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血溅定州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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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暄,沿途可有好的伏击之所?”



    一众人已然出关,行至延庆州榆林堡地界。



    沿途皆是平坦之地,尽皆被开辟为军田,墩堡星星点点,农人往来期间,这就没有私下动手的空间。



    “大人,您这是要袭击范家的骆驼队?”



    邓暄不由傻眼,少帅是不是太过急切了?那范家也不是吃干饭的,真若两家火并起来,四海在西北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现在双方虽是暗斗,可还维持着体面,没有明面上打杀。



    “不然呢?”



    明生翻着白眼言道“莫忘了,我等现在是官身!做事小心没有错,可没必要谨小慎微。



    某估摸着咱们四海之所以无法打进喀尔喀部,大半的原因在张家口的一帮戳鸟身上,不然鞑子的金铁盐茶从何处而来?



    不弄死他们,咱们就无法深入大漠!”



    “可是,可是诸多商贾都同边将世家结交甚深,牵一发而动全身,咱们四海虽有阉宦庇护,可终究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属下请少帅深思!”



    邓暄都快哭了,道理是没有错,可不能这般玩啊,这可不是海上,咱们四海就是天。



    在西北拢共才几头蒜,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那黑了心的边军弄死咱们,朝廷还真能为咱们做主不成?



    辛苦搭建的网罗可不能被少帅给毁了。



    “俺就是随便问问,看你这幅紧张模样,且走吧,天黑之前赶到鸡鸣驿。”



    沿官道行三十里,至妫水河河畔定州渡口。



    河水宽有三十丈,有木桥连接两岸,不过木桥仅丈余宽,行人往来者多,略显拥挤。



    举目眺望,但见右手边一里处另有一木桥,桥上却是一个人影也无。



    “走!去那边看看!”明生马鞭点指远处木桥。



    马蹄隆隆,战马如旋风而至,但见桥头一侧有砖石瓦房十余间,门前摆放着诸多桌案,茶水烧的热气滚滚,有百余名刀客兀自在聊天扯屁。



    见有马队前来,各自手持刀枪,起身戒备,豪横异常。



    却说同守将孙洪图交涉一番之后,孙不敢阻拦,明生也不管这其中有何猫腻,打马出关。



    出关之后,寻了一处僻静所在,尽皆更换衣衫,做寻常商队模样。



    “嗨,干什么的?此桥不通,滚远!”这就豪横的不行,不待马队近前,便有汉子高声叫骂。



    “哦?这桥有何说法怎的?难道不许人过?那就不如拆了!”邓暄在马上俯身阴森森问道。



    为首汉子略有踌躇,但转瞬便凝眉怒喝道“新来的吧?也不打听打听规矩,这桥乃是私家所建,也是你这种驴球马蛋可以用的?”



    嚣张!



    明生大为惊诧,除了老爹老娘之外,有哪个敢在自己面前龇牙?



    可今日就遇到了,本少身后可是有三百人的,你眼瞎不成?



    止住身后鼓噪的军兵,明生笑咪咪拱手问道“这位老哥,小弟初来此地不懂规矩,不知这桥是哪路神仙所建?



    你也看到了,小弟人马颇多,您可否行个方便?给些过路银也是可以的。”



    那头领掐腰,傲然道“你管是哪路神仙所建,不过看你识相,老哥我可以指点你一番!”



    话音未落,一锭银子抛来,这厮接银在手,方才言道“此桥乃张家口十二家筹资所建,专为自家买卖方便,却是不伺候外人。



    不过么?某看你识相,百两路资放你等过去,莫要嫌贵,那边有小桥可通对岸,你自随意。”



    这大明亡国不是没有道理,如此军事重地,墩堡驻军无数,几家商贾居然公然私架桥梁,收过路费。



    明生转头看向邓暄,笑咪咪言道“如何?你说这银子咱们是出还是不出?”



    邓暄被问的哑口无言,他虽掌控西北,但亲自而来的次数却是不多,未曾想大明的西北竟糜烂到如此地步。



    刚刚尚且规劝少帅忍让,此时却是再没了顾忌,这就必须弄死,有他们在,四海在西北永无出头之日。



    “好胆!锦衣卫奉旨办案,尔等暴民居然敢阻拦官差,实乃大不赦之罪。



    来人,给本官通通打杀!”



    只看明生铁青的脸色,邓暄便知道这事决然不能善了,与其少帅下令,咱还是主动下手吧。



    先砍杀了再说,管他日后洪水滔天!



    刀客们哪里相信邓暄所言,都只当是在吹牛赑,拿大话恐吓。



    遇到装赑之人多了去了,是当真没见过张家口十二家的手段啊,等会就让这群鸟人认怂。



    可明生所带手下都是何种人物?



