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继盛得蓟辽总督将令,令其统帅东江军寻机向西南挺进,收复被四海……宋国侵占的各处岛屿,配合金军,李朝对四海作战。
当真是出人意料,大明后金双方厮打多年,死了不下数十万人,说不打也也就不打了,更特么要互相配合,对付另外一股人马。
果如传闻所言,上位者没有敌人,只有利益。
匹夫尚且在抛头颅洒热血,庙堂之人却是已然举杯欢庆,握手言和。
当陈继盛宣读将令之时,满堂将官鸦雀无声,不说有为数众多的将官早就同四海勾结,便是两万大军尽数是朝廷的死忠,拿什么去同四海拼命?
枪炮不如人,护甲不如人,战舰不如人,这不是开玩笑么?丘八的命就不是命?
那四海的战舰就在外海晃荡,这边厢稍有异动,便会遭受雷霆打击!
陈继盛亦深知不是四海海军对手,草草宣读之后便遣散军将,他就没打算动武,这朝廷的军令旨意多了去了,随便一个借口也能打发了事。
他不急,有人却是急了。
毛氏兄弟早有脱离大明之意,只是在四海同后金之间摇摆不定,可如今大明同后金同一个鼻孔出气,贸然投靠后金也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下场。
想要投靠四海,却是不相熟识,没有妥帖之人引荐,怕去了不被重用,反而甘做冷板凳,成为摆设。
毛承禄,毛承福,毛有顺三人正商议之时,有敲门声响起,有尚可喜,耿仲明领着数名亲信拜访。
见面单刀直入,尚可喜言道“我二人欲引众投四海,你等有何打算?”
毛承禄假笑道“尚兄何出此言?为朝廷尽忠乃我辈之本份,莫不是欲诈我兄弟几人不成?”
“诈你作甚!”
耿仲明撇嘴言道“我等之家人尽皆在济州岛安置,还能怎的?只有投靠四海一途。
而且有德兄在四海混的着实不错,比之在皮岛受朝廷的鸟气要强过百倍。
咱们兄弟虽有小怨,但毕竟相交多年,就问这条出路你走还是不走?”
耿仲明语气渐渐阴森,显然一言不合便要动武的模样。
“尚兄,耿兄,您等就认得这赵氏将来一定能成事?”
毛承禄也不惧他二人,事到如今,亦是开诚布公问道“三强相争,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如今又有大明后金李朝三方合力欲除四海。
小弟有心相投,却怕是投错了主家,日后万劫不复!”
“三虎相争,二虎斗一虎!”
尚可喜冷笑道“贤弟这都看不清楚么?四海若是不够强,怎会让两家都惧怕?
你我常年行走海上,不说其他,这大明的水师可能同四海抗衡?
需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早一步便可争雄天下,迟一步便只能成了看客,泯然众人!
你给个痛快的,若是不相随,我二人转身就走!”
“尚兄容我三人思量一番!”
毛承禄拱手,三人转入内宅低语商议。
俄尔,三人重新转出,毛承禄拱手言道“若投四海,当何以待之?”
尚可喜也不言语,直接将一页纸张递给尚可喜,言道“你自己看!”
那一页纸张不是别的,正是四海对投诚之军的优抚之策,兵有兵的安顿,将有将的前程赏赐,条理分明,事无巨细。
“这是真的?”毛承禄看过之后,狐疑问道。
“骗你作甚!”
耿仲明轻哼道“某已派人数次探亲,家眷安排的虽不能说十全十美,但某尚算满意。
也不瞒你,某现在家产颇丰,在大员有种植园两座,在吕宋还入了一个什么银矿的份子,俺也不懂,都是婆娘在操持,去岁大约有万两白银入账。
当然,去了四海就一身轻,再没有什么亲兵之类的,都是四海出钱来养,禁止将帅蓄养私兵。规矩也是颇多,你自考量!”
“干了!”
毛承禄一拳狠狠砸在桌案之上“干爹死的不明不白,这朝廷也是个赏罚不分的,索性再搏一次。
不过二位兄长,我等何不做一票大的?”
“你是说?”
都是精明之人,哪里还不晓得毛承禄之意。
“刀架脖颈,不由得他不答应!”
毛承禄阴仄仄言道“咱们总不好空手而去,皮岛有万八千兵众,三万之家眷。这便是咱们投效的第一件功劳。二位哥哥,若何?”
三人对视,不由会心大笑。
是夜,皮岛表面上一切如常,内中却是暗潮汹涌。
二十里外海,有十余艘战船在缓缓靠近,为首一艘盖伦战舰之上,谭琦正凝视前方夜空,等待来自皮岛的暗号。
一切早已注定,四海喂了东江镇恁多年,不是要其中的一部或者几部,而是要皮岛的所有,人财物一个不能放过。
商人的秉性便是如此,有投资有收益,哪有只投资不计回报的?如果真有人肯对你这般说,那肯定是你有个好爹!
