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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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晴吃惊地指着墙上的相框中的几张照片,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王嘉城的时候,只见他眼中莹莹都是泪光。



    “这……这是……?”



    “我前妻。”



    几张老旧的照片上,都有一位漂亮女人的形象,看起来年纪跟安晴差不多,但从衣着和发型判断,应该是在世纪初拍摄的。而最让安晴惊奇的是,照片上那个女人的相貌竟然与她一模一样。



    到现在,她才赫然明白,当初她陪陆小曼在梧桐街77号看房时候遇到王嘉城,他看自己的眼神显得非常奇怪,而为什么这次他要趁着陆小曼不在国内而单独带自己来这里……



    “安晴,我见到你第一面的时候,就吃了一惊。我甚至认为我前妻并没有死,而是更名换姓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依然活在这个世界上……”王嘉城的声音中带着酸楚。



    安晴听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虽然他很同情王嘉城,但被自己闺蜜的老公把自己当成了已经亡故的前妻,这种混乱的人设总让她觉得有些怪怪的。她只得把自己的感受放在一边,尽量用专业的眼光审视眼前这个男人的情绪——他对自己前妻的死有一定的责任,这种负罪感让他在遇到与之相貌相似的自己以后逐渐累积,并最终得到了爆发。



    在刚才来这里的路上,王嘉城就像个寻求心理治疗的人一样,跟她说了一些往事。



    当年,王嘉城在运输界闯出点名堂之后,就开始有些飘飘然,最麻烦的是他染上了赌博的恶习。一开始还只是三千五千的小玩一下,但随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很快就上了瘾。赌博这东西一旦沾上,就像被下了蛊着了魔一样,如果赢了点钱,因为来得容易,就会大肆挥霍享乐一番,然后再想着继续投下赌本,赢更多的钱。如果输了,更了不得,轻则会怨天尤人,整天神神道道地一心琢磨怎么翻本,重则在泥潭中越陷越深,甚至拿家人和孩子出气。



    王嘉城的前妻名叫林芳,死命劝阻自己的丈夫不要赌博,也多亏了她死命藏起了一些车辆的行驶本,这才保得王嘉城没有因为一时冲动而把整个车队都输掉。但是,王嘉城年轻时候脾气暴躁,性格粗鲁,一看妻子对自己“发财致富”的道路百般阻挠,就对她拳脚相加。那时候王葱还小,整天看着父亲殴打母亲,只能无助地大哭。



    当时的左邻右舍都看不下去,纷纷前来解劝,甚至有几次报了警。但在这个偏远的山村,即便到了二十一世纪初,仍有不少陋习,在男人打老婆这件事上的容忍度也是出奇的高。村委会、民警多次协调,甚至把王嘉城弄去派出所谈话,也都是好一阵子,然后再犯。日子一长,村里有些闲汉光棍就开始动了歪心思,有时候王嘉城出门,就有人乘着半夜黑灯瞎火的摸门,甚至攀着墙头和门缝偷看。



    他们都知道,林芳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漂亮女人,哪个不馋?王嘉城把这么个天仙般的女人娶回家里,不好好守着,还整天打她,这让那些猫三狗四的流球蛋子哪个心里不痒痒?



    但是,林芳可是个倔强女人,对于那些想打她坏主意的男人可是从不留一点可乘之机。经常有流球蛋子吃了她的顶门杠和洗脚水。



    时间一长,这些坏家伙就开始在背后造谣,甚至想着法子给王嘉城吹邪风。



    正被赌博输赢搞得五迷三道的王嘉城哪里顾得上分辩是非,反而错认这些人是“好兄弟”,往往喝点酒回家就对妻子一顿拳脚相加,非要逼问她说出“谁是奸夫”来。



    又羞又气的林芳一忍再忍,几次想寻死了事,但又舍不得抛下还没长大的儿子王葱,想要离婚,在那个仍然风气保守而愚昧的乡村中想走这一步又实在太难为她一个没有什么文化的妇女了。



    偏偏就在这时,王嘉城上了那个蒙古国矿主的大当,他不听妻子的劝阻,花了所有积蓄买了个没有用的“废矿”,等真相大白后,他再去找人家,却哪里还能找到?



