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先向我了解当时遭遇死灵的大概情况,确认我就是幸存者之一。
当然,我也没跟他明说免于死灵毒手的原因,仅仅敷衍那也许就是奇迹。
“圣主保佑,真是奇迹。”他似乎能接受“奇迹”这种万能理由,大概就像他在专栏里习惯用异能、鬼怪、超自然来最终解释不明事件一样。
然后,林奇对我说:“1498年3月第一次接触到类似的不明死亡事件,当时采访过法医、治安官和遇难者同事等,但没人了解情况。随后每隔3个月,从菱川、长滩到紫樱都发生了诡异的死亡事件。三年后,从今年3月开始到6月,从小云到月铃镇,又重现类似事件。除了你经历的那次,其他4起事件中均无目击者或幸存者。”
“哦,不。紫樱那次可能为邪教徒杀人的事件中,也有幸运逃出现场的人。”林奇想了一下,补充说:“如果是菱川、长滩、小云和月铃镇这四起事件,都发生在深夜的矿区或作业工地上,都是当夜值班人员遇害。其中甚至可能有邪教徒或更可怕的死灵活动迹象。但是,包括邪教徒在内,无人幸存。这5起事件总共死了30人,异常恐怖。”
说到这里,林奇停顿片刻并看向我,问:“这些都是些诡异的可怕事件,会不会吓到你?”
“没关系,学长。我读过你写的全部事件专题报道。”我说。
听起来,他相当熟悉不同时间和地点发生的邪教或死灵杀人事件。而且,当他简要说出5次事件特征时,让人感觉到似乎存在某种“共同性”……
以及……不知是否错觉,甚至,好像还有某种“关联性”?
“全部读过?”林奇可能惊讶于我的淡定,接着说:“寻常人遭遇那种恐怖怪物,假如能幸运脱险,事后也是不愿意再去回忆……”
“怎么说呢……”我斟酌了一下,回应他:“实际上,我也不愿意回忆那个可怕夜晚的任何细节,毕竟就像从死亡边缘捡回条命。如果那是神迹,只希望一生中仅此一次就好。”
“但是,若有助于揪出制造这些事件的元凶,就是让我再回忆几次也无妨。”我坚定地对林奇说:“就如学长报道中提到,这些事件的牺牲者已有30名之多,那还有碎石城,以及其他不为人知的地方发生过类似事件呢?只希望这些惨案不再发生。而那些残害、蛊惑无辜者的家伙,应该被抓到法庭上接受审判。”
“说得好。听说过月铃矿区死亡事件幸存者出庭作证,没想到主角就是你。”林奇对我说:“真了不起。但是,那次庭审后的结果似乎也不太理想。”
“哎,抓捕并审判事件元凶的英雄们才是主角,就像戴莎学姐和她的团队。我充其量不过是提供微薄之力而已,连配角都不算。”我听到林奇的后半句话后,难免心里一沉,但还是说:“不管如何……我还是相信法律,相信公义总有被伸张的一天。”
是的,那次庭审结果的确令人遗憾,但检方也确实存在证据链不充分的问题。
法律对程序正义的坚持,应该是没错的吧?
比如随后那次聚能联合总部大楼爆炸案庭审,被控告为主谋的无辜工会主席,最后不就被无罪释放了吗?
而对于这些可怕的连续性死亡事件,只希望公义不要迟到得太久。
哎?等等……对,还有某种“连续性”特征!
这几种特征组合起来,是不是意味着什么……?!
此时,林奇的话音传了过来,打断了我的思考。
“你比看起来更加成熟……甚至是坚强。一定跟戴莎有蛮多共同语言吧?”
