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已经年过五旬,两鬓白发渐显,手捋须髯道“沈阳以北墩堡尽失,宽甸一线尚算安稳,也不知为何,建奴大胜之后,并未乘胜攻占沈阳,而是北上同叶赫打了起来。”
几人边走边聊,进入市政厅白楼之中。
双方落座之后,明生才知晓福伯所谓何来。
却是刘招孙那厮又来吃大户了,派人到广鹿岛借粮。
刘綎手中有人马两万有余,朝廷拖欠军饷不提,自战事结束以后,朝廷所发军粮不足半数,而一场战事下来,刘招孙的那点家底早已败光,故此又厚颜找到了四海商社。
春哥自是不愿招惹明军,可这特么的就是个无底洞,今次借了,那下次呢,难道四海要帮大明养兵不成?这天下又不是老赵家的,何苦来哉。
故此派福伯过来问明生拿个主意。
“为何不借?有他在前面顶着,咱们便不用直面建奴,何乐而不为?”明生思虑半晌,笑道“倘若刘綎不支,则宽甸以南,诸如复州卫,金州卫等必然不保,广鹿岛可能独善其身?咱们可没那个人手,精力同建奴厮杀。
只是不可过多,五千石足矣,不然还真当咱们是狗大户,吃起来没完。”
福伯点头,他也知道,家里的大事基本上都是少爷做主,老爷也是听少爷的,既然如此,那回去便按少爷的主意来办。
福伯这事告一段落,可其他人又找上门来,不是别人,正是移民署的顾问古,好好的一个中年汉子,如今累的差点脱相,眼窝深陷,脖颈处一个老大的火疖子。
看见明生,如见亲人一般。
“少主,您总算回来了,这移民的事您可知晓么?人太多了,一时安置不过来,还请少主拿个章程。”
明生翻白眼,让本少歇息歇息不成么,还让不让回家了,某哪里有什么好办法。
“老顾,再坚持几天,本少看好你哦。”说完,便拍拍屁股走人。
……顾问古心中有一万匹神兽呼啸而过,这啥意思,当家人撂挑子不管了?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不管。
“顾老弟,让少主歇一歇,毕竟刚从海参崴回来。”言罢,冯通也果断跑路。
明生终于又回到了久违的温柔乡之中,春花秋月早已将热水,饭菜准备好,只等给少爷接风洗尘。
“本少回来啦!”明生笑嘻嘻上前,便要搂抱。
春花躲过,面带怒色道“听说少爷在海参崴有女人了?还没恭喜少爷呢,哼哼~”
呃,卧~槽,哪个大嘴巴说的,看本少撕烂他的嘴!明生支支吾吾,半晌才像犯错的娃儿一般嘟囔道“呃,这个么,本少去洗个澡。”
灰溜溜跑上二楼,一头扎进水桶之中,不敢露头。
这事自己做的确实有点不地道,家里的花还没碰呢,外边又找了个野的,可谁让你们两个也不让碰呢,天天防着本少像防贼一般,《红楼梦》里的晴儿可不是这样哦,那简直是贾宝玉的房中导师。
秋月瞪了春花一眼,脆声道“你说这些作甚!”
“哼哼~谁让他在外边拈花惹草的,那咱们两个怎么办,夫人可是说好的……”春花抓住衣角委屈道。
秋月轻叹一声,说道“少爷心比天高,你我二人怕是配不上少爷。”
二人相顾无言,低头转入房中。
明生将身体浸入水中,却是心思翻转,看来还真要将自己的终身大事提上日程了,无它,明生今年已有十六岁,按照大明的习俗,尤其是高门大户之中,再不婚配便会被人诟病。
都说古代是一夫多妻,实则我大中华历来都是一夫一妻制,这妻可是国家承认,受律法保护的,是天然的女主人,妻所出就是所谓的嫡子嫡女,有财产继承权。
小妾么,这就没这个待遇,纳妾根本就不视作婚姻,也就不需要明媒正娶之类的流程,其实就是买来伺候自己的女人,有点类似于雇佣关系,说赶出去也就赶出去了。
明生虽说不介意这些规矩,反正都是自己的女人,分啥妻妾,可是不知道老爹老娘如何想法,几个丫头呢?娘希匹,前世旱死,今世有点补过头了。
沉思之中,不知不觉酣然入睡。
饭菜早已经准备好,可春花秋月二人等了许久也未见明生下来,春花儿小脾气又上来了,娇憨道“我去将少爷弄下来,好心给他酒食,真是浪费了咱俩的一番心思。”
蹬~蹬~蹬~几步上楼,推开房门径直而入,却是发现明生躺在木桶沿上睡着了,微有鼾声。
小丫头鼻子一酸,竟是哭了,少爷东奔西走的,她如何不知道辛苦。
只是也知道自己脾气有些娇憨,不会说那些软言细语,相反总想找机会同少爷呛几句,实则无非是荷尔蒙作怪,引明生注意罢了。
“少爷,该吃饭了。”春花面色绯红,轻声唤道。
“哦,花儿姐”明生缓缓睁开双眼,笑道“那个,那个帮俺那件衣服呗。”
春花点头,拿起衣衫,侧身挨到木桶近前,便欲将衣服递给明生,眼睛闭得紧紧的,面颊绯红。
明生穿上衣衫,却是鬼使神差般一把将花儿抱在怀中,小声在耳边说道“可是想我了?”
