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队长彼此对望,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明显的不安。说实话,他们不怕敌人猛攻猛打,毕竟基地几百号人呢。而且每一个都是觉醒者,明面上干一架,再怎么着也都是明明白白的。
他们怕的就是这种神出鬼没的攻击,完全摸不着头脑。
明明听到那边警戒的敌袭哨大作,可他们这边能脱离战场,能往那边驰援吗?显然不能。
他们的防区在这里,必须坚守防区,一步都不能脱离。
在他们的防区被攻击过后,他们总难免疑神疑鬼。总觉得那看不见的视野尽头,埋伏着无数敌人,随时可能对基地发起总攻。
这就是谢春团伙最大的弱点,他们没有任何硬仗的经历,也几乎没有过任何科学的日常训练,一旦遇到战事,他们的不专业,缺乏纪律就体现无疑了。
而敌袭的哨声此起彼伏,又给基地其他区域造成一种错觉,敌袭从四面八方传来,是不是我们被包围了?
是不是军方和官方的大军一起出动,要把基地一锅端了?
而基地内部,又缺乏一个整体的调度和沟通。这时候,谢春没有在基地的劣势就体现出来了。
如果谢春在基地坐镇,他亲自出马,安排亲卫营四处游走调度,第一时间将信息情报共享到各营,安抚人心,至少可以让整个基地的情绪不至于那么紧张。
可谢春的替身,显然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担当。
他本身就是替身,是一尊供着的雕塑,决不能出来显灵的。一旦出来显灵就不灵了,甚至会当场露馅。
有时候,关键时刻的决断,还有个人的气场气度,哪怕是最完美的替身,形象上毫无瑕疵,也根本模仿不出来气质上的神韵。
如此一来,基地陷入了极大的混乱当中。
好在,谢春给基地定的构架还在,大家至少还知道,哪怕发生战斗,大家各自应该做什么。哪怕人心惶惶,勉强整个基地还没有完全炸锅。
不过人心惶惶之下,若是一直任由这种局面放任自流,这种危机感笼罩下,崩盘也是迟早的事。
几个营的首脑,自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刀锋营的刀爷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率着几个亲随,第一时间来到了基地大门这片防区。
那两个小队长见到刀爷大驾光临,就跟看到主心骨似的,一下子就稳了不少。
“到底什么情况?第一波敌袭哨是不是你们这边发出来的?怎么这边反而没有动静?敌人是谁?什么来头?”刀爷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那个支援的小队长下意识退开半步,看了看青子,示意他来解答。
青子心里也感到十分窝火,面对刀爷却不敢打马虎眼,无奈地将刚才发生的事简单陈述了一下。
刀爷毕竟是二把手,这点心理素质还是有的。
….
闻言之后,并没有过分失态,走到那两堆肉堆看了片刻,皱眉道:“这必是敌人的小把戏,故意通过恐怖偷袭来制造恐慌。”
“刀爷英明。”两个小队长自然不能否定刀爷的判断。
“都打气精神来,把各自的防区盯死了。尽量别让兄弟们落单。”刀爷吩咐道。
这些倒是不难,这些人自然是惟命是从,照着刀爷的吩咐去做。
“刀爷,敌人这般诡异,到底是什么路数?该不会真是邪祟鬼物吧?”青子有些心理阴影,忍不住问道。
“哪来那么多邪祟怪物?真要是邪祟怪物倒是好办了。咱爷们都是觉醒者,鬼物应该怕我们!”刀爷冷然道。
“是是,可这杀人的手段,实在太隐蔽。这凶手还是得揪出来才行,否则任由他们这样制造恐慌,恐怕这一晚会产生很多混乱。”青子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哼,你们守好防区即可,这些事,我和谢爷自然会作打算。这些多半是敌人搞的小把戏,故意试探我们的底细。”刀爷做出如是判断。
