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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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认一事无从谈起,祁祁便想着了解了解这位朝阳公主的日常也不错,“不知公主平时都做些什么呢?”



    朝阳公主将一颗白棋置入棋局中,“平时很少出门,会做一些女子家家的幼稚事情,公子不知也罢。”



    祁祁问,“刚才我听两位姑娘说公主可是与那天玄王的长子订婚了?”



    提起天玄王长子,朝阳公主的脸颊浮起一抹羞红,美眸中的水波好似也荡漾起来。她给人的感觉是雅静,从容,像是什么事情都能波澜不惊,没想到提起天玄王长子便能让她如此失态。



    她微微一笑道,“那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



    两名宫女也露出羡慕的眼神,似乎天玄王长子是个不错的男子。



    祁祁心中有些吃味,“公主与这天玄王长子认识许久了么?你,很喜欢他么?”



    两名宫女没好气地道,“你这人也太不知耻了些,也不瞧瞧你自己的身份,公主是什么人?她的私事你有何资格过问?”



    朝阳公主摆手道,“阿紫阿红,不得无礼。”



    “是,公主。”两名宫女一欠身。



    朝阳公主笑道,“天玄王名叫唐太宁,与我订婚的他叫做唐太凡。天玄王一家素来与我们皇亲国戚来往颇多,我与他早便认识了,但情定终生,却只是半年前的事情。他很儒雅,很温柔,是个谦谦君子,就像山间的一道清风。又博学多闻,满腹经纶。是个很好的人。想来有些赧颜,他说他很早便喜欢我了,只不过那时我性子比较跳脱,不曾留意他一眼。但好在如今我总算也是没有辜负他一片痴心。说来好笑,见他时,羞得不行,不见时,又想他得很,巴不得他放下手中的事情到宫里来找我。但我知道这是自私的,不应该的,他身为天玄王之子,要替王爷分担偌大一个省的事务,十分繁忙,我若总是因为自己而逼他。他来了,我固然开心了,但无疑也给他增加了负担。”



    越听朝阳公主甜蜜蜜地阐述她与唐太凡的那些情事,祁祁心中越是烦闷,最后好似要一股从他喉头涌出来一般。是啊,柒柒就是这样一个温柔体贴的姑娘,他那时便已知道了,就算她失去了记忆,或是因为其他而变成如今这样,她的善解人意仍是没有变。只可惜,这份体贴,不属于他,属于的是一个陌生男子。他所不齿的天玄王的长子。



    朝阳公主在宫里向来是出了名的娴静,但眼下开了个关于她和唐太凡之间的事情的话头,便似乎有些收不住了,祁祁没继续问,她仍娓娓道来,“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交往这半年来,他不曾强迫我做任何一件事,也不随意触碰我身子,说是要等真正结为夫妻之后。我常常与他在院中下棋,他棋艺相较于我要好上不少,但总是让着我,眼看他要赢了,但每回到最后都是我赢。与我玩诗词接龙,也总是让着我。呵呵,太多了,我都有些记不过来了。总之,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值得我托付终生。每每想到这些,我总怪自己为何当初没有早早便接受他的心意呢?让这样一个好的人承受了单相思之苦如此久。但他也总说不怪我,感情这种事向来讲究缘分,我不喜欢他,便是缘分未到,就像如今我喜欢上了他,便是缘分到了。我觉得也是缘分了,半年前与以往一样的与他见面,那时不曾对他有什么感觉,但却突然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像命中注定般止不住地要向他贴去。那一刻,我便知道,我动心了...”