    那是广鹿岛精锐中的精锐,都是常年在辽南同建奴对垒的厮杀汉,砍人比切菜还要擅长。



    邓暄一声令下,已然手弩在手,嗖~嗖~嗖~箭如雨下,顷刻之间数十人抽搐毙倒,惨嚎之声传有二里。



    根本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这些刀客看似彪悍,好勇斗狠,江湖厮杀尚可,真正遇到军中的精锐,冷血的魔王,眨眼间便树倒猢狲散。



    可哪里跑得过四腿的战马,军刀挥舞,只十余骑上前砍杀。



    不肖一刻钟时间,毙倒六十有二人,俘虏三十七人,无一人逃脱。



    为首的汉子早就吓得瘫坐一团,跪在地上脑袋都磕出了血,哀嚎道“好汉爷爷饶命,好汉爷爷饶命……”



    “呃,你们怎的恁的冲动?”



    明生翻着白眼言道“这茶是没办法喝了,都特娘的浸满了人血。



    也罢!给本大人换装,这平头百姓还真是寸步难行!”



    片刻之后,明生身穿飞鱼服居中而坐,手下的军兵亦是尽皆换装。



    娘哩,还真是锦衣卫,幸存的刀客彻底绝望,完了,报仇是一点希望都没了,自己能否活得性命也是两说。



    话说这些官爷怎的恁的阴损,直接穿官衣不好么?



    定州渡这般闹腾,早惊动了往来的行人,田间的农户。



    百姓们呼嚎奔逃,谁知道都是啥人呢,我躲!



    田间的农户多是军籍出身,胆子自然是大了些的,有人撒脚如飞跑去墩堡报信,三里外便是最近的一处墩堡,名定州堡。



    守将得知消息后,一面聚合军兵,一面派人前去榆林堡禀报。



    ……



    “呃,咱们先不走了,便这这里等着吧!”



    明生喝了一口大碗茶,冷然言道“看看是哪个敢捋咱们锦衣卫的虎须,看看是哪个戳鸟任这般贼匪作乱。



    天子脚下,煌煌大明,真特娘的是活见了鬼!”



    四海的军兵也没闲着,部分军兵冲入房中清点物资,部分军兵询问俘虏的刀客,部分军兵在清理残尸,打扫战场。



    总不能暴尸荒野,有碍观瞻。



    俄尔,有军兵大略将房中物资告知明生,多是担棉,盐,茶,少量的铁锅铁铲,俱都为张家口的商贾所有。



    人心便是这般叵测,富有的大明朝军兵衣衫不整,即使是沿路所见的边军也谈不上甲胄精良。



    棉甲单薄,防御箭矢能力有限,一看便知是偷工减料所为,这要是敢战善战才怪了。



    时间点滴而过,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定州堡方向烟尘大起,有数百人马慢慢赶来。



    徒步者众,有马者不过三十,队形混乱,乌泱泱似野猪乱窜。



    邓暄跨上战马,带领一队人马迎上前去,远远的便厉声高呼“锦衣卫办事,诸军避退!”



    及至近前,邓暄喝道“何人带队?出来说话!”



    为首一名黑面将官看着眼前之人头皮发麻,这怎的是锦衣卫?



    说好的刀客内讧呢?



    勉强探身言道“定州堡守将千户张韬,来者通报姓名!”



    “嘿嘿!跟某来!俺家大人有话问你!”言罢,邓暄打马回身。



    眼前的妆容做不得假,锦衣卫的衣衫没人敢假冒,也假冒不得,那衣料,那绣工就没地去弄。



    没奈何,张韬硬着头皮止住军兵,只带几名亲卫跟随。



    明生见得此人,也不废话,直接将腰牌丢过,厉声言道“你为定州堡千户张韬?



    好得很!本官问你,这劫道的河匪是怎的回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敲竹杠敲到了本官头上。



    嘿嘿,这周边的百姓还有好日子可过?



    张韬,这些贼匪可是你的手下!”



    我去~锦衣卫果然是栽赃第一名!话说这些戳鸟疯了不成?敢招惹锦衣卫,老子要被你等害死!



    张韬摇头似风摆荷叶,下马抱拳言道“绝无此事,这些人可不是某的手下。



    据本官所知,此辈皆是商队的护卫,却是不知如何冲撞了上官?”



    怕归怕,但咱不是一个系统的,你莫拿身份压俺,俺也不会为这些人张目,这事还轮不到俺张某出头。



    明生闻言冷笑道“是么?三里之遥,你竟然不知道这些人在作甚?



    也罢,来人!既然不是张千户的手下,将剩余的戳鸟都特娘的砍了!我大明容不得贼匪作乱!”



    一声令下,三十几颗人头落地,满地乱滚,脖腔血如泉涌,死尸栽倒余地。



    这活干的干净,漂亮,观之便知是砍人的行家。



    “慢……”张韬刚刚开口一字,已是人头滚滚,直觉眼前发黑,周身遍布冷汗。



    这是真狠呐,老子砍人也没这般痛快。



    “你,你,你便是天子亲军,也无权滥杀无辜!”



    张韬点指明生言道“某会即刻禀报宣大总督,你切等着,等着。”



    “慢着!”



    明生点指几名军兵来至近前,言道“看看,看看,天子亲军被人揍了个鼻青脸肿,你说他们是无辜?



    本官念你守土有功,不跟你计较,这事你做不得主,去怀来卫,叫指挥使过来同本官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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