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在这儿啊。”陈家二少走上前，蹲下来，替如意把一缕掉落的头发别回耳后，“我给大哥打了电话，他说马上去找李源流打听消息。但是也要我交代你，下次还是离这些人远一些。”
如意低着头，看着手中的书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闷闷的的声音传过来，“知道了，今天都说了好几遍了。”
陈家二少眉间出现了浅川，有些事有些话不好明说，像他们这样的家庭，很多人盯着。尤其是陈父，这些年爬升很快，现在又手握财政大权，背景丰厚，觊觎者有之，吹捧者有之，诋毁者有之······无论哪一种，在你走上坡路、身居高位时不会有所动作，但凡你有些许不对劲，落井下石之人只会络绎不绝。
这也是为何陈父越来越内敛，越来越谨慎的原因。他若是孑然一身倒是好说，关键后面是一家老小，甚至是两个家族的命运，容不得他行差踏错。
尽管现在的陈家人都清楚，如今这个政权积弊极深，无奈已经上了船，要下下船谈何容易。作为现有政权的既得利益者，他们只能走一步是一步，还得玩得文档，毕竟一个政权到了颓势，快要消亡之时对反抗者的反扑会愈发凶恶。
“大哥这段时间会回来吗？”如意终于抬起头，陈家二少似乎觉得妹妹眼睛有点红，不禁反思是不是今天念得太多了。他揉了揉鼻子，挺不好意思。
“会，电话里就跟他说了。知道你盼着他回来。”陈家二少的语气里不多不少听得出醋意。
如意歪斜着头，面上浮现出乖巧又调皮的笑容，“二哥吃醋了？”
“开什么玩笑，我吃哪门子醋。”陈家二少站起身，刮了一下如意的鼻尖，“小丫头是想太多还是把自己想太重了？”
“你可别否认，”如意一把抓住陈家二少的上衣袖口，“我最了解二哥你，行了，我就是好久不见大哥，他老在部队营区待着，所以才念着多了些。你要是跟他一样，我会念得更多。”
陈家二少这才满意地笑了，“就你嘴甜。你还在书房待着？那我先出去了？”
“去吧去吧，”如意很霸气地挥挥手，她现在心里就惦记着那张便签条。她有种强烈的预感，便签条上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信息。
看着陈家二少带门出去，稍等了一会儿，确定他不会返身。如意赶紧下了躺椅，走到书桌前，正准备拉开先前的抽屉，又来了一阵脚步声，正为着被打断懊恼不已的如意只能退回到躺椅。
“小如意，又躲在我这儿看书呢！”这回真是陈父进来了。他走近拿起如意手中的书本看了下封面，“这么高深的文艺理论书，能看懂吗？”
如意站了起来，佯装一脸的不服气，“爸爸，太小瞧我了吧。你女儿是一般人吗？”
“对，我家如意是被国学大师肯定过的，连爸爸都要甘拜下风。”陈父爽朗大笑。如意长舒一口气，好险被抓到现行。尽管她有充分把握，即使被陈父看到之前所为也不会有什么责难，但总归会让老父亲心里不舒服，何苦呢？
“怎么就走啊？”看着起身的如意，陈父笑问，“不多看一会儿？”
“不是怕打扰您工作嘛！”
陈父咳嗽了两声，“没有的事，愿待多久待多久。”
如意想了想，顺势答应了下来。不过没再继续窝在躺椅上，而是转到书房另一侧的窗台边坐下了。
陈父还挺享受小女儿陪着工作，听着他文件翻阅的速度，如意都能想见工作效率惊人，工作任务也是真重。
叮铃铃，电话铃声响起，书房电话陈家人都知道，不能作为公用电话使用。那是陈父专门用来工作的电话线。
“统帅，您好！”听着招呼声，如意的耳朵一下就竖起来了。
要说这还是第一次如意听到陈父和最高统帅第一次通电话呢。
“现在不忙，您有事请指示！”这是陈父温和有力的回答。
“······”如意实在好奇，也深知这个重要，只是听不清，这让她心里像钻进了蚂蚁，痒痒地，却得不到缓解。
“统帅，只是这样做会不会引起民意的进一步反弹？”陈父似乎有不同意见，尝试着进言。
“······我不是被吓大的，······逆贼该除，当机立断！”不知道是谈论到什么问题，电话中声音陡然提高，如意非常清晰地听了只言片语。不过透露出来的意思就并不美好了。
恐怕陈父也没想到统帅会是如此反应。如意偷偷抬眼看去，陈父双目紧闭，脸部线条紧绷，左手五指捏握成拳，好似正在暗暗用力，向下摁压着桌面。
看样子应该是意见不仅没被采纳，反而两人之间存在了严重的分歧。就在如意也浮想之时啊，陈父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似有所觉，视线转向如意处，只见自己的小女儿一脸担忧地看着他，轻愁可见。
陈父喟叹，缓步走上前，摸摸被自己惊动的小女儿头顶，“怎么不高兴了，如意，花季少女当喜笑无愁才是。”
“爸爸，你没事吧。”如意索性表明自己看到的，“电话里的人很凶。”
陈父也不讳言，“是，统帅有些心烦意乱，局势不好，社会不稳。不过这都是正常的。小孩子家家不用操心，天塌下来还要我们顶着呢，压不着你们。”
“胡说什么呀，我可不要爸爸被压。犯得着吗？一块破天花板，塌了就塌了，新修一块儿不就好了。”如意亮着眼睛，毫不怯懦。这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向陈父表明在时局上的态度。
陈父的表情很复杂，似有不解，也有释然，更有如意不能肯定的一丝骄傲，只是最终她得到了一句，“勿轻议国事，不在其位，不知其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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