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板,生意兴隆啊!”可是自己的车又不能停在自行车道上,百分百会挨罚。没辙,还得卖个脸,停到街对面的饭馆门口去。
这位姓余的中年妇女就是购买老周房子的人,她用这三间半房子开了个小饭馆,专门经营锅贴、肉饼,手艺不敢说有多正宗,但态度很好,至少是踏踏实实干,没憋着骗谁糊弄谁,只要是真材实料,味道自然也差不到哪儿去。
这年头人们的要求也逐渐降低了,或者叫习惯了。要是总抱着当年的老黄历,那就得把嘴缝起来,啥也吃不到,货真价实的手艺人不能说都绝迹了,反正能维持下去的也没几个,顶多是挂着家里老人的牌号,能撑多久算多久。
有时候洪涛犯懒想换换口味,也会来买点回去凑合一顿,别看刘婶会做很多面食,可锅贴和肉饼她还真玩不转,试过几次之后干脆还是别费事了。
“洪老板发财,您这是……”眼下刚过十点,女老板已经带着伙计开始忙活了,见到洪涛更是笑容满面,只是对洪涛今天这身打扮有点诧异,不年不节的,干嘛穿这么正式啊。
“这不有外国总统来访,我去当个陪客,聊国家大事咱不成,讲个笑话活跃活跃气氛,饭桌上帮咱的领导人挡挡酒还是凑合能成的。也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把我车位占了,停您门口挡挡财气,能忍不?”
对于这位女老板,洪涛不摸底,也不打算摸底,还是抱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满嘴都是屁话,没一句有用的。
“多大点事儿啊,停吧,停多久都成。就是怕我这里人来人往的,有个磕磕碰碰的,您可别见怪!”刚到一个地方开店做买卖,多了不敢说,要是不把左邻右舍的德性都打听清楚,那肯定是棒槌。
女老板显然不是棒槌,对于洪涛这种很明显的坐地炮也是七分戒备、三分客气,嘴上说的很客气,意思也表达的很明显,不欢迎,你非要停我们也没辙,但要是出了问题,别来找后账!
“那不能,感谢还来不及呢,再说了,前后左右都是探头,谁要是不长眼,您看我怎么收拾他!正好,我也不能白停,中午三斤锅贴、晚上五斤肉饼就算停车费了吧,茴香鸡蛋的,一会儿我让刘婶来拿!”
虽说自己把车停在人家店铺门口是有点欺负人,可这也是为了救急,街坊邻居之间能睁只眼闭只眼最好,如果非较真的话,也有办法。
为了防止这位女老板有啥不好的企图,把原本挺和谐的关系搞成不那么好意思,还得提醒提醒她。天上的神灵不一定能分分钟看着,电线杆上的摄像头可不是吃素的。
当然了,光拿话镇乎人也不成,多少得有点实际的。古人不是说过,恩威并济!今天咱就大方一次,请全院的人吃外卖,顺带让刘婶歇歇。
“嗨,街里街坊的,没那么多讲究……胖子,给洪老板先弄,火大点,多煎会儿!”余老板可能从街坊邻居嘴里听过洪涛的恶名,但今天才真见识到了活人版现场,三个字,惹不起,停就停吧,只要别天天停就成。
“呦,洪老板,那怎么没留下吃国宴啊!”小饭馆里的厨师是个大胖子,差不多有五十岁左右,巨大光头上锃光瓦亮,脖子后面还挤出了三道深深的沟壑。洪涛刚才和女老板的对话他都听见了,看样子是不太服气,也想在嘴上见见真章。
“国宴?老哥,不是我瞧不起你啊,别说吃,你见过国宴是啥样的不?那玩意就不是人吃的,摆着好看、叫着好听而已,你见过国宴上捧着饭碗猛搓的吗?要说吃,还得是您这个手艺,真不比国宴厨师差。可惜啊,老外吃不惯,这要是中午来半斤猪肉大葱,再就着小咸菜来碗酸辣汤,晚上的新闻联播您忍心看吗?”
嗬,正主儿都偃旗息鼓了,你个打工的厨子还敢呲牙,洪涛马上就不走了,掏出烟扔过去一根,打算和胖厨师盘盘道,先掂掂对方的份量,如果真有点嘴上功夫,那以后自己就有点玩了。
“……你真吃过国宴?”胖厨师一边揉着面团,一边翻眼珠子。这番话里内容有点多,既然褒又有贬,到底是是个什么意思呢?
“我要是吃过,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和你聊天?你的锅贴再好吃,也就是和我的警卫员见见面对吧?爷们,听我一句劝,千万别指望省事儿赚钱,把现在的手艺保持下去,早晚能有排队的那一天。不信你就把我这句话刻在门上,数着日子过……回见!”
结果让洪涛非常失望,这位的嘴皮子比手还笨,顶多也就是个抽空插嘴的货色,和自己没法摆开架势对垒,那还和他费什么话啊,这根烟也不给点了,早知道就这水平,连给都不应该给,白费!
“……哎,洪老板,您还没给锅贴钱呢!”胖厨师让洪涛忽冷忽热的态度和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聊天节奏带蒙了,正琢磨国宴、锅贴和坚持传统手艺之间的区别呢,一抬头人没了。
这才想起个很重要的事儿,小本买卖概不赊欠,一手钱一手货没商量。要是都像您这样,扔下句话就走,到时候改主意了,那我们不是白忙活嘛。
“等着,谁去国宴身上还带零钱啊,别那么不开眼,我回家拿去!”洪涛连头都没回,气势比胖厨师还足,就好像没给钱的是人家。其实他身上有零钱,只是刚才说的热闹给忘了。
可气势不能弱了,你让我回去我就回去啊,凭什么。再说了,谁告诉你这顿饭是我请客,大爷在家门口吃个破锅贴还得自己掏钱,怎么配得上净街虎的称号!
“婶儿啊,中午和晚上都别做饭了,我在对面定了锅贴和肉饼,您今天歇歇,再让高哥抽空早回来会儿,俩人出去转转,买身过冬的厚衣服啥的。”
一进院门,就碰上端着菜盆的刘婶,里面放着一块猪肉和一条冻得硬邦邦的鱼,看样子正要去准备中午饭,正好拦下来。
“大丫带了个男的回来,她的屋子太小,我就把人让到你屋里去了……”刘婶根本没接洪涛的话茬儿,冲着里院努了努嘴,脸上带着一股子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正好您给评评理,他们俩的媒人是我,结果面也见了,事儿也成了,半句谢谢没有,一口水没喝,还故意占我车位,能这么办事不!”
刘婶的意思洪涛明白,她想说家里来客人了,还是王雅静的男朋友,中午怎么也得点硬菜,哪怕这里算不上娘家,该给女方撑腰的时候也不能软。
要是换成别人,洪涛肯定不心疼冰箱里的存货,刘若愚嘛,还是免了吧。他啥玩意没吃过,真不差这一口。再说了,登门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根本就没把自己这个媒人兼房东放在眼里啊!给硬菜吃,我呸,有锅贴就不错了,还得让他掏钱!
“你、你给他们介绍的?!”王雅静和刘若愚的事儿刘婶显然不知道,本来还担心房东心里不高兴呢,现在看到洪涛的态度,满脸都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这么好的姑娘在身边放了好几年,愣是便宜了外人,还有心思琢磨该不该收红包,这是心宽还是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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