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祁眉头紧皱,嘴角溢出血迹,但还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做出龇牙咧嘴这般太过失态的举动。
而与祁祁交叠在一起的锦鸾也是面色苍白,并不好受,但到底是在祁祁身上,有祁祁这么一个“人肉床”做缓冲,相较祁祁,她所受的冲击力完全可以接受,此刻略作几次换气,勉强从祁祁身上站了起来。
而低头看去,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即便身受剧痛也忍着不喊的祁祁,一下子将她的心防击垮,浓烈的酸楚涌上心头,“呜呜...对不起...”说着,不顾墙下墙上那么多只眼睛的注视,跪伏在祁祁身前,将祁祁搂进怀里。
“咳咳...咳咳...”祁祁剧烈地咳嗽起来,将锦鸾吓坏了,赶忙松开祁祁,不停地在祁祁鼻子旁扇风,“快...快呼吸...快呼...”
祁祁嘴角浮起一抹惨笑,“你若再扇下去,我就真呼吸不了啦!”
“对...对不起...”锦鸾收回了手,此刻想为祁祁做点什么,又不知道能做点什么,纠结万分,双手紧攥,模样倒有几分憨态。
“好歹也是一个女剑客了,遇事时怎这般傻呢?”祁祁不由得笑道。
“我...我心急嘛...”锦鸾脸红地解释道。
“刚才情势太急,抱住你时,距离地面太近,我已来不及施展轻功,好在我还算身强体健,从这六七丈的城墙摔下来,还给你做了肉垫,勉强能够接受。”
“对了,你没事吧?”祁祁问道。
“我没事,但你是一定有事了!”锦鸾焦急又不满地道。
“废话,人都趟地上了,能没事么?”祁祁翻了个白眼道。
“你怎么那么傻?你干嘛要给我做垫子?”锦鸾埋怨道。
“君子之举罢了,或许在你看来,在外人看来,这很蠢,但于我心中,只有满足,没有后悔与不值,”祁祁认真说道。
“君子君子,不过是一个称谓罢了,真有那么重要么?”锦鸾不以为意。
“人总有那么几样东西是自己甘愿为之付出生命去守护的,在我这,那件东西叫‘君子’,等你也发现了你心里的那件东西后,就会理解我了,”祁祁说道。
“我觉得...我或许已经找到那样东西了,”锦鸾注视着祁祁的眼睛,目光如炬地说道。
不过祁祁并未与她对视,不曾看到她这深情款款的眼神,而是望着天空,回答她道,“既然找到了,就好好守护它,得之不易,且行且珍惜。”
“我会的,就怕...这件东西或许并不需要我的守护呢,甚至不会接受我,”锦鸾哀怨地道,双眸暗淡,惹人怜惜。
“怎会?”祁祁说道,“若是物,我相信你定能将它保护得很好,若是人,锦鸾姑娘这么好的人,他也一定会接受的。”
“真的吗?”锦鸾眼眸中绽放出光彩,双手在胸前交握。
“岂能有假?你是个好姑娘,任何男人见了你都要动心的,”祁祁笑道。
“也...包括你吗?”锦鸾小心翼翼地问道。
祁祁一笑,“自然。”
锦鸾顿了顿,鼓起勇气问道,“那你,喜欢我么?”
“喜欢啊,”祁祁想也不想地道。
“啊!真的吗?”锦鸾差点要跳起来。
“不过你别误会,并非是那种男女间的喜欢,纯粹只是朋友间的互相欣赏罢了,”祁祁笑着补充道。
“额...”锦鸾一下子如泄了气的皮球般,头埋在膝盖里,闷闷不乐。
此时,周围陆续有人前来查探这边的情况。
祁祁说道,“扶我起来吧,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
“......”锦鸾缄口不言,似是未曾听到,兀自消沉着。
“锦鸾?”祁祁看向她,又喊了声。
“嗯,走吧,”锦鸾津了津鼻子,用袖子在额头上摸了摸,随后将祁祁扶起,把祁祁的左臂架在她的肩上,就这么扛着祁祁往王家府邸而去。
身后的一众路人,则是面面相觑,皆是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惊诧、不解、怪诞......
