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禁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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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到大院的,只记得那时赵刚看到他时露出的表情是那样的震惊与不信。



    赵刚看着浑身湿透,发丝凌乱散落在脸颊上、肩上,眼神空洞的祁祁,不敢置信祁祁竟也有如此失态的样子,他问:“祁祁兄弟,你这个样子,我们要不要先缓缓?”



    祁祁并不看他,眼神看着脚前,问了一句有些前后不相连的话,“你淋雨能赶路么?”



    赵刚失笑道,“一个糙汉子,淋个雨有何不可的?”



    “那就出发吧,上马,”祁祁迈步出府,翻身上马。



    赵刚犹疑地打量了几眼祁祁,没有挪步,“你这个样子...没事么...?”



    “我不想再留在这个地方了,不要让我再说第二句了,走吧,”祁祁有些疲倦地说道,明明是刚起来,却好像一天一夜没睡,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丧气。



    赵刚看着祁祁这个样子,虽然心里担心,但祁祁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只好上马,“祁祁兄弟,若是扛不住了,要休息,尽管告诉我,路上耽搁些时间也没关系,我们不急着回南浔。”



    祁祁点点头,“走吧。”



    天空布满铅色的云,黑压压的,像是离得很近,触手可及。雨滴如一根根冰针般洒落街上,祁祁骑着棕马,赵刚也骑着棕马,手中还牵了一匹马,拉着那个被五花大绑的烈马二当家,一齐穿行于街道中。



    祁祁心事重重,万千思绪理不清,唯一他能确定的,是心在不停地绞痛。



    莫名其妙。



    一道翠绿色的倩影总是浮上他的脑海,渐渐与另外一道倩影重叠。



    他忽然感到害怕,心跳疯狂打鼓,如同疯了般地甩头,将脑海中那些奇奇怪怪的画面甩去。



    做完这一切,他更累了。但他反而更加频繁、更加用力地鞭策马匹,让棕马如同电光石火般奔掠起来,抖动得厉害。



    他想快点逃离这座城。



    这座城,就像监狱...



    ······



    南浔,龙腾镖行,西厢房。



    玄鸟自那夜抚琴手伤,双手便绑上了白练,至今一直未曾抚琴,大多都在房中下棋,自己与自己对弈。



    此刻,她坐在房中央,身前的桌子摆着一张棋盘,上面是一个残局。黑棋呈肃杀之势将白棋包围,白棋岌岌可危。



    看着这个残局,玄鸟嘴角泛起一抹苦涩。自己与自己对弈,局势却如此不平等。



    就好像...黑棋是她内心负面情绪的缩影,白棋代表了她的心境,在黑棋的攻击下摇摇欲坠。



    思忖了半天,不得其解,遂作罢,叹了口气,望向窗外。



    “这是...第九日了吧?还没回来么?”



    眼中涌起一抹惆怅。



    “去问问他们吧,说不定他们知道,”玄鸟起身,推门往大厅走去。



    大厅。



    “大哥!”一位龙腾兄弟火急火燎地从院外跑进大厅,喊道。



    厅内坐于主位的关云天微微挺直身板,问道,“何事如此匆忙?”



    龙腾兄弟在厅中央单膝下跪,看着关云天,抱拳禀道,“弟兄们方才在酒楼中喝酒闲聊,突然听到有人聊起一事,说近几日有人在南浔通往关城的必经峡谷发现有厮杀的痕迹,而且看样子十分惨烈,并且...”



    脸上露出一抹为难,顿了顿,咬牙道,“并且一些痕迹指向这场厮杀的双方是咱们龙腾和城中另一大镖行烈马。”



    “什么?!”关云天拍桌而起,皱着眉头,眼中有着愤怒与震惊。



    龙腾兄弟身子一震,“大哥,息怒!”



    “可曾发现赵刚和货物的痕迹?”关云天问道。



    龙腾兄弟摇摇头,“没有,都没有。”



    关云天起伏的胸膛略微平复,“没发现就好,那么赵刚应该没死,货物也没丢,八成顺利抵达关城了。”



    “还...还有...”龙腾兄弟说道。



    “还有什么?”关云天问道。



    “据说那人发现时,峡谷里还有许多重伤不起的山贼和烈马的人,他们的身上...都很奇怪...”



