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望岛,也即小笠原岛,明生将其直接改了名字,为四海东出新大陆的基地。
三船名为探索者号,开拓者号,发现者号,都是荡字级新入水舰船。
船身细长,船头仰角为历来最大,无艏楼,尾楼仅一层。
风向适合之下,船速如飞,比之寻常战舰快出三分。
每船装备火炮三十二门,定员百七十人。
除军兵,水手之外,尚有为数不少的学者随行,地理,生物,天文,语言等方面的专才不一而足。
三名船长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精挑细选之人,名邓宝通,李矩,洪天赐。
邓宝通为舰队司令官,李矩,洪天赐为副司令官,大副,书记,船医,船工各有司职,这其中便有郑氏第五子郑芝鹏。
择良辰,摘吉日,五百余人在祭拜天地,告慰祖宗之后,在东望岛一众军兵注目之下,扬帆起航,开启了漫长航行。
为了此次东行,四海准备不可谓不充分,占琉球,败萨摩,远寻东望岛。
之后又不计成本在东望岛建立据点,营建营房,码头等设施。
幸亏这岛上有淡水可用,不然东望岛当真是鸡肋,用之成本高昂,不用则航程增加三千余里,这无疑会船只的补给压力倍增。
王仁举望着远去的舰船心有戚戚然,这厮本是南府营中一名哨长,老婆孩子俱都在淡水,有房有田,还有点闲钱入市投资,小日子不要太舒服。
一封调令下来,官是升了,连跳两级,升少校连长,执掌五哨人马,计五百人,又有从海军调配的单桅快船五艘,镇守东望岛及其附属十余座岛屿。
可这岛屿着实不敢恭维,气候尚可忍耐,莽荒无人实是让人无法忍受。
确切的说是没有百姓,没有女人。
两年才能换防,这是要憋死人的节奏么?
“头,你怎的不再大帅面前争取一下,安置一些百姓,哪怕是几十户也好,最起码有个喝酒聊天的去处。”一名副官抱怨道。
“娘希匹,你以为老子不想?可是大帅不允,说是咱这小岛多石多山,又加时有暴风袭击,就不是一个适合养民的地方。暂不准移民!”王仁举撇着嘴言道。
“就不能再争取一下么?”
“争取个甚,都老老实实的给某盯着俘虏干活!不是每半年有一次假期么?那霸有你们好玩的。”王仁举骂骂咧咧转入房中。
……
濠镜,总督罗保满面愁容,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自从同四海交恶之后,商路不通,人流减少,濠镜的收入每况愈下,不要说高额的税收,现在已然放弃了绝大部分税目,但仍不见起色。
在濠镜生活的葡人渐生不满,自是出现了不同声音。
一部分人呼吁同四海和解,以牺牲南洋的利益来保住商路的畅通。
相比于马六甲上游的土地,甚至是帝汶岛东部,都比不得濠镜重要。
无它,大明的各色货物太过利厚,香料虽是葡萄牙航海的因由,但此时香料源头已然不能被葡萄牙掌控,就愈加凸显出濠镜的重要。
一部分人主张同四海开战,联合马尼拉的西班牙人,从大陆调派海军干翻四海,甚至幻想能够统治对岸的大员。
无论是那一拨人,对罗保来说都是扯蛋。
家里的海军防备荷兰,英国尚且不足,哪里有余力支援濠镜?
西班牙也是如此窘况,能打早就打了,何必坐看四海做大。
从锡兰传回来的消息更是令罗保绝望,四海去了印地,而且大败本地的土王,在东海岸站稳脚跟。
更发现四海在马六甲出口的岛链上设立大本营,印地海域俨然已经是英荷葡海四家鼎力。
果阿的总督倒是想着放下身段谈判,可四海之人已同英国结盟,更同荷兰维持着表面的和平,根本不鸟派去的使者。
“报!总督阁下,有明使前来!”
“明使?”
罗保不禁有些奇怪,地租可是付了的,最近也没有去明国的地盘闹事啊,难道是手下的军兵不老实,又去抢女人了?
该死!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缩起脖子做人!
“请!”
俄尔,一名明国军官昂然而入,双方各自见礼之后,那军官抖手拿出一纸军令,言道“初葡人为避灾而居濠镜,我大明以仁义为怀,允其暂居。
然葡人窃居濠镜,竟擅自设府立衙,施行管制,更屡犯边衅,荼毒我大明百姓,抢掳幼童,诱拐人妇,是可忍孰不可忍!
今调南洋宣慰使账下金诚礼为驻濠镜总管,权领濠镜事。”
“这是什么意思?是要驱逐我葡人么?”罗保不由怒问道。
使者笑道“非也,俺家宣慰使大人说了,这土地本就是我大明的。
只是收回濠镜管辖权,葡人仍可在濠镜定居,经商。
但必须入册登记,遵守四海律法,按章纳税!
也就是说葡人在濠镜的任何象征权力性的机构即刻撤销,否则既视为非法,我大明将依律法定罪!”
