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站起身来,首先看向李遵顼。
李遵顼泪流满面,趴倒在食案之上,嘴上也惊呼不已。 完颜康双目在殿内一扫,发觉除李母外,所有人都已经或躺或趴。他身后响起啪啪几声,不用回头,就知道田大力三人也中招倒地。
现场只有李母还未跌倒,莫非是她下的毒?但旋即完颜康又否决了这个可能性,以李母的那一声爆喝,显然她是不知情的。
这个念头刚刚转完,只见李母身子也摇摇欲坠起来,完颜康暗道这悲酥轻风着实厉害,以李母数十年精湛内力,居然都只能稍稍延阻此毒发作片刻。
完颜康心念急转,也做身子僵硬状,一头栽倒于食案上,同时大喊一声:“何人下毒!”
他倒在食案上时还故意撞了一下鼻子,让鼻子一酸,顺势逼出不少泪水来。 做戏做全套,先苟一波,看看到底是谁人设局。
李母背靠身后屏风,不断扫视殿内。
李遵顼不停大喊:“母后,你没事吧!母后,你没事吧!”
殿内群臣纷纷出声喝骂,有人还喊着要找出下毒之人,将其碎尸万段,诛灭九族。
过了一会儿,一个宫人从地上爬起身来,走到李遵顼身旁拨弄两下,又到李母身旁,一耳光扇过去。 完颜康瞄着这状况,险些要掠过去挡住此人,但他心知内情没这么简单,硬生生按捺住了冲动。
啪的一声,李母脸上挨了一记耳光,栽倒于地。这宫人又到完颜康身旁,一脚踢来。
完颜康运功于身,做出僵硬状态,顺着踢来一脚的力道,应声翻倒在一旁。
这名宫人又在完颜康身后各踢了一记,确认田大力三人也中毒无误之后,这才转身折回李遵顼处,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递到李遵顼鼻子下面。
过了一会儿,李遵顼站起身来,走到殿中张开双臂上扬,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遵顼的笑声久久不息,状若癫狂。
他笑到直至有些气喘,连着咳嗽了两声,才停了下来。
“遵顼,居然是你!”李母躺在地上,双目圆睁,显然仍是不敢相信。
“当然是朕!”李遵顼走到李母身前,就这么俯视着她。 “遵顼我儿,为何?”
“哈哈哈哈!”李遵顼又爆发出一阵狂笑,这才缓缓俯下身子,冷冷的看着李母:“母后,你有把朕,当做你的亲生儿子吗!”
“遵顼,本宫哪里……”
“你为了一个外人,让朕把大夏生生送出!”李遵顼打断李母的话,直起身子,转身指向完颜康的方向。
“清晨是你的宝贝女儿,朕莫非就是外头捡来的野种!”李遵顼说到这里,不觉嘶吼起来,面容显得极为可怖。
李母叹息一声:“遵顼,娘亲是为你好。”
李遵顼又大笑起来:“为我好…为我好……把我大夏数百年基业拱手让人,朕一国之君变成他人阶下囚徒,这叫为了我好!”
“遵顼,康儿岂会如此!”
“康儿!金国的小杂种,难为你叫的这般亲热!不认生父、诛尽宗亲,如此不仁不孝之人,竟能得你如此赞许!”
完颜康怒气上涌,险些压抑不住要立刻蹦起来,先给李遵顼几个大耳刮子。
“遵顼,康儿仁厚,不是你想的那样……”李母无奈的说道。
月前在缥缈峰上时,李母决定以西夏一国为陪嫁后,完颜康也颇为感动,他将自个身世如实告知李母。了解内情之后,李母深知,完颜康对金国宗室如此,已算是颇为仁慈了。
“那是怎样!”李遵顼冷笑着问道。
李母叹气一声,却是不能当中说出其中内情,她只得无奈的说道:“遵顼,收手吧,金国兵强马壮,咱们不是对手。”
李遵顼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又一次大笑起来:“母后,你一个妇道人家,哪懂什么军国大事。金国看似强盛,实则不堪一击,三载之内,必亡于朕手。”
“痴人说梦!”完颜康忍不住回了一句嘴。
李遵顼走到完颜康身前,蹲下身子拍了拍完颜康的脸,冷笑道:“我的好妹夫,胆子倒是挺大,现下还敢嘴硬。”
完颜康故作愤怒状,憋的脸上通红:“有种你就杀了我!”
李遵顼站起身来:“你放心,朕不会杀你。朕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大金国,到底是如何败亡!”
“我倒要看看,你何时梦醒!”完颜康也冷笑回应。
李遵顼见完颜康一脸不屑,便拍了拍手:“大师,还请现身说法。”
最先露面的那名宫人除去头上假发,站到李遵顼身旁,双手合十:“贫僧受王上之命,我吐蕃与大夏从今日起,结为兄弟之邦,若有违者,天弃之!”
