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中面门,直接倒毙于地,更多的则是被铁蒺藜撕破甲具,在身上留下道道划痕。
更有那倒霉的,直接被划破腮帮子,一张大嘴直接开到耳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前方指挥的马甲尚不知为何出此变故,眼见炮火过后,十几名手下死伤,便挥刀怒喝道“冲!”
其实这厮没有错,那时候的火炮都是前膛炮,装弹极为不便,二十丈的距离一个冲锋便至,难道还要等第二轮炮击不成?
可惜天不遂人愿,这厮跑不到两步,便觉双脚失控,如脚踩冰面般摇摇晃晃,仰面摔倒于地。
寨门前顿时乱成一锅粥,横七竖八倒地者数十。
特乐浑看在眼中,疼在心里,自己就这点家底,再特么来两炮就没了。
在门后急的大吼“都给某退回来!”
一时之间,数十人如滚地葫芦一般,双手着地,怪叫着爬回石寨,人挤人,人撞人,更有倒霉一巴掌拍到铁蒺藜的,哪里还有队形可言。
虎豹营这边也不是没有损伤,一轮炮过后,几个炮手冒着箭雨清理炮膛,添加火药铁蒺藜,便被墙头的建奴抓到空隙,一个直接被射穿胸膛,一个手臂被射穿,倒地哀嚎。
好在即刻有人补位,于寨门关闭之前两炮轰出,合该那仰面摔倒的马甲倒霉,刚刚撅着屁股没爬几步,菊花便传来阵阵撕裂之感,那处可没有铁板护着,一击而入。
身体由着惯性栽倒于地,刚好半个身子进入寨中,嘴角,鼻腔血水喷涌,哼哼几声便转世投胎而去。
寨中人连拖带拽将伤号们拖入,咣当一声寨门紧闭。
一番清点之下,却是马甲一死一伤,步甲死了七人,伤者十余人。
一共才多少人?寨门一开一关便死伤这许多,特乐浑如何不怒,抓住一逃回来的马甲,嘶声吼道“何事,怎的如喝多了一般?”
那马甲哭丧着脸答道“都是黄豆,满地的黄豆,还特么有铁蒺藜。”
说话间,举起左手,一把黄豆撒出。
当真是阴损透顶,坏的脚底流脓,特乐浑打了十几年仗,就没见过这种打法,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安慰属下。
谭奇嘚瑟的紧,撇了一眼冯彪,傲娇道“老冯,怎样?某的炮可无用?”
冯彪哼哼几声,嘀咕道“那也是黄豆的功劳。”
“你说建奴会如何应对,闭门不出么?”董亮在一旁问道。
“未必,除非同寨外之人不是一个部族,不过从哪里出来某也猜不到,会翻墙么?”谭奇也凝眉沉思。
“管那些作甚!咱们守住前门便是,要某说,咱们刚刚就应该杀过去,直接冲破寨门。”冯彪瓮声瓮气的说道。
“嗯,冯叔说的有理,然后一个个脚踩黄豆,直接被建奴捅屁股,肯定很酸爽。”一阴仄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是明生还能是谁。
冯彪尴尬一笑,摸着后脑勺问道“少主,现在该如何,就这么站在门外守着么?”
明生淡然道“不急!”
转身吩咐苗俊,蒋伟“带几人去搜些棉被过来,兽皮也可,要快!”
方才对冯彪说道“一会儿冲锋之时用棉被罩住地面。”
又目视谭奇,命令道“谭奇,火药可还有剩余?准备着,需用它来炸翻寨墙,打开豁口。”
二人各自领命,刚要有所行动,轰轰轰几声巨响便传入耳中。
明生哪里还顾得了许多,高呼道“此时不冲,更待何时?”
抓起一面盾牌便向寨门处跑去。
却说王宝这厮躲藏在柴草垛之中,又加一身白衣,同积雪融为一体,根本无人发现。
犹如螳螂一般静静的看着特乐浑上蹿下跳,静静的看着建奴被炮轰的哭爹喊娘,狼狈不堪,正自暗爽中。
“哈赞!从后墙翻过去,绕个圈子将炮给某端了!”特乐浑挥舞着钢刀怒声嘶喊。
哈赞是仅有的三名巴牙喇之一,精锐中的精锐,牲口中的大牲口,其人矮壮,络腮胡须,别人都是一条金钱鼠尾,这厮竟留了三条。
也不出声,挥手间便有三十几人转身。
这还得了,王宝再顾不得看戏,人都走了老子炸谁去?火折子打开,猛吹几口气,将引信点燃,也不看结果,跳起来转身便跑。
“有人!”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哈赞一个健步向白影追去,耳闻得有呲呲之声,但见几条火线在脚下乱窜。
这厮当真机警,瞬间扑倒于地,同时声嘶力竭的喊道“趴下!”