“啊?是吗……谢谢呀。”我只好回应他。
姑且当林奇是在夸我吧。不过,他对戴莎的看法好像……嗯,不知该怎么说。
还有“伊珂”这张娃娃脸……哎,真是让我一言难尽。
“早知如此的话,当时就应该坚持去采访你。说不定我们几个月前就能认识。”林奇笑着对我说:“6月19号和20号去温芝之家找过你。但两次都被人拒之门外。第一次的理由是你不在,第二次的理由是不想让你回忆起可怕的事。”
“咦……是谁说的?”我记得6月19日是出席葬礼的日子。而隔天,我虽然待在宿舍里的,但不知道还有外人来找我。
“不同的人。第一次是位老太太,一句话就把我打发了。第二次是位女士,多说了两句,让我别骚扰她的学生。”林奇笑了几声,说:“是不是我看起来很可疑啊?哈哈……”
是啊,可疑透顶。我很想这么说……
嗯,第二位拒绝林奇的人,明显就是嘉妮老师。她总是在尽力保护我。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件事,我都不知道。
“然后……学长就走了吗?”我问。
“是呀,总不能翻墙进去吧?而且,那位女士说得也对,对于有过可怕经历的女学生,我也不想因采访而加重她的心理阴影。”林奇说:“而且,总让助理来回碎石城送稿子也挺累的。所以,6月20日我们就走了。”
原来他还有助理?但是……
“那这次来卡诺州红叶城,学长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吗?那位助理呢?”我记得,在城外只见到林奇一个人,在这里也是。
“哦,助理早就跟人跑了。”林奇说得相当淡然,还抬手挥了一下,就像在告别一片云彩,接着还补了一句:“也可以理解……无所谓啦。”
感觉……好像有点故事啊。
但我更关注的是别的事。
“学长在这里肯定很辛苦,待了这么久。”我想到,他说自己在发生过死灵杀人事件的月铃镇上也只待了3天左右,但他在这里却待了超过一个月,难道……
“红叶城最近有发生过与邪教或死灵相关的大事件吗?”我接着问。
“不,并没有。”林奇摇摇头。
咦……那他干嘛留在这里这么长时间?
对我这个变着法子说了几次的问题,他沉默片刻后,终于讲出一些话。
“我之前采访过的那个圣明教徒就是卡诺州人。”林奇接着说:“那人的一些经历,说过的话,以及之后的悲剧结局,背后像是有某些邪恶的推手。我强烈想要揭破这一切,让罪恶曝光于世,所以才来到这里。”
这样听起来,他也挺像是一位理想主义记者。但是,我欣赏这样的人。
嗯,就像戴莎……
“学长怎么能采访到这种圣明教徒?这些人不都是隐藏得很深吗?”我仍有疑问。若是那些疯癫入魔的邪教徒,恐怕无法沟通吧?
“那个人明面上的身份是某个社团组织负责人,我采访也是因为别的事。当然,还有其他的事,交谈几次也就熟悉了。知道其接触邪教后不幸身故,真感到痛心。”林奇再次叹息一声,说:“类似的悲剧……不应该再发生。”
也就是说,那个圣明教徒曾经也是个能沟通的普通卡诺州人,却因为邪教的影响而逐渐丧失理智么?真是罪孽……
“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那人是在卡诺州逝世的吗?那学长在这边调查也与此有关吗?”我接着问。
“不,那人并不是在家乡遇难的。但我来这边调查的内容之一,也确实与其死因有关。”林奇的回答仍然没有透露太多细节。
这就奇怪了……照林奇所说,卡诺州这边没发生过邪教或死灵害人事件,他所认识的某个圣明教徒也不是在这里去世。
而且他自己也承认,没有证据说明这里就是圣明邪教的起源地或大本营,那为什么还在这里调查了一个多月?
想想他刚刚说的几段貌似不相关的话,若组合在一起……
“学长。你是不是觉得……这里可能会发生与邪教或死灵相关的可怕事件?”