“对,咱们不能自乱阵脚。”另一名小队长附和道,“他们真要有那本事攻击咱们的基地,就不会搞这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他们越搞这些小动作,越证明他们不具备这个能力。只能用这种恶心的手段来恶心人。”
刀爷并没有接话,他的脑子冷静,自然不会因为手下的话而作出错误的判断。
现场鼓了一下劲,给在场诸人打了一下鸡血,刀爷并没有多逗留。而是吩咐几个手下精锐,让他们在基地四处巡逻,将各处的情报搜集一下,让准确的情报迅速抵达各处,从而人心慌乱。
只要各个防区把自己的位置守住不出纰漏,就算有入侵者,也不见得能闹出多大动静来。
现在最紧迫的事不是找出敌人,消灭敌人,而是稳固内部,安抚人心,避免内部先因为恐怖而崩溃。
刀爷跟谢春不一样,他一直比较接地气,对各营的情况了解比谢春更深入,更知道各营的具体状况。
如今这个状况,刀爷也自然更清楚要做什么。
刀爷甚至都没再去查看下一处发出敌袭警报的,而是径直走向谢春的住处。这个时候,见到谢爷,请谢爷拿个主意,甚至谢爷出面安抚人心,才是当务之急。
至于敌袭警报,刀爷猜测,多半情况是基地正门的情况差不多,应该也是出现了小面积的偷袭,出现了些许人马的伤亡。
这种偷袭带来的伤亡,是基地目前可以接受的。
刀爷快步来到谢爷住处,却被亲卫营的人拦住。
“刀爷,谢爷已经休息了。这个点您还是别打扰他了吧?”
刀爷不可思议地瞪着眼:“你知道自己说什么吗?没长耳朵?敌袭警报没提到还是怎么的?敌人都打到基地来了,谢爷能睡得着?”
….
别人或许怕亲卫营,可刀爷是什么人?他可是基地二把手。亲卫营的精锐再强,也不可能公然顶撞刀爷。
那亲卫有些迟疑:“刀爷,您知道的,守护谢爷是我们的职责。要不您稍后,我们去通报一下。”
刀爷没好气地挥挥手:“快点快点,都火烧眉毛了,还讲究这些?”
片刻后,那亲卫便返回:“刀爷,谢爷发话了,让您组织人手,全力布防。他今晚有其他要务,不便出面。”
刀爷难以置信:“你确定这是谢爷的原话?”
那亲卫苦笑道:“刀爷,我就算有几个脑袋,也不敢乱传话啊。肯定是谢爷的原话。谢爷还说,队伍之前没有遇到过什么考验,今晚他正要考验一下各营的表现,看看他养的这些兄弟,到底能不能扛事。”
考验?
刀爷有些将信将疑。这是考验各营兄弟,还是考验我老刀呢?
可谢爷都放话了,刀爷作为二把手,难道还能强行闯进去?毕竟他是二把手,而且谢爷的权威不容挑战。他若强闯,性质就会变的。而且两人之间的关系今后就会变得非常不好处理。
虽然心里头充满疑惑,可刀爷终究还是没有犯倔。没见到谢春,他虽然心里头有气,但还是黑着脸走了。
既然谢爷发话,让他老刀主持大局,他再推脱可就有点矫情了。要说对各营的了解,指挥战斗,刀爷确实也觉得自己当仁不让。
不管谢春心里怎么想,刀爷觉得自己问心无愧。既然你让我干,那我就干便是。
当下发布命令,所有等待交接班的各营队伍,一律待命,进入战斗状态。
基地内所有灯光,全部打开,不用计较能源损耗。
非战斗人员,一律在屋内逗留,不得擅自离开屋子。
基地内部,进入戒严状态。
一条条命令发布下去,基地的恐慌心里倒是消弭了不少。
可屋子里能提供的安全感其实有限,能让他们获得安全感的,是基地外面的战事,是具体的敌袭情报。
可这具体的情报,根本没有谁能给得了。
因为敌袭的哨声,到此刻为止,已经出现在了三个地方。而被袭击的人员,已经接近十个。
死状有被切割成碎块的,有全身漆黑死状惨烈的,还有全身臃肿如紫色气球一样肿胀的,还有下体被剁得稀巴烂的,还有直接被吊死在高处的……
每一种死法,都显得十分惨烈。
这些死者,每一个都是觉醒者,或多或少都具备一些觉醒技能。虽然不能算基地最顶级的战斗力,但也绝非那种滥竽充数的存在。
可他们无一例外,都死于非命。
怎么死的,凶手是谁,凶手是怎么动手的,到现在没有任何实打实的证据,给人感觉就好像,他们死得莫名其妙,死得不明不白。
一种心理在基地里恐慌地蔓延着。
….
