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吴友良的说法,虽然洪涛也不赞同,但很有启发,至少是排除了一个方向,剩下的可能性范围也就跟着减少了。说到这里,他又想起见到那份股权文件时的感觉了,什么地方都对,唯独技术入股的比例太高了。
要是这么算的话,于世达等于没怎么拿钱就取得了几十亿的股份。可他为什么还弄这么多假装没关联的公司一起入股呢?完全属于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但古人说了,事物反常必有妖。这个妖就要在这些看似合理、但逻辑上又不太合理的细节里扣。一个一个的排除,最终剩下的就是真相。
“成,我回去到会上提一下,找人专门查这方面的线索,有结果再通知你。”由于没有任何物证,光听洪涛白话,就算有些内容是新的,孟津也提不起太多兴趣。他是刑警出身,到经侦之后又是当领导的,估计没啥业务能力。
“还有一个事儿,于亚楠说要在京城弄个汽车展厅,具体细节还没聊。不过她说要把工程给我做,权当私人助理的报酬。孟大警官,这算不算非法所得啊?要是算,我就不让我舅舅白忙活了。”
洪涛并没提刘家姐弟的事儿,更没说比赛,这些东西和案件无关。但有一件事儿必须和案件有关,还牵扯到利益输送的大问题,必须提前打好招呼。
“在不知情的前提下属于正常业务往来,我们不管!”孟津回答的非常清楚,也很肯定。
“哦,那我们就不知情呗!舅,你先有点准备,听说投资挺大,肯定不会在犄角旮旯弄,材料可以等甲方给头款再进,人员什么的别现上轿现扎耳朵眼。”
洪涛理解的很准确,这个活儿必须接,还得干好。它不光是一笔外财,还是于亚楠的一份信任,保不齐于世达也在背后偷偷盯着呢。
人和人之间交往,最关键的一步就是谈钱。京城人有句口头语常常挂在嘴上,我和你不过钱!啥意思呢?就是说两个人之间还没达到钱财往来的程度,交情不够铁。过了这道坎儿,关系就会又进一大步。
“还让老王干吧,他手里正好有人,干不了的我再单找。不用担心,只要资金到位,把厕所装修成大会堂也没难度。倒是你小子整天守着个大姑娘,还半夜去人家,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啊?我可和你说,这种事儿里千万不能掺和别的,百分百没好果子吃!”
小舅舅算是逮着一只蛤蟆玩了命的攥啊,什么都交给老王。王工头那帮人自打过完春节回来就没闲过一天,格洛丽亚的房子、吴友良的餐厅、孙佳颖的奶茶店,现在又排上个汽车展厅,估计一猛子得干到秋天了。
不过小舅舅并没被唾手可得的利润高兴,反倒忧心忡忡起来。不是担心别的,而是担心外甥和于亚楠在感情问题上扯不清。这可是做局的大忌,即便是一家人也得丑话说前面,否则害人害己。
“嗯,你舅舅说的没错,那姑娘挺好,但咱办事得有分寸,一是一二是二,不能混在一起。”醋舅舅立马就表示了严重关切,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将,有多大成就不敢说,但见过的失败肯定不少。
“我倒觉得你们想多了,洪哥真不是容易被女人迷住的主儿。我也是听说啊,隔壁的大洋马好像已经让洪哥拿下了。”对于两位老将的谨慎吴友良深表拥护,但他对洪涛有不同看法,并不是源于揣测,而是基于事实。
“大洋马?谁?格洛丽亚!”还没等洪涛反驳呢,孟津先不淡定了,俩眼瞪的和包子一样,脸上还带着猥琐的表情。
“刚才聊了那么半天,你屁都不放一个,好嘛,一说起下三路那点事儿,你看看你,就和打了鸡血一样。国家有你这样的干部真是倒大霉了,正经工作干啥啥不灵,狗屁倒灶次次冲最前面!”
被小舅舅和醋舅舅教育洪涛不觉得烦,他们更多的是爱护、关心。可让孟津看笑话就不能忍了,必须怼回去,怼的他生活不能自理,下次也就不往上凑了。
“谁啊?那个马术教练!小涛啊,你可别乱搞,万一染上点病,把院子卖了也治不好!”
可惜洪涛错估了小舅舅的水平,他已经不是当初在雅宝路搂着两个大白俄往酒店里钻的楷模了,被岁月磨光了棱角,同时也耗尽了锐气。越来越保守,总想守着一亩三分地到死,没有了开疆拓土的豪情。
“人家能看上你……邪门了……你不会是带人家去酒吧了吧?我可和你说,国内的人我还摆不平呢,再招个涉外的我就更没招儿了。哎呦呦,这可要亲命了,你怎么和她搞上了呢?”
和小舅舅成鲜明对比的就是孟津,也难怪洪涛总和他作对,这话说的,怎么听怎么不太好听,真没可人疼的地方。
“服务员,再来两瓶!”对于这件事儿洪涛不打算解释,越解释越麻烦,干脆还是趁机多坑孟津点饭钱吧。
五个大男人,还都是光棍,凑在一起聊女人,不管是不是大洋马,肯定都有说不完的话题。古人说的真好啊,鱼找鱼虾找虾,怎么就那么巧呢!
说实话,如果都像他们这样屁股沉,藏三昧再把菜价提高一倍也得赔钱。旁边的桌子基本都翻两次台了,洪涛还喊服务员上酒呢。好在没喝多,也没等着人家轰,赶在一点之前主动结账走人。
“我琢磨着姓于的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广告、展厅一到位,趁着热乎劲儿,就该琢磨着怎么把钱往外弄了。孟队、小涛,你们俩一明一暗这段时间必须盯死,有发现赶紧碰头商量。只要钱出不去,人就跑不掉!”
醋舅舅已经把烟和酒都戒了,虽然不能说一口都不喝,那也是浅尝则止。出了餐厅,在路边等出租车的时候,把今后的工作重点又强调了一遍。
之所以这么重视,还是经验使然。他本能的感觉到对手要有大动作,能提前知道就有办法阻止,一旦疏漏,就得前功尽弃。
“还有技术入股的事儿也得抓紧打听,把细节一个一个搞清楚,大概的脉络也就知道了,不用总这么被动。”
洪涛的关注点和醋舅舅不太一样,毕竟是两代人,行事风格有很大区别。他更喜欢主动出击,抽丝剥茧的去探索,不习惯把命运都寄托在亦步亦趋跟着跑上。
“注意分寸啊,一定要注意分寸!”孟津应该吃的最多也喝的最多,临走还打包,结账皱眉头。每个月挣那么多也不知道都干嘛了,肯定没少贡献血汗钱。
好在日本烧酒度数低,他的脑子还明白,别的都没记住,唯独对洪涛和格洛丽亚、于亚楠的复杂关系最关注。
“我看孟队人还不错,没什么官架子,你怎么老和他对着干?”先把小舅舅、醋舅舅和孟津送上车,洪涛选择了最后一辆。上车之后,吴友良就发表了对孟津的看法。他加入这个团队最晚,尤其对孟津一点都不熟悉,正在努力补课呢。
“我和他不是个人恩怨,纯属阶级矛盾,没法调和。你别看他嘴上说的好听,骨子里全是官场那一套,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可咱们不能四平八稳的慢慢耗,无功就是全赔,只要钱被洗出去说啥都没用了。”
关于自己和孟津的私人关系,其实洪涛也说不太清楚,主要是跨越的年头太长,还分了好几个阶段。好在和吴友良不用解释的那么全面,只要把这件事儿里的角色定位搞懂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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