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田白逼宫与偈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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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些年,栾施、高强之乱的时候,我田家和鲍家出力最多,按照规矩,我等得到了二卿邑属的一部分,但是最后呢……”

    一听到田白说起了这个,堂内所有人都是摇头叹息。

    虽然晏子出于扶持公室的缘故,怂恿姜杵臼夺走了本该是田家应得的部分。

    但是,作为一个君主,若是赏罚不明,那还有什么是能够让人效死的呢!

    不单单是田家人神色变了,就连田家的门客,也是脸色大变。

    田白继续道:“而后,开疆大父,与我齐国有莫大的功勋,那可是败敌国的功臣啊,被晏子以二桃给逼死了……”

    门客们的神色已经古怪起来。

    是的,田家老祖是来了齐国避难,但是,人家最开始的时候,也只是做了一个小小的工正罢了!

    田家的每一份功勋,都是实打实,依靠族人拼搏而来的!

    “那次,我田氏老祖恒子,被气急而薨!”

    田白的声音低沉下来。

    田家何止被气死了一个家主呢!

    “其后,国家危难,我田氏再次独木支倾覆,大父穰苴公临危受命,大败霸主晋国和北岩联军!”

    田家人都露出了追忆的神色,那段时日,是田家最荣光的时候啊!

    那时候,田家的掌门人是田氏武子田开,也就是田乞的兄长。

    田氏大宗为大夫,支庶田穰苴又为齐国大司马。

    齐国五大公卿之位,田家已经占据了两个!

    门客们也是与有荣焉,他们轻声交流着:

    “大司马穰苴公,那可是我齐国太祖之后的第一人啊!”

    “是啊,大司马之才,震古烁今呐!”

    ……

    田白的声音渐渐地低沉:“然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族最为荣光的一刻,便是最为黑暗的一刻……”

    “穰苴大父正值壮年,却被逼身亡,年仅三十六的尊祖武子,被气得吐血而薨……”

    田白的眼睛已经带着血红:“敢问书尊祖,这样的君候,可当人君?”

    轰!

    田氏大堂内,人群议论纷纷!

    田白的话,那可是大逆不道之言了。

    也就是这是一个君择臣、臣亦择君的时代,若不然,那些酸儒,口水便能喷死田白的祖宗十八代!

    那些文人墨客,更是会以田白的母亲为圆心,以田白的父亲为半径,编织一张九族的关系网,然后以问候女性为主旨,来嬉笑怒骂了……

    但是,饶是这样,田白的话语,还是在人群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说实话,春秋末期,大臣代替君候的可不止田氏一家!

    司城子罕取宋、太宰欣取郑、单氏取周、易牙之取卫……

    这些人可是要比田氏代齐早得多!

    ……

    可当人君?

    这是田氏嫡子的询问!

    众人不由得开始在田书和田白两人之间扫视着……

    田白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政治立场,那就是质疑齐侯究竟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

    更深次的,怕是还在质疑这样的君主,适不适合田氏效死!

    现在,就等着田书的回复了!

    若是田书训斥田白,那么田家与公室还能共存。

    田书若是放任……

    那么田家的政治立场——怕是就要转变了啊!

    ……

    在门客里面,一个身着彩衣,坐在高位上的老者,却是始终未曾开口。

    田书叹息一声,正要说话,那老者忽然开口了。

    “书,可曾记得周太史过陈乎?”

    饶是田白是田家的嫡子,都是不知道这老者的来历,甚至连名讳都是不知道的!

    他只知道只要此人在场,那么客卿首位的位置,就是这人的。

    甚至,还隐隐在田书之上!

    ……

    听到老者的话语,田书一楞,这个作为田家子,他怎么能够忘记了!

    那还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了。

    当时田完刚刚出生,正好周朝太史路过陈国。

    陈厉公请周太史给自己的儿子占卜。

    周太史清心通神后,用蓍草进行演算,占得了《观》卦,并演变为《否》卦。

    陈厉公为太史:“太史,这是如何解释?”

    太史开口道:“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

    并且做了卜辞——

    “是为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此其代陈有国乎?不在此而在异国乎?非此其身也,在其子孙。若在异国,必姜姓。姜姓,四岳之後。物莫能两大,陈衰,此其昌乎?”

    想起了这个故事,田书愣住了。

    这个两百余年前的卜辞,预言了田完会远离陈国,然后后代四世之后,会在姜姓国发扬光大,在第五代开始昌盛,位列正卿。

    等到第八代之后,就没有人能比得上了!

    ……

    不单单是田书愣住了,门客们愣住了,就连刚刚进门的田乞、田恒、田逆等人,都是愣住了!

    田家八代人是谁?

    田恒啊!

    就是田白的爷爷,那个绿帽王……

    古老预言里面,可是说田氏到了田恒这一辈子的时候,就会富贵无双啊!

    ……

    见到田乞回来,那彩衣老者却是抖了抖齐颊的长眉,笑道:

    “公可曾记得乎?”

    田乞默默的一弯腰:“田氏祖宗往事,田乞不敢妄言。”

    “哈哈!”

    那彩衣老者却是白了田乞这货一眼,然后又瞥了田白一眼:“此子心直口快,甚得孤的喜欢!”

    他直起了身子,毫不做作的伸了个懒腰:“孤乏了,回去歇息了……”

    说罢,也不顾田乞刚刚回来,直接起身就走……

    ……

    田白愕然的看着这个在众人面前,随意而为的老者,目瞪口呆的厉害。

    这人是谁?

    貌似连尊祖的面子都不卖啊!

    偏偏,看到两个九十高龄的尊祖,对他执礼甚恭的样子,田白就摸不着头脑。

    ……

    田白好好的一场逼迫门客们表明立场的行动,就被那厮简单的一句话给破坏了。

    但是,不曾想,这些门客们听到彩衣老者说起的典故的时候,看向田白的视线,竟然隐隐多了一份的尊敬……

    啥意思?

    这种偈言一样的玩意,在田白的那个时代,是没有人相信的,自然也就是被归为了野史笑谈之中。

    是以,田白根本就不知道那“太史过陈”是什么意思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