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头潜伏在草丛中的猎豹,窥视着猎物,观察周围的地形,排除一切可能存在的意外因素。
稳字当头,确保没有什么危险因素,江跃弓着的腰猛然挺直,像一道光,倏地弹射过去。
双脚箍住一棵歪脖子树,一手抓住一根自上而下垂下来的藤条,另一只手悬空向前探去。
这个位置是最理想的位置,正好可以将周围的凝烟草尽数采摘。
近距离观察到这凝烟草,江跃心中更喜。
这明显大了好几号的凝烟草,个头一株起码顶得上之前的三五株。
个头大还是次要的,关键是这凝烟草散发出来的灵气,完全是在一个截然不同的层级。
如果说之前交易得来的凝烟草能评为一阶的话,那么眼下的凝烟草至少也堪称三阶。
天予不取,丧心病狂。
江跃老实不客气,一共七株,尽数笑纳。
将凝烟草包好,放入背包当中,江跃正准备原地返回,忽然神情一凝,目光惊讶地盯着那山壁夹缝中竟有个拳头大的小孔。
那小孔之前被凝烟草覆盖,根本察觉不了。
此刻凝烟草被江跃摘掉之后,把这个小孔给露了出来。
江跃凑近一看,发现这小孔边缘竟有一块碧绿色的晶石。
这晶石大约有学龄儿童的拳头那么大,表层沾着些泥土,看上去不是特别显眼。
但是泥土未包裹到的地方,那一抹碧绿光滑如镜,如同一个满脸污垢的绝色美女,哪怕是点滴芳华,也能颠倒众生。
江跃就是被这一抹晶莹剔透的绿吸引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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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将裹在上面的泥土清除干净,这一抹翠绿更显鲜嫩,就好像随时能滴出水来。
不过江跃很快就发现,这块看似翡翠的晶石,竟是一块琥珀,里头竟包裹着一头蚕。
这蚕跟江跃养的那头玉蚕颇为相似,不过通体却散发着金色,被这翠绿色裹住,也不知道沉淀了几千万年,依旧不改本色。
“不可思议……”
江跃暗暗惊叹。
他自然知道,一块琥珀的形成,需得多少机缘巧合,才能生成这么一块。
而且,这一块琥珀的个头,明显比一般的琥珀要大许多。
相比于那些包裹着苍蝇蚊子蜜蜂蝴蝶蜘蛛的琥珀,包裹着一头金蚕的琥珀,无疑更加稀有,甚至举世都未必能找到这么一块。
如果画面可以回溯到几千万年前,这琥珀刚成形时,说不定又是另外一个故事呢?
一头金蚕,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因为凝烟草的缘故吗?
到底是多大的树,才能滴下如此惊人的树脂,才能将偌大一只金蚕给定住?
这个故事恐怕注定无法溯源。
但却不影响江跃将这块罕见的琥珀收为己有。
和凝烟草出现在一起的金蚕,哪怕已经成了一块琥珀,那也是有价值的金蚕,江跃决定带回去研究研究。
四周又查视了一番,确定再没有任何异常情况,江跃才跟灵敏的猿猱似的,窜回到绳索边缘。
拽了拽绳索,确保绳索并没有松开。
手脚并用,几个起落间,就已经回到了上面。
韩晶晶正焦急地趴在边缘地带,可惜雾气封锁,以她的视力根本穿透不了几米远,也看不到什么。
直到江跃的身影飞速窜上来,韩晶晶才松一口气。
看得出来,杜一峰等人也暗暗松一口气。
队伍要是没了江跃,就等于没了主心骨,一时之间还真有点不知所措。
“发现什么了吗?”杜一峰貌似很关切的样子。
江跃摇摇头:“雾气封锁,感觉不到尽头。”
周坚本来还有些侥幸心理,听了江跃这个话,那点小期待彻底泯灭。
除了他,其他人根本没活口,也不可能有活口。
“走吧。”
江跃把绳索收好,每一段都物归原主后,出声招呼着。
其他人早就想离开了,等的就是江跃这句话。
许纯茹搀扶着俞思源,韩晶晶黏着江跃。
周坚这个伤号,自然而然归杜一峰负责。
助人为乐这种事,对杜一峰而言是个新鲜词,长这么大这还是头一回。
乐是不可能乐的!