    朝阳公主就这般说着,视线停留在棋盘,但心思早已飞到天玄省去了,所谓思春女子,莫过于此了吧。只是她不曾发现,说到后来,她对面的白衣男子已是暗暗流下了泪。两名宫女也因她说不可无礼,又见她说得如此动情,便也没敢打扰她。



    于是她继续说着,白衣男子便继续哭着。



    就像她拿着一把双刃剑在挥舞,身前的这一刃舞得很好看,却不曾发现后面的那一刃一直在伤害某个人。



    终于,祁祁一声“公主,对不起,在下先告辞”,离桌而去。



    见状,朝阳公主淡淡一笑。总算是走了,拿着本宫遗失的佩剑和一本身法秘籍,就想攀上本宫,本宫固然脾气好,但可不是傻子。不曾想样貌衣冠楚楚,心里却是打着这般居心叵测,果然人心复杂。



    ······



    御花园另一角。这里姹紫嫣红,花香四溢。



    皇帝指着附近的一片牡丹花,笑道,“上官姑娘,眼下四月,这牡丹花正是盛开时期,艳丽非常,你瞧瞧。”



    上官德音心不在焉的,也不知听到皇帝的话没有,只是眼神盯着脚下的地板,并未回应。



    皇帝知她大概是因为祁祁和朝阳的事情才这样,笑道,“上官姑娘?”



    上官姑娘仍是未答。



    皇帝露出一丝苦笑,伸手去拍了拍上官德音的肩。



    上官德音一个激灵,左顾右盼,眼神慌张,片刻理了理仪容,挤出一丝笑意道,“皇上,怎么了?”



    皇帝笑道,“你是在担心祁祁少侠和朝阳吧?不必多虑的。他们旧识相见,自是要好好聊上一聊,你且随朕逛逛这御花园,等他们聊完了,你有何事想问,再问不迟。”



    皇帝这话看似协商,实际上已经把上官德音推到一个尴尬的位置,若不答应皇帝好好逛御花园,那就算皇帝不说什么,她这么拂了皇帝的意,自然不妥。



    于是她道,“对不起,皇上。”



    顺着皇帝的身位看向了那片牡丹,点头道,“这牡丹花开得确实不错,嫣丽炫目,想来管理这花圃的人花了不少心思,且也极擅栽花之道,我猜应该是个颇有闲情雅致的人。”



    皇帝呵呵一笑,“那上官姑娘猜这花圃到底是谁在打点呢?”



    上官德音摇头道,“我在这宫中又不认得什么人,如何猜得出来?”



    皇帝笑道,“那你是不把朕和朝阳当人了么?你还见过那个太监的,呵呵。”



    上官德音陪了一笑,“那倒不敢,只是自然不会把问问题的人想进去罢了。”



    皇帝道,“朕便不与上官姑娘卖关子了,这花圃便是朕打点的,呵呵。”



    “是么?”上官德音疑问一声,“那倒是不怎么稀奇了。”



    “哦?”皇帝失声道,“又怎么不稀奇了?”



    上官德音说道,“皇上自是高雅之人,打理出如此丰艳的花圃自是不在话下。倒不是说花不好,栽花的人技艺不好,而是相反太好了,是对皇上的认可。”



    皇帝笑道,“呵呵,那便谢过上官姑娘夸奖了。”



    上官德音道,“皇上言重了。”



    皇帝问道,“若是上官姑娘对这花圃还算喜欢的,朕可安排姑娘在宫中长住,如此一来这御花园便想看就看了。”



    上官德音摇头道,“谢过皇上好意,民女舍不得宗里的那些...同门师兄弟,在那里也生活惯了,所以还是不了。”



    皇帝呵呵一笑,“看来上官姑娘对宗门的情感很深啊。”



    这时,祁祁也来到了这边。两人看向他,问道,“与朝阳聊得如何?”



    祁祁压着心中酸楚,挤出一丝笑意道,“朝阳公主博学多闻,温柔知性,与她聊天甚是欢喜,但我想着公主总不能把时间都花在我这,我便离开了。”



    皇帝笑道,“呵呵,朝阳那丫头平日也都是虚度,她的时间可不金贵,少侠尽管跟她聊便是,不必想这么多的。”



    祁祁笑笑。



    上官德音则是眼光锐利,看出了师弟眼神深处的忧伤,便没有多搭话,想着等离开御花园两人独处后再问不迟。不过...那朝阳公主,到底与师弟有什么过往呢?竟能令师弟这般?莫非...