完颜康见此人脑门微陷、太阳穴高高鼓起,一口汉话说的别扭至极,显然是吐蕃的僧人。只是他此人面色与金轮法王、灵智上人等密宗僧人截然不同,金轮法王和灵智上人均是面色枯黄,此人却是面色红润,有如少年一般。
“我大夏与吐蕃从今日起,结为兄弟之邦,若有违者,天弃之!”李遵顼也跟读一句,两人各倒酒一碗,碰过之后一饮而尽。
“区区吐蕃,何足道哉!”完颜康继续做不屑状,想看看李遵顼还有何后手。
李遵顼端起一碗酒,泼到完颜康脸上:“还敢嘴硬!”
完颜康身子微微抖动起来。
李遵顼显得十分愉悦,他以为完颜康是害怕的颤抖,殊不知完颜康是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动作,生怕忍不住要跳起来一掌拍死他。
“我大夏疆域虽小,从来兵强将勇,不弱于人。当年辽国在时,我大夏北抗辽国,南战宋国,连战连捷。如今区区金国,我大夏更有强力相助,何来惧之。金国一灭,余者何足道哉!”李遵顼越说越兴奋,似乎击败金国、一统天下有如探囊取物一般。
“陛下圣明,文成武德,千秋万代,一统江山!”有个中了招的大臣灵机一动,挤出几分力气喊起口号来。
其余被毒倒的文武大臣纷纷醒悟过来,在场过半中人,跟着拼命喊起口号来。
李遵顼听了大笑不已,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
完颜康心中冷笑不已,对李遵顼的评价,立刻下调了几分。
他在灵鹫宫时就听李母介绍了便宜大舅子的情况,来西夏之前,他更收集了李遵顼的生平资料。此人本为宗室,弱冠时即参加科举做了状元郎,其后通过政变登上帝位。在历朝历代帝王之中,李遵顼是唯一一个状元
郎,由此可见,其人文才思敏远胜常人。
当年西夏北战辽国,南战宋国,诚然败少胜多。但那时西夏立国不久,军力正是鼎盛之时,与现下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更何况,西夏国小兵寡,即便能在局部战争取胜,也难以扩大战果,更难以持久作战。所以当年西夏军力最强之时,也未能扩大几分国土面积,仅仅只是做到守成罢了。
而李遵顼以古论今,以为今世更盛往昔,如此狂妄无知的想法,连纸上谈兵的赵括都不如。
李遵顼志得意满,开始安抚群臣。他声称众人往日对其不敬都是李母生死符胁迫之故,只需往后对其尽心尽力,便会既往不咎。
群臣心下稍安,也立马有人提出疑惑来:怎么解生死符?
“众卿家,待此间事毕,朕先配齐五年的解药。待朕习得高深内功后,便亲自为众卿家出手解符。”李遵顼倒是知道自己母亲素来刚强,也没妄想让她出手。
李母闻言,冷哼一声:“待你能解符之日,只怕这满朝文武,早已寿终正寝!”
常言道,知子莫若母,李遵顼天资虽然聪敏,但练武从来不肯吃苦。解生死符不仅需要特殊手法,更需要高深的内力修为,以李遵顼练武的劲头,便是把神功摆在他面前,一辈子也难有成就。
李遵顼转头大喝:“闭嘴!若非你一味偏心,朕神功早成。”
“遵顼,本门武功特性,你不是不知。小无相功、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都须以上乘内功为根基方能修炼。六阳融雪功你都没练好,如何修行神功!”
“北冥神功呢!”李遵顼依旧愤愤不平。
“北冥神功早已失传。”李母不再言语,心中尽显无奈。虚竹当年被灌注了一身旷古烁今的内力,但他认为北冥神功损人利己,最终没有将之留下,造成了此门神功成为绝响。
李遵顼少年时就听说过北冥神功的厉害,一直缠着母亲要学,却始终未曾得授。他一直不信神功失传,只以为是母亲偏心。
到了此时此刻,李遵顼依旧不信。但他以胜利者自居,对此早有预备:“母后,你不传北冥神功,也没什么打紧。朕已经拜入无色大师门下,习得密宗无上神功,只需一月功夫,便能神功大成呢!”
李遵顼走到李母身后,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春兰、夏荷的俏脸:“当年朕要这几个贱婢,你都不许,还将朕逐下缥缈峰。到了明日,这几个贱婢,都会哭着喊着,要朕的恩宠呢!”
他说这几句话时,语气显得颇为邪异。
李母听出不对来,忽然冒出一个念头:“遵顼,这人是欢喜禅宗的?”
那僧人转过身来,对李母双手合十,脸上露出诡秘的神色:“女施主好见识,贫僧性空,正是欢喜禅宗宗主。”
“遵顼,你竟然……”
性空迈前一步,点了李母的哑穴:“陛下,女施主怨念太深,待贫僧寻静室一间,为其讲经念佛。”其人所言是要为李母讲经念佛,实则是要施展邪功,吸取李母的内力。
在李遵顼谋划之中,因为李母武功太高,必须将其武功化去,才能确保后续不出岔子。
他略做踌躇,终究点了点头:“大师,不可伤了我母后性命。”
性空蹲下身子,准备将李母抱起。
李母瞧着此人邪异的面容缓缓贴近,心中升起无尽的恐慌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