光溢彩。
林槐荫作为族长,领着众人走到灵台下站好,神情肃穆。
伊振不自觉地落后他一个身位,东张西望不知这祭祀大典和他又什么关系。
他还有个疑问,祭祀不都是要贡品的吗?猪牛羊三牲、瓜果祭品、香炉火纸之类的?这地方除了灵台上的牌位,啥也没有,收拾得比脸还干净。
他回头想找个人问问,却看见其他人都站在他身后数米之外,摆成一个规规矩矩的方阵,所有人低眉屏息,鸦雀无声。
随着一声钟响,老头子的声音浩浩荡荡传了出去:“列祖列宗在上,林家第14代传人林槐荫,携后辈敬天祷告。幸赖先祖设下守护大阵,助吾等退顽敌守祖业,今行祭祀大典,告慰吾祖,祈求天威永固!”
他话音刚落,怀中飞出一个卷轴来,金光夺目灵力震撼的模样,一飞上灵台就浮空展开。
伊振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却发现都是他不认识的文字符号,一个个仿佛活了一样,随着卷轴抖动而呼之欲出。
不过,卷轴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封印,里面那些符文左冲右突,始终无法突破束缚。
“好像不大灵啊?”
伊振捻着下巴上刚发育的几根胡子,事不关己地说着风凉话。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些修士已经拜倒了一片,全场只有他一个人站着,没有半点敬畏的觉悟。
林槐荫慢慢抬起双手,苍老的声音高呼:“祈求天威永固!”
他身后那些林氏子弟也跟着直起身子,双手高举着喊道:“祈求天威永固!”
宗祠外面,那些贱民代表、妇孺孩童也跟着山呼海啸起来,那震撼的声音让伊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道道五彩斑斓的光芒,从修士手上射出,先汇聚到16根盘龙柱上,再射进灵台。
仿佛是吸收了众人的灵力,灵台通明剔透起来,上面的所有牌位抖动,悬浮其上的卷轴更是金光大作,一根肉眼可见的金色射线直通天际。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狂风大作,源源不断的云气汇聚而来,在宗祠上面翻翻滚滚,如同开锅一样。
狂风之中,伊振稳不住身子,左摇右晃快被吹走的时候,林槐荫突然鬼魅一样出现在他身后,一把按在肩头。
老头子披头散发,状如疯魔:“血祭!”
随着他这两个字出口,伊振立刻感觉到双手剧痛,掌心裂开大口子,鲜血像打开了水龙头,汩汩涌出。
老头子的灵力透过伊振的双臂传出,带着他的鲜血投进卷轴中。
那些符文瞬间暴涨,终于突破了束缚,像一只只金色的蝴蝶,围绕金线盘旋而上,最终幻化成巨大的金柱。
这金柱无限拔高,捅破云层,搅出一个巨大漩涡,好像龙吸水一样的情景。
望着这千年未现的神迹,所有人都惊呆了,只有伊振急得满头大汗,拼命挣扎着:“我去,停下停下!够了够了!他奶奶的,老子失血太多会死的!要死了,又他妈要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