    关云天好奇问道,“怎么奇怪?”



    “都有一道剑伤。”



    关云天失笑道,“剑伤罢了,打打杀杀,中剑不是很正常么?”



    “不...不正常。寻常剑伤平整纤细,宛如柳叶,血从伤口汨汨流出,但那剑伤...如同爆炸,皮绽肉开,里面的肉质纤毫毕现,血几乎是喷着流。有的人面色苍白,自己的血液浸满了周围的土地,完全是血尽人亡,更有人...更有人身上的剑伤在那人到的时候还在流血。”



    “是剑气!”关云天惊愕出声。



    “剑...剑气?”这个龙腾兄弟也是头回听到这个词。



    “只有被剑气所伤,伤口才会这样。到底是什么人,剑技竟精湛到了如此地步?我们龙腾上下不曾有此人,难道是随行的祁祁?还是说...另有其人?”关云天眼睛微眯,沉吟道。



    “对了,可曾发现那祁祁的尸身?”关云天想起来,问道。



    龙腾兄弟摇摇头。



    “这样的话...”关云天抚摸着自己的下巴,沉吟着。



    龙腾兄弟问道,“大哥,那计划我们还要执行么?那祁祁...很可能掌握了剑气。”



    “干!”关云天斩钉截铁地道,“为什么不干?”



    龙腾兄弟低头看着地面,嘴角抽搐着,“但是...”



    “没有但是!”关云天说道,“先不说他经此一战,受伤与否,哪怕是他全盛时期,据我所知,施展这种杀伤力极强的剑气一般蓄力很久,我自信能有破解之法,让他剑气再强也使不出来!”



    “大哥威武!”龙腾兄弟抬头抱拳道。



    碰!



    就在此时,忽然门外响起一道声音,关云天最先惊觉,一个大跳步来到外面,一看竟是一袭粉裙的玄鸟。



    “我...”玄鸟被这变故弄得手足无措,两手攥紧,左顾右盼,樱唇微张,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关云天将他的气势散发出来,往玄鸟逼近一步,对玄鸟来说如山岳般的压迫感让她止不住后退,头低得更下了,呼吸也跟着困难起来。



    关云天开门见山道,“你刚才都听到了什么?”



    玄鸟抬起头来,一双清澈的秋水眸子带着诧异地看着关云天,“什么都没听到啊。”



    “呵!”关云天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我也不跟你多废话,这几天你给我好好待在房里,不得踏出房门半步!来人,将她带下去!好生看管!”



    玄鸟不知所措,紧张地双手捏着裙子,“云天大哥,你这是作甚?”



    关云天并不理会她,那个龙腾兄弟走到玄鸟身边,抓住她的手臂往西厢的方向拉。



    玄鸟咬着银牙,伸手去拨龙腾兄弟的手,然而其力何其大,如铁钳般咬死在她的手臂上,只得看向关云天喊道,“云天大哥,放手啊!你这是作甚?祁祁他...他回来了吗?他们护镖怎么样了?”



    玄鸟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细微,关云天双手背在身后,眯着一双眼睛看着她渐渐被龙腾兄弟拖远,当玄鸟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时,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



    玄鸟被龙腾兄弟拖回到她和祁祁住的厢房,她不停地追问这位兄弟,但对方锁上门后就走了,置若罔闻。



    她感到身子被抽干一般,虚弱无力,背靠着门,徐徐地滑落下来,瘫坐在地,潋滟的秋水眸子失去了神采,樱唇翕张,喃喃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实上,关云天确实误会了她,关云天以为玄鸟在他和龙腾兄弟谈话时便已在门外,将他两人的谈话听得一字不差,然而玄鸟在门外弄出动静时,确实是她刚到。



    她还想从关云天口中问出有关祁祁的事情,她跟祁祁分开那么多日,心中的思念和担忧已是如同惊涛骇浪般汹涌无双。但是她刚出现,关云天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说了一通她听不懂也摸不着头脑的话,然后命人将她禁闭在房中。



    她对这一切并无所知,但此刻单从关云天对她的举动来看,他一定是对她和祁祁另有所图,居心叵测。



    她很害怕,害怕祁祁在护镖中受伤,害怕受伤回来的他不能面临关云天可能有的对他的算计,害怕她娇弱无力,帮不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



    不过,门已锁死。



    她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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