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它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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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拼命逃亡来到城下的人群听到陈大嘴嚷嚷出的顶梁柱三个字,都知道这是用来顶城门的,开城门的叫嚷声顿时变成了没有意义的嘶喊,有些自认腿脚够快的荒民开始沿着铁渣城的铁灰色的墙体往两侧奔逃,希望有机会绕过城角最终翻进后山再进入城内躲避,更多的荒民则开始攀爬铁渣城这面来自旧时代的城墙。



    铁渣城的城墙看着高大,实际上分成上下两个部分,下层的城墙只是旧时代崩溃时期的临时建筑,在铁家经营铁渣城的时期做过几次维修,虽说近些年铁锤掌权财政亏空就有些疏于维护,好歹在冬季的时候照例会在城墙上蒙上帆布,再浇水形成一层滑不留手的厚实冰壳。



    以往这层冰壳确实降低了冬季气候对城墙的影响,减缓了城墙的老化,在兽潮来临的当下,光滑的冰壳却成了异常残酷的催命符!绝大多数有幸扑到城下的荒民两手空空根本没有攀爬冰壳的工具,只能徒劳地磨破手指脚尖,或者爬高一两米之后无奈地摔回到雪地上,有些脑子活泛的打算用手掌脚掌的温度融出可以攀爬的着力点,但是近在眼前的荒兽潮却不可能给他们这个时间!



    有几个死命拖着自家孩子来到城下的荒民眼见这次兽潮规模太大,成年人恐怕难以幸免,索性托起自己孩子让他们抠着冰壳的裂缝往上攀爬,希望可以让孩子攀到足够的高度躲过兽潮扑击!



    能在荒原破城垃圾堆里活到四五岁,这些孩子自小就得靠自己去抢去拼,所以各个跟皮猴差不多,有爹娘托举抬高,仗着体重偏轻借助冰壳裂缝上爬也不是难事,哪怕三岁的孩子也都憋红了小脸用那双满是皴裂的小手替自己挣命。



    再小的孩子,实在理解不了爹娘的举动,只知道在愈加震耳的轰鸣中哇哇大哭,有个当娘的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孩子被荒兽踩踏吞噬,也是急红了眼,见大儿子爬了四五米高,踩在了一处有成人脚掌那么宽的帆布褶皱上,竟然尖叫着让他接住尚在襁褓中的妹妹!



    小孩子倒是听话地伸出手想要接住妈妈抛上来的妹妹,结果襁褓到手却散开一半,婴儿手脚挥舞顿时让当哥哥的失去了平衡,俩孩子同时栽了下来!



    当娘的顾此失彼想接这个又要抓那个,四五米的高度对于孩子来讲也是足够危险,大孩子还好,平拍下来多少留了口气,小的那个直接头着地,当娘的哭喊着扑上去,伸手去捂住连脑浆都开始渗出的破裂脑壳,即便刺骨的寒风迅速让鲜红的血液凝结成块,也救不回小家伙的命了。



    回头再看做哥哥的,也跟在妹妹后面一起去了黄泉。



    说是母亲,看岁数也不到二十,长相说的过去身体没见畸形,估计刚成年便在贫民区傍上个身份够高拳头够硬的汉子,没成为那些东家生西家养的日子也算过得舒心,光见别人家破,从没体会过心头肉死绝的惨痛绝望,结果这个女人在确认大儿子也没活气儿瞬间便疯了,又哭又笑地拽着两个孩子的尸首往来路跑去,径直歪倒在雷区里,用一声轰鸣成全了三口人的团聚。



    陈大嘴对于城下的惨剧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他抓紧安排问讯赶来的枪手加入到城防薄弱的地段,同时紧盯着越来越近的兽群,尽量不被地雷爆炸物带起的烟尘干扰判断,脑子也在飞速旋转,确认最佳的开火距离,要是让荒兽顶着城防火力冲破城墙城门进入铁渣城,哪怕只有一只,他那颗长着大嘴的脑袋都会被张卫良与孙狼联手剁下来挂在城头风干。



    至于那帮荒民的死活,跟他陈大嘴有一颗子弹的关系么?



    陈大嘴自认为这样的做法很妥当,殊不知换了张卫良、孙狼甚至保风在这里,恐怕大耳刮子早已经落在了陈大嘴的脸上,这便是层级不同眼界不同了,那些荒民固然命贱不如狗,可是没了他们给铁渣城的市民做牛做马,难道要那帮在城里有铺有屋的技工商旅自己掏粪运垃圾扫大街处理死尸避免瘟疫?诚然,总会有荒民从各地聚拢到铁渣城想找条更好的活路或者纯粹是为了混口饱饭甘愿被压榨,但是人手也需要时间慢慢积累的,现在又是冬季,不光气候寒冷恶劣,荒原里也是危机四伏,怎么可能有荒民傻到在这时候长途跋涉来铁渣城做工?如果这些贫民区里的荒民都被兽潮碾成了碎肉,两万多人的吃喝还可以自己解决,拉撒怎么办?没有足够的人手处理,铁渣城的日常运转恐怕都会出问题!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哪怕成功驱散兽潮也可能性命不保,陈大嘴眼看兽潮接近到城墙百十米开外,再次抓起连接了破旧音箱的扩音器,确认音量在最大档,随时准备喊话下令射击。



    此时,当相比毛猪尖牙狼更加抗炸并且因为疼痛激起血性的门牙野牛冲在了最前面,它们厚实的牛角头骨也确实对数十年饱经风霜的城墙具有一定威胁,就在第一头门牙野牛跨过五十米的目标物并且引爆了一颗明显没什么威力的陈旧地雷时,陈大嘴的眼角略微抽搐,瞳孔收缩,狠狠地挥下了手臂,命令道:“除了重机枪,开火!”