“不可能!”
罗保愤然起身,嘶吼道“当初这里只是一个荒僻小岛,是我们建设,开拓了这里,才有了如今的繁华!
我抗议,你们这是对我葡萄牙帝国的藐视!”
“呵呵,罗保阁下!”
使者肃然言道“请你清楚一点,没人请你们过来,此地历来为我国之国土,我国当初租赁之时,也只是同意尔等暂居,可你等却是如何做的?
这个不必某一一细说了吧?
多说无意,限尔等三日内给予我方明确答复,否则即视为宣战!告辞!”
“可恶!可恶!鸣钟,叫所有人都过来,我要开会!”罗保大声叫喊道。
濠镜东百里之香港岛,四海大军正驻扎在此岛之上,这岛名自然是明生所取,至于为什么,哪个也不知。
“老冯,某估计葡人不会就范,此战恐难以避免。”马进端详桌案之上的地图,凝眉沉思。
“能不打就不打吧,毕竟濠镜建成这般着实不容易,这可是咱们自家的财产了,打烂了还要修,没得自找麻烦。”冯彪言道。
明生在魏氏那里讨来了封诰,早早有人将消息书信送与牛头城。
春哥自是不能怠慢,澎湖位置自是不必提,不仅仅是大陆的门户,更是大员的屏障。
四海早有意图之,奈何恐福建的官员弹劾,如今有了明旨,自然顺势占据。
濠镜扼守珠江口,勾连广府,每日进出货物不知凡几,你当四海不垂涎么?只是一直无从下口而已。
如今总算是有了正当借口,春哥急令东洋舰队南下夺取濠镜。
攻之易如反掌,守军不过千人,这还要算上城中的黑哥仆从军。
但在葡人数十年经营之下,城池已然颇具规模,又以明民居多,自是尽力和平接收为好。
正是出于此种因由,才有了使者一行。
“那咱们就围城!弹丸之地,北部派陆军半营人马,三面尽皆舰船封死,某就不信他们不降!”马进信誓旦旦言道。
三日后,舰队封海,半营陆军从景山近佐登陆,逼近濠镜。
同后世的地形略有不同,此时濠镜半岛同主大陆连接地长不过半里,端的是易守难攻,后世那都是填海造陆所得,不然葡人怎会轻易窃取此地呢?
舰队封海,只许出,不许入,本地的居民大惊失色,这可是朝廷的大军,没哪个敢帮着葡人作战。
但若说人家奔走呼号,喜迎王师也是不可能。
都是靠着葡人讨生活,也是葡人将濠镜经营而起,其经营的本事高下立判!
一时间明人争抢奔逃,海面之上舢板密密匝匝,乱成了一锅粥。
“严查!若是明人面孔放其自去,若是葡人,或者有葡人血统者俱都要直接扣押!”冯彪命令道。
……
圣保禄教堂前,几乎聚集了所有在濠镜的葡人男丁,此刻正焦急等待着总督罗保的抉择。
教堂之中,十几人聚拢在一起,有军官,有传教士,有贵族,一个个面色凝重,在等待命运的抉择。
人群中有二人尤为显眼,泰西人的面孔,却穿着明朝士大夫的服饰,同他人服饰迥异。
一名阳玛诺,一名邓玉函,俱为耶稣会传教士。
阳玛诺更是教皇委派的大明教区会长,都是饱学之士,在明朝各地奔走传教。
“玛诺神父,在京城的保禄教友(徐光启),约翰神父(汤若望)在做什么?为什么不阻止大明皇帝的命令?
您要知道,濠镜是我们在大明的唯一立足之地,濠镜失守,你们耶稣会在大明也会失去根基!”罗保眼眸充血,盯着二人言道。
“总督阁下,您难道不知道么?明国的小皇帝不理政事,所有的权力都把持在太监之手。
保禄教友已然辞去了官职,我们的教士再也接触不到明国的上层了。”
阳玛诺哀叹道“若是您同意,我愿意出城同明人谈判,但是请您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明国的海上皇帝似乎并不喜欢我们这样的传教士。”
“总督阁下,请允许我悲观的说辞,我们没有实力同眼前的军队对抗!”
传教士邓玉函肃穆言道“您只有两艘战舰,三艘商船在手,以这样的实力同敌人作战是愚蠢的。
我们只有谈判一途,才能保证葡萄牙国民的生命河财产,这不是什么屈辱的行为,正是您的仁慈所在。”
“可是我们战胜了荷兰人!”一名贵族打扮的年轻人颇为不服。
“荷兰才多少人攻打我们?他们在明国没有补给之地,才放弃了进攻。
可四海商社有着充足的补给,很显然,他们围困我们,在逼迫我们放弃抵抗。
难道我们放弃坚固的城堡,外出同明人决战么?那同自杀有什么区别?”阳玛诺轻蔑的看了那贵族一眼,嗤笑言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