可为了任务的圆满度,他捏着鼻子也只能忍了。
周坚自然能感觉到杜一峰不耐烦的态度,不过在他看来倒也能理解。
平白无故多了个累赘,哪怕是有偿服务,那也不容易。
所以,在周坚看来,黑着脸的杜一峰,应该是个面冷心善的好人吧?
相比之下,江影的弟弟,那个传说中扬帆中学的第一体测天才,好像有点高冷,不近人情啊。
返回的路,并不好走。
一路荆棘,时不时还有横断在路边的巨树枝丫挡路。
好不容易走出巨树区,慢慢回到了溪涧边上。
要回到原路,还得越过这条溪涧。
溪水淙淙有声,却没有情感,潺潺而流。
仿佛早先那诡异的变故,就像一场真实到吓人的梦。
周坚见几人站在溪涧边上,犹犹豫豫,每个人都好像心事重重,表情诡异莫名的样子。
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杜一峰语气怪怪道:“我们先前在这里见过你,你信吗?”
“什么?”周坚茫然。
是我耳朵出错了,还是我智商下降,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先前怎么就能在这里见过我?
“就是这里,这条溪水里头。”许纯茹也凑了过来,语气凝重道。
周坚闭上眼睛,狠狠地甩了几下脑袋。
他着实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听觉出毛病了。
他们说的话,字面上好像都听懂了。可到底几个意思,他完全懵逼。
直到许纯茹把先前的情况描述了一番,周坚的表情也跟着变得诡异起来。
这完全颠覆了他的三观,刷新了他的认知极限。
流水成形?还能模拟出他们坠崖的情形?
这怎么听都感觉是小说里的桥段呢?
至于许纯茹提到水面出现另一张脸,这听着虽然也很诡异,但却已经不足以刺激到周坚了。
“过去。”
江跃观察了一阵,没感觉到溪涧有什么新情况,率先窜向对岸,回到巨石所在的那面斜坡,也就是他们之前来的地方。
韩晶晶紧随江跃,也跃到了对岸。
这次俞思源倒是没有犹犹豫豫,跟着许纯茹先后抵达对岸。
杜一峰扛着周坚,有点犯难。
负重一百多斤,能否一跃而过,他还真没有绝对把握。
开口求援,似乎又有点露怯,暴露了自己的底细,岂不招人嘲笑?
周坚不是觉醒者,就算没受伤,这二三米的溪涧,他能否跳过去都是一个问题,指望他自己过去,显然不现实。
“一峰,你还等什么?”许纯茹似乎没看出杜一峰的窘迫,大声问道。
江跃摇了摇头,将绳索往对岸一甩:“系上。”
周坚脸色发白,这是要放风筝吗?
“快点,你还想等我动手?”杜一峰将周坚放下,一脸不悦道。
周坚内心深处是拒绝的。
可杜一峰摆明不愿意扛着他跳到对岸去。
“水看着不深啊,要不咱们涉水过去也行啊。”周坚弱弱道。
“你想死,你自己涉好了。”杜一峰冷冷道。
“绑不绑,你自己决定好了。我先过去。”
杜一峰说着,已经落到了对岸。
周坚现在是他的一枚重要棋子,事关他的任务圆满程度。
按理说杜一峰绝不可能丢下周坚不理的。
可架不住周坚的求生欲很强,杜一峰很好地利用了这一点。
正如杜一峰所料,周坚一脸苦兮兮,还是拗不过,愁眉苦脸地把绳子再次系好。
然后闭上眼睛,一副“来蹂躏我吧”的表情。
“起!”
周坚忽然感觉到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猛然拽起,整个人已经飞了起来。
完了,完了!