回到王府后,府中的人见祁祁伤成这般,赶紧叫来郎中给他看病,最后诊断是内创,开了两副内服化瘀通血的药,吩咐他多休息,余下的日子莫要走动了,吃穿住行府中的下人都会好生打点。
郎中走后,祁祁躺在自己房中的软塌上,锦鸾守在身边,他笑道,“不必如此的,我身子骨硬朗着呢,只是摔一次,无甚大碍。”
“我不放心,我偏要守着!”锦鸾双手抱胸,噘嘴道。
“罢了,都是朋友,守着便守着吧,”祁祁挑挑眉。
锦鸾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喂,你非要把‘朋友’二字挂在嘴边吗?不提这两字你是不是话就不会说了?”
祁祁脸上浮起一抹错愕,“怎么了?”
锦鸾噘嘴道,“我不喜欢听!”
祁祁脸色不停变幻,“真是怪了,我把你当朋友,你却似乎怒于这般,所以你是觉得我祁某人不配与你锦鸾姑娘以友相称是吗?”
“对!就是!有什么问题吗?”锦鸾瞪着祁祁道。
祁祁忙摆手道,“没、没,哪敢?”
“哼!”锦鸾头一撇。
扣!扣!
这时,门响了。
祁祁正要问是谁,锦鸾已是先一步道,“不在!没空!滚蛋!”
外面之人是赵刚,方才听闻祁祁受伤,此刻正想过来探望,不过那女人在祁祁房中,现又这般对他呵斥,他便不自讨没趣,乖乖地折返回屋。
“定是赵刚兄弟了,听闻我受伤,想来看看我,你怎么这般对他说话呢?”祁祁责备道。
“我不喜欢他,不想给他好脸色看,这不很正常嘛?”锦鸾反问道。
“唉...”祁祁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言,闭目睡去。
空气沉寂了一会儿后,锦鸾见身边的祁祁没了动静,便看过去,才知祁祁不知何时已经睡下,噘嘴道,“我还在呢,睡得那么香,跟个死猪一样!”
谁知话刚说完,祁祁便是睁开眼来,苦笑道,“我倒想啊,只不过你在旁边,我是真睡不着,现在好不容易要睡着了,忽然又被你这么一番说道给弄醒了。我说,你到底想在我这待多久?长夜漫漫,你也要睡觉的,赶紧回去吧,你这样,我也睡不着啊。”
“你这是嫌弃我来了?”锦鸾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审问道。
“哪有,劝你早点休息而已,”祁祁说道。
“你就是在嫌弃我,”锦鸾不依不饶。
“那你说说,我嫌弃你什么?”祁祁也来了兴致,遂问道。
“你嫌弃我笨,看个烟花都能从墙上摔下来,还连累你受了重伤,”锦鸾说道。
“既然你知道我受伤是因为你,那你还不赶快回去,这样我才好早点休息,恢复伤势啊,”祁祁说道。
“我不!我就要守着你!不然我不放心!你睡你的就是了!不要拿什么我在这睡不着当借口!否则你就是在嫌弃我!”锦鸾说道。
“你这样,可是有些无理取闹了啊...”祁祁苦笑道。
锦鸾面色沉了下来,“好嘛,终于原相毕露了嘛,你就是在嫌弃我,现在觉得我无理取闹了。”
祁祁忙摆手,“我没有...”
“你有!”锦鸾说。
“我没有...”祁祁又说。
“你有!”锦鸾说。
“我真没有...”祁祁无奈地苦笑。
“你就有!”锦鸾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叉腰,一双杏眸瞪着祁祁道,因为气呼呼的,她胸前饱满的胸脯也在微微起伏,好似要崩开那衣襟跳出来般。
“唉,是在下输了,”祁祁毕恭毕敬地对锦鸾抱了一拳。
“哼!”锦鸾头一撇,脸上浮起胜利者的喜悦。
于是,后半夜,祁祁就这样在锦鸾的守护下度过......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