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的记着,明月温热的手放在他的脸颊,是如何一点一点冰冷掉了温度。
明明已经死了的人!
怎么就......
可她若是周青,一个乡下出来的姑娘,纵然在清河县住了些时日,也绝不肯能见到他这样身份的人还能保持如此冷静。
更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周青抹着眼泪,偷偷瞧着宁王府世子的反应。
敌不动,我乱动,方乃乱敌之大计!
秉承着做事原则,周青继续扮演嘤嘤怪。
“你既然这么久都不曾找我,现在又何必再夺了我回来!”
宁王府世子神情狠狠一怔,他气息一滞,望着周青,默了好一会儿,忽的身子向前一探一把钳制住周青的脖子。
“你到底是谁?”
他面颊逼近周青,眼底带着狰狞的光。
周青让他捏的几乎喘不上气,伸手拼命的去扯宁王府世子。
“你个疯子,放开我,我已经死了一次了,怎么,难道你还要亲自再送我上路?”
宁王府世子顿时像是让火烫了手,刷的松开。
大喘着气,蹭的起身,几步后退。
他像是看鬼一样,惊恐,震愕,狐疑,不信,种种情绪交织一片,面色苍白的盯着周青。
周青匀了匀呼吸,仰头与他对视。
“我是死过一次了,对不对?”
宁王府世子向后半步踉跄。
“你还想让我再死一次,是不是?”周青咄咄逼人的望着他。
“不是,不是的。”宁王府世子脱口说道,他快速的摇头头,“我怎么会让你死。”
这一刻,他甚至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他的明月还是别人。
其实,在旁人看来,周青与沈明月只是有七分相似而已,然而再相似也能分得清,这不是同一个人。
毕竟年龄不同。
可惜,宁王府世子心魔扰乱神志。
“我怎么舍得让你死!”
周青就偏头看着他,用那种清冷的,带着嘲讽挖苦的语气,“哦,是吗?原来你你舍不得我死啊?那我替谁挡了刀?为什么我还没有咽气就被宣布死亡!”
砰!
宁王府世子连连几步向后踉跄,一下子撞翻背后的花瓶、
花瓶倒地,碎了一地瓷片。
他大喘着气,身体抵着背后的桌子,不住的摇头,“不,不是,你死了,你已经死了。”
周青就道:“既然在你心里,我已经死了,你现在把我抓来做什么?抓一个死人玩吗?”
那种质问,掷地有声,理直气壮。
宁王府世子心头痴念沈明月这么久,愧疚了这么久,被周青这样刺激,怎么经得住。
他摇摇晃晃面色苍白站在那里,嘴角扯动,嘴皮抖了几抖,终是喉头一涌,一口血喷了上来。
眼前一黑,整个人直直栽倒在地。
砰!
就摔倒在面前的碎瓷片上。
脸朝下。
周青......
眼角一抽,倒吸一口冷气,“啧,好疼!这得破相吧。”
瓷片嵌入面上的肌肤,有血迹很快流了出来。
屋里传出这样巨大的声音,外面竟然没有一个人进来瞧瞧情况。
周青看着倒在地上的宁王府世子,皱了皱眉。
按照惯例,反派死于话多,主角磨难源于反派总是不死。
什么时候反派死了,女主和男主才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那要是她现在趁着宁王府世子昏迷,直接弄死他,会不会就没有那么多事了!
趁他有病,要他狗命!
不是没有道理的!
心思一起,周青立刻翻身下床。
多日没吃东西,她有点头晕眼黑手软脚软,倒了一盏热茶喝了,搓搓手捡起地上一块锋利的瓷片,走向宁王府世子。
杀人恐怖吗?恐怖!
但是这人活着,更恐怖!
深吸一口气,第一次杀人的周青竭力克制住哆嗦的手,伸手去翻脸朝下的宁王府世子。
一击毙命,她只能选择咽喉。
然而......
就在周青将宁王府世子翻过来的一瞬间,还不及她下手,宁王府世子忽的睁眼。
他眼底锋锐阴暗的光直射周青。
吓得周青扑通一个屁墩儿,直接跌坐在地。
“妈呀!”
面上的刺痛令宁王府世子龇牙吸了口冷气,他翻身起来,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看向周青,“你做什么?”
周青瞧着自己面前这张瓷片脸。
噗......
怎么有点想笑!
憋住!
一攥拳,手里的瓷片立刻扎的掌心生疼,周青眼泪哗的就落了下来。
“我看你晕倒了,过来扶你。”
宁王府世子狐疑看了周青一眼,“你到底是谁?”
昏迷再醒来,此刻冷静下来,他倒也认得出,这人根本就不是明月。
只是有几分相似而已。
可就凭着这几分相似,却扰乱了他的心智。
一想到这一点,宁王府世子面色奇差。
感觉到对面的腾腾杀气,周青抬手指了他的脸,“那个,你要不要先去处理一下,耽误了,就要留疤的。”
宁王府世子一愣,旋即抬手摸脸。
一摸,摸到一片坚硬,用力一扣,扣下一片瓷片。
顿时......
一阵风离开。
周青.......
哈哈哈哈哈哈哈........
当然,她没敢真的笑出来,因为随着宁王府世子维持着霸道总裁便秘时特有的形象离开的时候,门外两个婢女又进来了。
周青只能憋着笑,抹着泪,“他受伤了。”
两个婢女相视一眼。
一个说:“奴婢已经传好饭了,现在就可以开饭。”
另一个说:“奴婢伺候姑娘穿衣。”
周青......
又回到了最一开始?
你们是工具人吗?
你们不关心你们世子爷吗?
王府的饮食果然水准很高,七七八八摆了一大桌子。
周青饿极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穿好衣裳洗了手就开吃。
反正,要死要活,都得先吃饱了呀!
她倒是吃的高兴,宁王府外院,一片人仰马翻。
好好地世子爷,脸上嵌满了碎瓷片!
宁王和宁王妃黑着脸坐在屋里太师椅上,屋内气氛一片凝滞。
一群家里养的外面请的宫里招来的御医,乌泱泱站了一地。
最年轻,眼神最好,最擅长外伤的一名大夫半跪在宁王府世子床榻上,用镊子一点一点捏出肉里的瓷片。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