皓月当空,远处有灯影晃动,两暗三明,谭琦大手一摆,言道“出发!”
……
“尚可喜!耿仲明!毛承禄!”陈继盛提刀倚靠在一面墙壁上,怒骂道“尔等欲反?”
府宅之中,陈继盛亲兵俱为所擒,阖家老小亦被叛军所控。
“不反为何?”
耿仲明冷笑道“我皮岛欠饷七月,朝廷只一味的催促进兵,老鼠屎也不曾见到一个,你让弟兄们如何过活?”
“就知道尔等同四海那群贼寇早有勾搭!”
陈继盛刀指众人,言道“尔等皆是毛帅部下,如今阖岛造反,岂不是做实了毛帅反叛的罪名?
千百年后,史书之上皆言尔等是贰臣,可对得起祖宗?”
“陈继盛!”
毛承禄怒道“休要提俺干爹,这朝廷就不配我等效忠!
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头巾高高在上,我等丘八何曾直起过腰身?干爹是如何死的你不知道?
我呸!史书认得某,某却是不认得史书!再问尔一句,从还是不从?”
正在争吵之时,几人被推入院中,乃是几个朝廷派来的监军太监。
本就是无根之人,被军兵刀剑抵住,真真的是屎尿齐流,一路走一路湿,恶臭难闻。
“陈继盛!这些无鸟之人都敢骑在咱们头上屙屎,他们贪了多少钱粮,害得多少人饿死?”
耿仲明嘿嘿冷笑道“你受得这鸟气,俺却是不能!”
言罢,刀起,人头滚落!
“你!你!哎,你等害死某也!”
事到如今,陈继盛亦是无可奈何,他算是看出来了,皮岛就没有几个心向朝廷之人,仅有几个朝廷派遣之人也都被砍了,自己若是再行死撑,说不得也要做那刀下亡魂。
扔掉手中刀,抱头熬糟!
好歹是一任总兵官,东江名义上的头领,总不能跪舔四海,那就太过难看。
不过这意思已然是再明显不过,老子反抗不得,从了!
也是当那啥还要立牌坊的,要脸不要腚!
尚可喜几人也不客气,架着陈继盛直接赶赴码头。
千万莫要小看了陈继胜此人,毕竟是东江镇名义上的总兵官,有他活着,总归不会有人善动刀枪。
俄尔,四海战舰靠岸,谭琦不疑有它,当先跳下,疾步走至东江众将身前,躬身施礼言道“本将谭琦舔为宋王使者,代宋王言,东江众将皆忠勇豪杰,北击建奴,救百姓于水火,堪称国之栋梁,世之良将。
我宋国得诸位战将,乃国之幸甚,民之幸甚!”
这就必须要吹捧一番,表明礼贤下士的态度,即便其中有为数不少之人都是弑杀乱杀之辈,也不能追究其前尘过往!
高帽子一扣,既往不咎!
客气一番之后,谭琦不敢怠慢,直入中军账,行使调派之权。
其一,延请诸将官率军直赴旅顺接受整编。
此乃必然之举,且不说两万之人是否是实报,单就战斗力而言,宋军便信不过这些老兵油子,一个个鬼精的狠,纪律这玩意还不如一个臭屁。更不要说其中有老弱病残需要裁汰,挑挑拣拣之后,能有八千可用之兵都算是好的。
其二,安顿三万余家眷。
皮岛多山,几无可耕之地,这就都是三万张嘴,靠着军粮度日。吃穿用度无有不缺,便是婆娘光屁股的也不在少数,躲在房中不敢出门。娃娃就更不要提,就没一个穿衣服的。
安顿苦哈哈一直是四海的专业,轻车熟路。
不肖说,船上的物资陆续搬运而下,逐户分发,逐户入册,籍册上交,再由移民署决定去留。
其三,四海军兵入驻皮岛。
其实皮岛本身并没有多少价值,但李倧这个墙头草既然招惹了四海,说不得要讨回一些利息。这皮岛自然要收入囊中。
此外,更可借由皮岛攻后金的屁股。谭琦的策略便是先放一放阿巴泰那厮,宋军借舟船之利席卷辽东半岛,逼迫阿巴泰出城决战。
彼辈若是不出,那便假戏真做,逐步收复失地,使复州,盖州陷于孤城之势!
一切都颇为顺利,唯独尚可喜颇为不爽,这特么妹子的凤冠霞帔都准备好了,可新郎官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