这味道他不止一次闻过,同明军的火铳放屁之后一样,准知道不是好事,便欲扑倒将火线压灭,同时高声预警。
可惜他反应足够快,但是身后之人却是不明所以,稍稍愣神之间,便做了地府亡魂。
八个火药桶互相勾连,一响俱响,地皮都在颤动,几个蹲在房顶射箭之人直接被气浪掀翻,方圆四丈之内,再无一站立之人。
倒毙者不下十四五人,翻滚哀嚎者近三十余,就连站在寨门口的,也有三四人被刮伤,哈赞带领的队伍直接报销,再无可战之人。
可是哈赞运气不错,被两具死尸压住,只是吃了满头灰,毛都没掉一根,晃晃头,看着眼前凄惨场景。
直接跪地嚎哭,咬牙切齿的喊道“特乐浑!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此时的特乐浑早已目瞪口呆,心中的不祥预感愈发强烈,这特么得多大的仇恨,一步一算计,玩弄我等于股掌之上。
一瞬间思绪万千,暗道这绝不是明军所为,若是明军有这个本事,早特么攻进赫图阿拉了,用得着在某这个小部落花如此多的心思?
可若不是明军,那会是谁呢?
“特乐浑!特乐浑!你傻了不成?”哈赞走到特乐浑近前,用力摇晃其双肩。
“特乐浑!敌人冲过来了!”靠在墙头的赫戈也回头示警。
明生前冲,其他人自然跟随,百余铁罐子在冯彪的带领下大踏步前行,没什么好说的,当兵吃粮,总有冒风险的时候。
其他人也欲上前,却是被明生喝止,真当建奴的弓箭是玩笑呢?没有两层铠甲,你也好意思当排头兵?
趁着敌方混乱,片刻间便跑至寨门近前,此时赫戈方才报警,射出一箭而已。
盾牌顷刻间铺满寨门前的空地,冯彪,姜丑两个壮汉合身撞向寨门,奈何寨门宽厚,只被撞出一条缝隙,门栓却是未断。
“再来!”姜丑怒吼。
“拦住,给某拦住!”特乐浑如梦方醒,大声呼喝着手下。
一时之间,双方僵持不下,手弩弓箭,你来我往,不停有人倒毙。
明生暗叹一声,若是王宝再晚几许点燃火药,便可直接用火药来炸开寨门,何至于双方对射,拿人命来填。
正在酣斗之时,便听得身后隐隐有人叫喊,只是声音嘈杂,也听不清鬼叫的甚!
俄尔,呼喊声越来越多,却是“躲开”二字。
躲什么?往哪里躲?
明生回头看去,不禁被吓得一身白毛汗,也不知是哪个王八蛋弄了三头老黄牛过来。
黄牛被蒙住双眼,骑牛之人一手攥着缰绳,一手用刀片用力抽打牛臀,这如何受得了,大冬天的也不歇一歇,还抽打个甚!
吃痛之下,三头老牛发力狂奔。
“射死它!射死它!”赫戈魂飞天外,指着远处的三牛嘶吼。
明生仔细观瞧,特么的是苗俊同蒋伟,也不知是哪个雅典娜上头,想出了这么一个好主意。
此时不全力施为,还等待何时?
明生从兜囊之中掏出一铜质小喇叭,也不管难听与否,学着后世的冲锋号,滴滴答答吹起。
这便是总攻的信号!
号声响起,再没有丝毫退路,不分胜负绝不罢手。
上百人跟随三牛猛冲!
而冯彪,姜丑几人早已让开道路,只对着墙头不停击发弩箭,不管能不能射中,却可让人不敢漏头。
含怒狂奔的牛比人要快很多,三十余丈也就是十秒左右的时间,赫戈倾尽全力射死一牛,可其他人竟然特么在射人!
那骑牛的几人也是聪明,眼见寨门在望,哪里会同老黄牛一起去死,俱都滚落下牛。
一牛死,二牛尚在,在赫戈绝望的眼神之中,一头撞在寨门之上。
牛肯定是光荣牺牲,可门栓也被撞断,直接将七八名按住寨门的守军撞飞。
明生发誓不吃这两头牛的肉,以纪念他们的英勇之举。
冯彪,姜丑一马当先,两柄鬼头大刀挥舞,上百刀斧手拥入寨中。
再无其他可言,就是对砍,人挤人,人挨人,除非你会飞,不然再好的身手也没用,纯粹看谁的刀利,谁的甲厚。
如此,虎豹营却是占了大便宜,一则人多,二则盔甲俱全,而建奴仓促之间迎战,盔甲俱全者少有,大多都是裹着皮衣而已。
再加上刀斧手身后尚有人不断涌入,砍不到人,便频频击发弩箭。
明生倒是没有冲进去,不是怕死,而是用不到他,你一主将把活都干了,要部下作甚?
故此,硬生生被六个亲卫挤了出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