    三人继续逛着,过了两三刻钟后,皇帝道,“二位随朕逛了这么久,想必也乏了,朕便派人送你们回嘉乐院吧,朕会命人送上春季流行的茶点到院中给二位品用,聊作慰问,呵呵。”



    祁祁、上官德音道,“谢过皇上。”



    看着祁祁、上官德音在下人的领路下离开了御花园,皇帝身边的一位太监问道,“皇上,您方才为何说这花圃是您打点的呢?奴才记得,似乎不是啊...”



    皇帝笑骂,“你个太监,你懂什么?!”



    太监陪笑道,“嘿嘿,是。”



    祁祁、上官德音回到嘉乐院后不久,便有宫里的下人送来了糕点。



    而祁祁看到盘中的糕点,当下便是一愣。



    上官德音问道,“师弟,怎么了?”



    那盘中有好几款糕点,其中一款便如雪花一般松松茸茸,祁祁记得这款糕点,因为当初在山林里,那个叫做柒柒的姑娘也递给了他这么一块说是她亲口做的雪花糕点。



    睹物思人,一瞬间,点点滴滴尽皆回涌,让他竟是有些站不住。



    上官德音忙搭过去一只手,“师弟,你怎么了?”



    祁祁这才回过神来,说道,“没,没事。”



    话落,师姐仍是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见状,他露出一丝苦笑,想了想,便决定将过往的那些事情都告诉师姐,毕竟,似乎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



    于是,他将当年师傅死后下山,自己的遭遇,与柒柒的重逢,以及后来的事情,全盘托出,近乎涵盖了他的一生。



    而上官德音听完后,也是眼神复杂,捂住口鼻,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良久,她问道,“那师弟,如今,你如何?”



    祁祁想了想,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现在心里也很乱。”



    见师弟这般样子,上官德音心中一酸,坐到他身边,微微搂住他,轻声道,“没事,师弟,想不通,就不想了,有师姐在,什么事情都会好的,都会过去的,好么?”



    “嗯,”祁祁点点头,感激地看了一眼师姐,一只手也抓住师姐在他身上的手,想了想,说道,“我可以肯定她就是柒柒,但如今她什么也记不得了,我不知她到底是真的失忆,还是假装如此,若是失忆,又是发生了什么呢?我亲手埋葬的她,她是怎么出现在皇宫里的呢?”



    上官德音问道,“那师弟,你后来可曾去她的墓地看过?”



    祁祁摇摇头,“没看过,但现在也不必看了,我不相信世界上恰巧有两个非孪生而一模一样,并且同时拥有雎鸠剑和翔鸟步的人,所以她一定是柒柒。”



    上官德音问,“那师弟,你怎么...打算?”



    祁祁想了想,说,“说心里不遗憾,肯定是假的,但如今她是大唐的公主,又有了婚约,我似乎也没资格抓着一些她或许都已经不记得的过去不放,去要求她做些什么。我决定,就顺其自然吧。那些想问的该问的我都已经问了,虽然仍是无法拼凑出事情的全貌,但也只能如此了,我也不知道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上官德音犹豫片刻,说道,“但那天玄王可不是什么好人,有其父必有其子,唐太凡与她在一起,对她来说也许并非好事。”



    祁祁点点头道,“这事我也想到,如今我将天玄省饥荒一事告知了皇上,想必皇上对此会有所定夺的,他得知天玄王的真实本性后,一定不会让柒柒和唐太凡在一起的。到底如何处理,我虽想管,但也显然管不着了。而且,听她说,似乎唐太凡秉性还不错,就是不知道真假了,毕竟人的样子是可以伪装的。”



    上官德音听后,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师弟抱得更紧了,轻声道,“没事,师弟,过了这两日,师姐便带你回宗门,还有你眼上的伤,师姐也会竭尽全力帮你治好的。”



    祁祁点头道,“嗯,谢谢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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