    王嘉城几乎要疯了,在挣扎了一阵子后终于自暴自弃,除了酗酒、赌博之外,还开始嫖娼、夜不归宿,林芳辛苦攒的一点私房钱也被他搜了出来,挥霍个精光。村里那些混蛋见他要倒了,就联合起来设了局,诱使王嘉城入彀,最后引着他主动写下了“拿老婆当筹码”的字据。这张废纸虽然明显不受法律保护,但在那个闭塞而愚昧的山村却有着非凡的“效力”。



    王嘉城当然要再次输个一干二净,被人用闸刀逼着在字据上按了手印。



    他哪里想到,他这是亲自在妻子的“催命符”上按下了手印,当天下午,他喝的烂醉,倒在一处山窝窝里睡死过去。等他被邻居找到的时候,才得知妻子林芳已经悬梁自尽,只剩下儿子王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林芳的尸体已经被人从房梁上放了下来,在桌子上她留了九个歪歪扭扭的字“不想活了,照顾好孩子”——这个女人在临死前也骂不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句子,更不会用什么了不起的高级词汇,只是这歪歪扭扭的不到十个字,却包含着无尽的委屈和愤怒,满是对王嘉城的嘲讽和埋怨,还有对儿子的无限留恋和歉意……



    当时,说到这里的时候,王嘉城已泪如雨下,不断拍打着自己的额头。安晴慌忙劝慰他,但心里也非常不是滋味。



    她在南方一个新一线城市长大,父母在世的时候都是知识分子,家教很好,嫁给白丁之后,虽然近几年日子过得清苦了些,但白丁对她从来没有半句重话,更别说动手打人了。



    故此,她很难理解在二十一世初,即便在这种边远山区怎么还有如此严重的“家暴”的现象。她为那名命运凄惨的女人林芳感到惋惜,直到见到林芳的照片,才发现那个女人竟然跟自己如此相像,这让她对她更多了些同情,甚至有些唏嘘命运的不可捉摸。



    对于王嘉城,说实在,一开始听他说了旧时那些糗事,颇引起了她心理上的不适,对他这段不光彩的经历非常鄙夷!



    但是,看着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向着自己忏悔,出于朋友、心理咨询师和一个女人的立场,她又多少产生了一些同情。



    这是安晴这种人的弱点,太过于善良,又太过于同情心泛滥。她们总是偏向于相信善良的自己能够换取别人同等善良的对待,自己的真心能够换取别人的真心。



    以前,白丁曾经跟她就这个问题争论过,白丁说:“一个坏人,他的坏通常是写在基因里的,可能永远都不会变好!”



    而安晴则不这么认为,她坚信“人性本善”,一些人做过坏事,可能处于多种原因,不能一概而论,只要他肯悔改,又有悔改的机会,或许世界上就会少一个“坏人”而多一个好人。



    不过,那番争论也过去很久了,而且以白丁最后认错,又道歉哄她而结束。



    今天,面对痛哭流涕的王嘉城和他充满真诚的忏悔,安晴也不得不拿话安慰王嘉城。



    显然,安晴安慰的话,让他心里好过了许多,他多年来一直淤积在心中的压力也开始消散。



    好一会儿,王嘉城的情绪才恢复了平静。他看着安晴,发红的眼睛中,透出些异样的光彩,让安晴着实吃了一惊。



    ……



    公海的邮轮上,霍梓怎么也想不到,泰国拳王察猜和古巴拳王拉尔德合力攻击王葱,居然反而被人家先后KO,而且王葱现在的出手根本不是他以前那种搏击运动员的风格,而更像一个讲究实效的杀手或者士兵,不求好看,只求一击而中,一招制敌。



    刚才察猜连续进攻,凶狠异常,但一不留神被王葱一拳击中咽喉,立即倒地。而拉尔德突然袭击先是用十字锁锁定了王葱,但竟然被王葱将他强壮有力的胳膊生生掰开,转头就给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抱摔,立即将他摔得昏死过去。



    擂台下的人已经沸腾了,王葱从伊尔-76上身着翼装飞下,到简简单单以一敌二KO了两位拳王,简直如电影中回归的超级英雄一般。



    他的上衣已经脱掉,宽厚的背上赫然显露出几处触目惊心的伤疤和一个醒目的纹身——那事一支有着两个狮头,一双翅膀和一条蝎子尾巴的怪兽——奇拉美!



    那些曾经跟王葱有过点交情的人登时首先开始起立鼓掌、喝彩,继而引得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红们开始跟着起哄,现场几乎所有人都拿出手机或微型高清直播中端进行直播。



    还有不少人不断地吧镜头对准面色阴沉的霍梓,口中念念有词,显然,他们都在期待霍梓能挺身而出迎战王葱,再来一次“二虎相争”——那场面一定会让他们的粉丝大幅增加,而且也委婉地向圈内人再次表示他们自己是这场邮轮派对上“关键之战”的见证者的“重要身份”。



    此时,船长室内的Peter船长却被一条更加意外的信息吓得坐立不安。



    领航员发现在监控雷达上突然出现了几艘身份不明的快艇,正在迅速逼近。而他们向对方寻求的身份认证请求却迟迟得不到回应。



    从对方有意无意地成战斗队形向这边包抄的情况看,他们很可能不怀好意。



    Peter迅速下令调转船头,尽快驶离公海区域,另一方面派人联络海警报告情况,请求支援。



    作为一名在海上漂泊了几十年的老航海士,他心里很明白:“Oh,fu*kingshit!这他妈是遇上海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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