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翰怀三人混出军营后,撒腿狂奔四五里后,周小江忽然停住脚步,对罗翰怀道:“三哥,喜哥,咱们要不回去看看,大帅还在里头呢。”
觉喜和罗翰怀对视一眼,也出言道:“咱们回去靠近瞧瞧,要不总不放心。”
这话还没说完,三人各自脑门忽然挨了一崩。罗翰怀三人大惊失色,立马后背贴后背的靠在一起,做防御状。
“跑的这么慢,回去送菜啊!”一个声音从黑暗中飘忽不定的传来。
周小江欢呼一声:“大帅,你也逃出来了!”
完颜康不再戏弄他们,走到三人身旁,哼了一声:“都给我撒腿快跑,一个两人都不听招呼,回头让梅姑姑好好收拾收拾你们!”
三人听了这话,立刻打了个寒颤,哪还敢多嘴,只顾撒腿继续狂奔起来。
觉智、觉慧四人率先回到藏舟处,正等的焦急,商量是否要回身救援时,终于见到了剩下的四人。
“上船!”完颜康下令道。
敌营方向有火光向这边靠近,显然是敌人已经发觉了自己数人的踪迹,正疾速赶来。
随着划水声哗啦啦的响起,塔姆部落的追兵赶至此地时,只见到合勒河上远去的舟影。
又是一日清晨,阳光播撒在合勒河西岸时,阿拉善的大军并未聚兵于铁索桥前,整个营地中弥漫着一股颓丧之气。
完颜康的夜袭,造成众部落战士死伤七百余人,马匹惊乱间损失不少,草料和存粮更被烧掉了大半。虽然草原上战士出征,都是随身带有肉干等物,这草原之上,马儿也能就地吃草,补给倒不是太大的问题。
可塔姆部落从上到下都知道,这一战,是铁定打不下去了。
一路以来,损兵折将不提,就连阿拉善这个可汗都断了一臂。
原本憧憬破城的金钱、美人,看似尽在眼前,却已经远在天边。
吐尔洪等四个部落的代表,联袂来拜见阿拉善。
阿拉善好不容易捡了性命回来,因为血流过多,脸色苍白至极,打个招呼的声音都十分微弱。
吐尔洪四人先给阿拉善行了一个大礼,然后沉声道:“可汗,这白马城,咱们还打吗?”
阿拉善知道吐尔洪四人的意思,瞎子都看得到,这白马城是肯定打不下去了。
吐尔洪四人都已生退意,可撤不撤,何时撤,这个命令只能由自己来下啊!
出征时两万大军,现在不过三两日,就折了两成。若只是战损也就罢了,自古攻城一方,在破城之前,战损都是要高于守城一方的。
问题是,现在这两万大军,连白马城的毛都没摸到一根啊!
阿拉善有心说再打两天,可想到昨晚砍断自己手臂的惊雷一刀,身子就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富尔勒见阿拉善为难,从一旁出声道:“吐尔洪,可汗身子不适,不如改日再议。”
吐尔洪四人见阿拉善的可怜模样,对视一眼,只得先行告退。
四人出了阿拉善的帅帐,吐尔洪道:“三位,不如去我营帐喝两杯酒。”
另外三个部落的率军大将,看着吐尔洪颇有深意的眼神,都点了点头。四人去到吐尔洪军帐,把帐帘一关,吐尔洪肃然道:“我欲带部落的兄弟们先走,不知三位做何想法?”
另外三个部落的大将一听,纷纷道:“好主意,咱们这就回去,吩咐儿郎们收拾行装。”
吐尔洪大喜,与三人各自击掌,约定一个时辰之后同时拔营归巢。
阿拉善躺在厚厚的羊毛垫子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帐篷顶端,良久之后,颓然的叹气道:“富尔勒,咱们撤军吧。”
富尔勒跪地道:“可汗英明!”
帅帐里其他几个千夫长,听了这话,脸上都泛出喜色来。打了败仗,回去怎么交待,那是后话。能保住性命,囫囵的逃离白马城下,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还没等阿拉善下令撤军,外面就有战士传讯禀报,塔塔四个部落已在拔营。
阿拉善闻言大怒,右手撑着身子便要起来,结果单臂无力,带动断臂的伤势,痛的呻吟不已。
白马城中,徐道胜正走上城墙,对完颜康道:“北地天寒,徐某身子不适,特来请辞!”