春花儿一时懵了,娇躯微微颤抖,欲拒还迎,方欲开口说话,小嘴却是被双唇封住。
俄尔,房中有嘤咛之声响起,满是旖旎之色。
半晌之后,明生方才放开春花,笑嘻嘻说道“等下次咱们一起回广鹿岛,将婚事办了,莫生气了好不?”
春花娇哼一声,转身扭着小腰抛下楼去。
明生吧嗒吧嗒嘴,嗯,味道有点甜,爱咋咋地吧,想娶也就娶了,瞻前顾后的,让小丫头胡思乱想反而不美,多娶几个又能怎样,本少养得起。
在家过了两日没羞没臊的阔少生活,可总有人不让人安生,顾问古再次找上门来,这厮都快疯了,两万多嗷嗷待哺的流民如何安置,总要有个说法啊。
那旌义县的几个镇长都牛的很,一句话,满员,概不接收!海参崴太远,只能在运送物资的时候捎带些许流民,花果山,淡水寨倒是急需流民,可是船只不足,每月也就运千五百人左右,这要运到猴年马月,怕是不等运完,这些流民便要造反。
明生笑呵呵引顾问古入座,言道“不需着急,已有了主意。本少不日便要南下,可搭在一些流民。
舍此之外,那徐八不是有老大一支船队么,还有那郭孝文也有几艘,咱花银子雇来便是,将船只分作两队,一队跑牛头城至花果山,一队跑花果山至淡水寨,再加上咱们自己的船只,估计半年便可完成。
你跟某直接去花果山,居中调度,可好?”
“甚好!”顾问古起身说道“某现在就去准备,赶紧启程!”
呃,看着这厮消失的背影,明生一时无言,也不差一口茶的时间吧。
三日后,明生领三艘夹板船再次起航,直奔花果山!
.......
花果山南码头,二十余艘大小船只停靠,装货卸货的脚夫忙碌不停,目测足有三百余人,好一派繁忙景象。周飞站在扬武号面前,拱手道“恭迎少主!”
明生笑嘻嘻道“飞叔,看样子咱的生意还不错?”
“尚可!”周飞嘿嘿笑道“这些年生意越发的顺畅,很多不敢跑海的商人都在咱们这里拿货。”
其实不问明生也知道个大概,账本记得清清楚楚,交易量一年多过一年。现如今花果山有四哨人马驻扎,有居民一千余户,小小的城寨已经装满了,再容不下多余的户数。又有往来的商人经常在岛上逗留,小小的两条街市也颇为繁华。
自从淡水寨建立,花果山便多了一个角色,便是流民中转站。
无论是从江南搜罗而来的贫民,还是从济州岛发配的苦哈哈,俱都需在花果山短暂停留。可城中哪有地方给这些苦哈哈们,周飞只好在小岛东侧开辟出一片空地,修筑了上百间简易的草棚,来了就安排那里暂时栖身。
说来也是凄惨,这些流民在正式安置之前,被四处转运,吃住自然谈不上舒服,也就勉强能吃饱肚子,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可就是这样,大多流民也是千恩万谢,毕竟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你到大街上要饭,馊粮也弄不到几粒。
在花果山巡视一圈之后,明生吩咐周飞去请晓月,徐八,郭孝文几人前来,有事相商。
四日后,三人陆续赶来。
各自见礼落座,明生笑言道“今日请几位前来,有几件事情相求,诸位不要见怪。”
“哈哈,赵老弟,许久不见怎的恁的客气,有事情就说,老哥绝无二话。”徐八大笑道。
“就知道你不是来寻某吃酒的,说罢,什么事?”郭孝文手捋须髯,笑呵呵说道。
“如此,那小弟就不客气了。”明生以手敲击桌案,正色说道“小弟想从二位手中租赁船只,越多越好,不知二位老哥能抽出多少可跑海的船只?”
郭孝文伸出一根手指,说道“十艘,某能抽十艘出来,不过你那哨船要借某使用,不然某拿什么运货?”
徐八疑惑道“老弟,你这是又要搞什么幺蛾子,据某所知,你们四海可是有大小海船六十余艘,还不够用?”
明生苦笑道“船多事情也多,你们也知道,小弟在大员占了一块地盘,所需人口甚多,可四海的船大多都在跑生意,抽不出几条来,便只能求到你们身上。”
徐八点头,皱眉道“老哥我倒是能凑出三十余艘,可是某得提醒你,无论是去牛头城,还是大员,俺们这些沙船可不保险,速度慢不说,就怕遇到风浪。”
“哪里管得了那许多,看运气吧,俺那牛头岛都快挤爆了。”明生摊手,无奈说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