本来就已经断了两根肋骨,这一摔非得把全身骨头都摔断不可。
这个可怕的念头刚转过,忽然身体被一股力道一托一卸,整个就好像被一股绵柔的力量裹住。
高举轻放,一屁股坐在了草坪上,别说是痛感,甚至都没啥感觉,就跟平时落座完全一回事。
江跃一抖绳子,绑在周坚身上的绳子自动脱落,被江跃收回。
韩晶晶和许纯茹等人纷纷叫好,显然江跃这一手当真是帅得一批,让她们大为惊叹。
杜一峰心里吃味。觉得又让江跃装了一逼。
江跃却没心思琢磨杜一峰的想法,回到那些巨石边上。
毫无悬念,这巨石又明显移动了位置。
许纯茹等人则朝来时的方向望去,见到前面还是一片密林阻隔,草木繁盛,根本没有落脚之地,更别说找到来时的路。
找不到来时的路,就很难走出这片区域。
杜一峰等人愁容满面。
看着眼前一片没有尽头的茂密丛林,几人也不是没想过硬闯,凭手里的工兵铲开辟一条路出来。
可杜一峰先前动手的遭遇,给众人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硬闯,未必是一个好办法。
江跃的注意力却好像根本没在找出路上,倒是一直站在边上,研究着这些巨石。
“一峰,怎么不拍照了?”
样本收集了不少,人也救出了一个,杜一峰觉得自己的任务早就超额完成,因此早没了先前的任务热情。
听江跃招呼他,才不情不愿地掏出手机,找到原来那个角度,拍了两张。
江跃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都别找了,先吃点东西吧。”
进来的时候是上午九点,过去七个多小时,铁打的人都不免有些饿了。
好在大家随身都携带着食物,见江跃一屁股坐在斜坡上已经掏出食物吃上了,也跟着坐了下来。
周坚苦哈哈地吞着口水,他刚才补充的东西有限,见大家吃得津津有味,他却肚子空空,肚子里的空城计越唱越猛。
杜一峰根本没有共享食物的意思。
江跃有点看不过去,掏出两块巧克力,一瓶功能饮料,无声递了过去。
“谢谢……”周坚忽然有些感动。
之前关于杜一峰和江跃到底谁才是好人的判断,好像有必要重新审视一下?
周坚并不傻,他加入这个队伍虽然时间不长,却也看出来,杜一峰这个“热心人”,在队伍中似乎人缘不怎么好?
一开始他觉得是不是杜一峰这种古道热肠的人,跟一群冷漠的家伙在一起有点格格不入,被人排挤?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坚发现自己有可能是想多了。
杜一峰这个家伙的态度,显然离古道热肠还很远很远,而且周坚甚至隐隐觉得,他救自己可能是有所企图……
看那家伙开口闭口一个亿,似乎又不是冲着金钱来的?
“江跃,咱们就这样等下去吗?”杜一峰忽然打破沉默。
“等。”江跃嚼着一块面包,回了一个字。
“再等下去,天就要黑了。你总不想在丛林里过夜吧?”
大白天这丛林都危险重重。
过夜?
想一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天知道入夜之后,这丛林会有多少危险因素出现。
一株草,一棵树,一根藤条都能致命的危险地带,到了夜里,鬼知道会冒出多少幺蛾子。
江跃叹道:“四面的路我们都走了一圈,你们觉得这么走下去,有几成把握找到出路?”
几成把握?
几人彼此对视,完全没有底气回到这个问题。
“不管有几成把握,找总比不找机会更大吧?”杜一峰道。
“你要不嫌累,可以四处找找。”江跃也不反驳,“我倒觉得,现在节省一些体力才是理智的选择。”
杜一峰倒不是故意跟江跃抬杠,他是真想离开,可让他单独行动,他却没这个勇气。
许纯茹却道:“江跃,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江跃道:“先等等看吧,我有一些思路,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杜一峰有些生闷气,一个人闷闷不乐坐到一边,枕着背包,索性眯起眼睛假寐起来。
几人折腾了大半天,多少也有些心理上的疲倦,加上昨晚没有休息好,身体多多少少也有了些疲劳感。
“起雾了?”
周坚忽然惊惶地叫了起来,他这些天饱受雾气折磨,对雾气已经有一种本能的恐惧。
这雾起得很诡异,就好像凭空出现,瞬间弥漫。
几乎是短短不到一分钟,雾气就已经浓郁到面对面都只能看到一个轮廓的程度。
“别慌,别动!”江跃低喝,“都朝我这边靠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