白马城虽在中都北边千余里,可又冷的到哪里去,徐道胜这话,不过是气不过完颜康昨夜偷偷带人去冒险袭营罢了。
有道是,知子莫若父,知父也莫若子,两人师徒相交十余年,完颜康对徐道胜的性子也是熟知。看着徐道胜眼中的怒意,完颜康揽住他的肩膀,笑嘻嘻的道:“先生哪里话,要是真个夜晚睡觉寒冷,我送几个美人给先生暖被窝就是了。”
徐道胜被完颜康这么揽住,一插科打诨,原本备好的话顿时说不下去了,他挣脱开来,有心揪一揪完颜康的耳朵以示教训。
完颜康年少之时,徐道胜就经常用此法作为惩戒,可现在手一伸出来,就发觉已经够不着这个学生的耳朵了。
徐道胜叹气一声,颓然的放下手来:“康儿,你如今位高权重,这满城之中,兴许就我能说你几句了。虽说你有霸王之勇,可你身为一城主帅,屡屡亲身范险,实非智者所为。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你若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岂非连累三军!”
完颜康见徐道胜说的郑重无比,也收了笑脸,正色道:“先生,你说的都对。但要我眼睁睁看着手下兄弟们流血拼杀,自己在后方逍遥自在,我做不到。”
这话说出之时,周遭的将士们听到这话,均是齐齐挺胸,眼神都亮了许多。无双的初战建功,昨夜的放火劫营,都是完颜康亲身上阵,加上他在城墙上的神射。
这数日来,完颜康已在全军当中树立起无敌统帅的形象,战士们也因此士气暴涨。
完颜康往前走了两步,指着对岸道:“先生,我听过一句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学生一身武艺超群,若不敢斩将杀敌,反而因为贪生怕死,只让手下兄弟们去冲锋陷阵,我与那阿拉善这等独夫又有何区别,我又有何资格做这白马城之主呢?我又有何资格值得先生你辅佐呢?”
徐道胜本已经想好了如何反驳,听到完颜康最后两句,不由微微一滞,心中涌起一股暖意来。他也深知此番白马城能以少敌多,以弱胜强,与完颜康率先垂范,鼓舞士气有莫大关系。他甘愿为完颜康效力,不但是看在此子聪明能干,更是因为完颜康自幼便展现出一颗仁爱之心。
“你若只是一营将领,自然是以勇猛为先,为三军主帅者,若只重勇武,不知谋略,则是本末倒置也!”徐道胜思索片刻,缓缓道来。
完颜康苦笑道:“先生言之有理,若不是白马城建城未久,将士都未经战阵,我这个主帅何须每战都赤膊上阵呢!”
“我这人确实有时蛮力发作,容易头脑发热,还要先生时常提点才行。”完颜康深深一躬。
徐道胜也不是真个要走,只是借机敲打完颜康一番,既然他服了软,也就只得作罢,论及当前的战况来。
完颜康忽然露出微笑,指着对岸:“我军大胜之机,就在今日!”
徐道胜吃了一惊,走到城墙边,往对岸看去,只见对岸军营之中,人头涌动,人呼马嘶之声远远传来,各种杂乱之像,不一而足。
“敌人要拔营撤军了?”徐道胜有些惊疑不定,阿拉善率大军汹汹而来,怎会如此轻易撤离呢。
完颜康哈哈一笑:“正是!”
说完他传下军令,令军中四营骑兵火速集合,又让军中重将尽数到此听令。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白马城营长以上将士尽集于西城墙上,完颜康指向对岸,欣然道:“诸位,阿拉善准备逃了,破敌就在今日,你们有信心吗?”
众将纷纷拍着胸脯表决心,尤其是还有始终未曾参战的两个骑兵营的营长,更是激动的嗷嗷叫。
范俊平皱了皱眉,张嘴欲言,却又闭了回去。
完颜康见状,出言问道:“志礼,有话想说便是。”
范俊平又看了看对岸的情形,才缓缓道:“阿拉善领大军前来,现在虽折损了不少人马,可没有伤筋动骨,就要打道回府。属下担心,其中有诈。”
完颜康见范俊平说完,徐道胜和几个老成的营长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来,他咧嘴一笑:“昨晚我砍了阿拉善的一条手臂,这厮已经胆寒了咧!”
昨晚袭营一事,完颜康并未大肆宣称战果,只是昨晚对岸的火光冲天,加上周小江等人回来得意洋洋的吹牛,军中才知道是完颜康这位少帅所为。
只是周小江等人先撤,并不知阿拉善断臂之情,此时完颜康将此事说出,众人都露出惊喜的神色来。
原本范俊平担心敌人有诈,现在得知这个消息,顿时放下心来,躬身道:“请大帅下令反攻!”
请大帅下令反攻!
众将单膝跪地,齐声请命,战意无比高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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