    声浪自音箱里传开,一时间抛雷机、藤条弩、柳木炮以及大量的黑火药连发枪同时发威,面对荒兽群的效果先不提,整个城墙从旧城墙往上的部分全都被黑火药燃烧的灰烟所笼罩,由于硫磺提纯工艺不到家,再加上刚刚结束的暴雪导致雪粉飞扬多少影响了黑火药的燃烧,烟尘中充满了辛辣刺鼻的气味,守城的枪手咳嗽连连中以最快的速度装填弹药,同时多少也在质疑陈大嘴的开火命令是不是下早了?五十米的距离对于使用黑火药的连发步枪来讲,威力尚可,三种相对大型的武器中,抛射陶雷的抛雷机与藤条弩因为杀伤主要靠陶雷的爆炸破片,威力也不受影响,唯独喷射霰弹的柳木炮在这个距离上威力已经开始减弱,打打尖牙狼这样的小荒兽还算可以,对付毛猪与门牙野牛,恐怕杀伤力就有些不足了,还不如放近了之后再开火。



    陈大嘴自然不屑于解释自己为什么提早开火,他的想法很简单,这次的兽潮规模超过以往数倍,其实无论在什么距离开火,对于兽潮的杀伤从数量上来讲都不足!既然单次火力输出不够,那就尽量在射程有效范围内多开火几次,视情况决定是否启用重机枪这张实在太过费子弹的底牌!



    没办法,哪怕城墙上配备的重机枪统统使用黑火药铁壳弹,射速也没达到它老祖宗马克沁的六百发每分钟,但是超百米的城墙上足足布置了六挺同款式的仿制马克沁,一旦同时开火,那耗费别说在铁渣城,在滨海卫星市也算得上是一笔巨款,等闲是不能轻易动用的,而且,想要充分发挥重机枪的穿透力,就不能让射击角度过小,不然的话,即使子弹穿透荒兽的身体,也只能打进地面,做不到二次杀伤。



    眼见兽群如同惊涛般拍向城墙,二次甚至部分枪手打出的三次射击都无法阻止这些疯狂的野兽,陈大嘴心中暗叹,咬牙再次命令道:“各班组自由射击!重机枪组开始五十米覆盖射击!”



    命令刚刚传开,此起彼伏的尖锐惨叫伴随着沉闷地轰响自脚下传来,经历了长途奔袭、碾压废屋、直闯雷区的荒兽群终于遇到了它们无法冲破的障碍物,同时也获得了难以估量的鲜活血肉!



    头骨破裂、内脏稀烂、四肢扭曲的死法对于背靠城墙无可闪避的荒民来讲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们的血肉与撞在城墙上的野牛残骸一起被接踵而来的荒兽混合着雪水泥土踏成了足以陷没脚背,尚有余温冒着屡屡白雾的半凝固血泥,紧接着,这些荒兽也在墙上枪手的拼命攻击下躺倒在城墙边,伴随着六挺重机枪接连不断的轰鸣,荒兽的血肉开始向后蔓延,变成了它们同类踏足城墙的‘甬道’,即使重机枪的扫射可以减慢荒兽扑城的数量,却仍然无法阻止这些红了眼睛的蛮荒畸种毫无缘由地疯狂行径!



    应该说陈大嘴的命令相当及时,如果他再为了上万发重机枪弹药犹豫个三两分钟,凭借后续到来的那批尖牙狼的数量以及尖牙狼狂躁后爆发的运动能力,它们完全可以依靠门牙野牛堆叠起来的尸首攀上厚重围墙抓挠到破灭时代开始增建的上层钢骨架蒙皮墙!



    那些蒙皮在狼爪尖牙下不说跟纸糊的差不多,却也能成为尖牙狼扑击攀爬的支点,况且大多数重火力点因为自重大后坐力强的缘故,还是架在了围墙上而不是钢骨脚手架上,一旦尖牙狼群沿着这些为了重火力点开辟的垛口冲进蒙皮墙内部,基本上这场防御战就可以宣告结束。



    不要指望拿着黑火药连发枪的枪手能跟体长超过一米,算尾巴妥妥超过两米,光牙齿长度就有十来公分的尖牙狼近距离肉搏玩命,到时候他们最优先的选择肯定是撤退进城内,依托各家商会工厂的堡垒继续抵抗,又或者干脆躲进湖边停靠的船只上,只要将面向岸边的冰层炸碎,便可以坐看城里上演血腥人兽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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