当我说出这句话,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记忆中的7月29日,那个自杀式袭击聚能联合集团总部大楼的邪教徒,爆炸后的可怕场景,诡异涂鸦的笔记本……让我迄今仍印象深刻。
而笔记本中,那些奇形怪状的“素描”,还有那串似乎能对应上不明惨案日期的数字……我将本子交给戴莎前,还将数字抄写下来,再后来对比过搜集的资料,还添上“150108”。
因为,8月份还有一起同样致死6人的西南旧城区南大仓爆炸事件。但这起事件是否与圣明邪教相关,似乎还没有明确证据。所以,当时我在自己的便签纸上打了括号。
那么……现在就是9月份了。今天,是1501年9月12日。
之前呢……?
1498年3月23日的菱川,1498年6月19日的长滩,1498年9月15日的紫樱……都发生过邪教或死灵背景的死亡事件。
今年呢? 3月21日的小云城,6月17日的月铃镇……
这么罗列下来,我的心跳竟然开始加快。
就像时钟不可逆转般地往前行进……这?!
不,不对。就算是9月,难道就与红叶城有关?!没有证据呀!
这时,林奇的话也传了过来。
“有这个可能性。”他待了一会,补充说:“我的意思是,那些疯子邪教徒有很大可能会继续制造事端。但是否就在红叶城作乱……只能说有一些迹象。”
“啊……是什么迹象?”我顿时为后面的行程感到担忧:“天,明天我们还要出城进行科研活动呢,会不会很危险……”
“你们是去城西的红原地区吧?可能好一点。通往国门的S22战略性公路就穿过那里,好像最近戒备挺严的。”林奇说到这里,对我笑了一下:“那个遗迹离公路不远吧?如果你们没有正经通行证的话,说不定会被军警联合巡逻队盯上。也许刚到现场没多久,就被盘问并遣送回城了……”
哎?这好像还真有可能,都没想到这一点啊!之前我们还为找到捷径而沾沾自喜……
听起来,怎么感觉林奇挺熟悉这种事,难道他遭遇过?
“学长,难道你遇过这些巡逻队?他们好说话吗?”我干脆就当林奇跟这些人打过交道,顺便问问沟通难度。
“不好说话啊。哈哈,这样才方便哩。”林奇笑着说出莫名其妙的话。
这……听起来可不是好消息。但“方便”又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他可能察觉到我的困惑,便解释说:“前几天我出城调查,不小心把记者证丢在外面。结果今早回城时,就被南门那些守关卡的石头人挡住,硬是说外地人没证明不给进城!真是岂有此理……”
这个事我知道,毕竟是现场目击者……
“那……学长后来是怎么进城的?”我问。
“还记得那条山梯古道吗?”林奇说:“那条路其实很长。不仅往北能穿过北方山区抵达红岭走廊……对,那个出口现在也被军方封锁了。往西南方向走的话,经过卡恩山区,还能连上S22公路。之后往东南方向延伸,就能接上南向S21主公路。”
这个地理条件我也听说过。嗯……然后呢?
“接着,我就找一辆刚好出城往南走的车,出点钱上车,先到S21公路分叉口,再绕到山梯古道南边,往北来到城西的S22公路……”林奇好像在讲一个生动的故事。
“咦……”我好像猜到了什么。
“之后司机放下我就走啦。那时候都是中午了。我很凑巧地撞上S22公路巡逻队……”林奇笑着说:“经过一番友好沟通后,就被顺利遣送回城了。”
哇塞……这人啊!
真不知该说他聪明还是冒险?万一被当成可疑分子抓起来蹲几天呢?!
“嗯……”我想了想,还是对林奇露出一道微笑:“学长可真厉害。”
“不厉害,只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因为赶时间嘛,要不然托人进城传个话求助也可以的。”他还算是有自知之明,接着说:“还得说服这边记协加快帮忙补办记者证,我也怕下次不是被遣送而是被当成间谍关押啊。”
嗯……我觉得,他一定有这种经历。
特别是现在的紧张形势下,他如此可疑的样子……
只能祝福他,希望这位喜欢到处跑的调查记者能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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