当事情无法得到科学的解释,自然而然就难免和鬼神联系在一起。尤其是这诡异世道,的的确确是存在邪祟鬼物的。
而基地这些战斗人员,哪一个手底下没沾人命?哪一个手底下没有冤魂怨鬼?
会不会是那些之前被他们害死的冤魂,进化成了怨鬼,来找他们索命复仇来了?
这种朴素的因果报应观念,在底层人民心目中,还是比较受欢迎的一种思维方式。
当这种恐惧不断蔓延时,这个思维就会被不断扩大。
起初只是一些普通营兵这么想,到后来,一些小队长也不免受到影响,也免不了有些怀疑。
不会真的是怨鬼复仇吧?要是这样的话,那这场麻烦可就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虽说诡异时代,鬼物的威慑力不如阳光时代那么吓人,可要是一直收拾不了,对众人的心理威慑力还是巨大的。
尤其是见过那些死者惨状的各营营兵,更是心里阴影巨大。
好在,刀爷的命令及时发出,并亲自巡视了各个防区,对各处防区进行了训话,鼓舞士气。
告诉大家,基地兵强马壮,又有地利优势,无惧一战。只要把各自的防区守好,这些小伎俩根本不足为惧。
并承诺,他刀爷会亲临一线,更兄弟们一起战斗,绝不会躲在背后,让兄弟冲锋陷阵。
刀爷亲自出马,这个心理安抚还是很有分量的。至少各营那不安焦虑的心情,得到了巨大的缓解。
可今晚注定不会太平。
就在局面稍微安定一些后,忽然又有防区传来坏消息,说有秃鹫营某个防区,出现了一些奇怪的虫子,专往人的脖子上招呼,咬人又狠又痛,而且怀疑有剧毒。被咬到的兄弟,症状都十分强烈,现在需要医疗援助。
基地要说条件最差的,就是医疗这块。
毕竟他们这是乡下,他们能够扫荡的最大医疗机构就是乡镇的一个卫生院。
一个穷乡僻壤的卫生院,医疗器械能有多少?药物储备也少得可怜。
最关键的是,医疗方面的人手严重欠缺。诡异时代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在灾变之前,整个社会其实已经慢慢失去正常运行的构架。
而卫生院虽然也有人一直坚守值班,可大多数医生护士已经无法到岗。
因此谢春他们即便扫荡了卫生院,能得到的医疗专业人士也是少得可怜,更何况还有被他们欺凌致死的。
当被怪虫咬的患者越来越多,这医疗援助显然是远远满足不了。
最重要的是,这种诡异的伤口,即便是卫生院抓来的医生也无计可施。毕竟内科医生看病都是固定一套章程,他们对蚊叮虫咬这些病患本身就不擅长,不是他们的专攻领域。
再加上这是诡异时代,怪虫咬过的伤口明显不同于阳光时代,这就更加大大的超纲了。
基地的两个医生都是大眼瞪小眼,看着恐怖如蜘蛛丝一样的紫色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放大,不断变黑,他们从医多年的经历已经预感到,这是剧毒在蔓延,没有对症的药,根本无法应对。
而这毒发的速度,就算现场展开治疗,也根本来不及。
秃鹫营的营官,正是那秃头汉子,看到自己手下的兄弟不断被咬,他是最心急的。
死一个两个他勉强能接受,可这么一片一片地倒下,这才多一会儿工夫,就倒下十几个,这让他完全坐不住了。他觉得自己必须找谢爷想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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