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暴力等于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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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姬.莫莉赛特并不惧怕眼前这些苦修士,也不惧怕眼前躁动的愚民,她若是一个胆小鬼,两年前接触到那些伟大而又隐秘存在的一刹那就会选择放弃对真相的探求,那些伟大而又隐秘的存在们在两年中教会了她很多宝贵的知识,她按照一条条,一款款地去试,去证明,没有任何一条一款证明祂们是错的。



    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如果有一天不幸被捕,她也准备好了千言万语的腹稿,准备站在宗教审判处的法庭上慷慨激昂地陈述一些让伪神信徒们无法辩驳的事实。



    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地这么迅速,此时此刻正如脑海中彼时彼刻,她面对群情激奋的愚民们,不紧不慢地叙述着一个闻所未闻的故事,在她的故事里,人类(杰姬口中的又一个生僻而新鲜的词汇)并不是什么天赐的宠儿,既非天父之子,也不是圣灵在大地上投影,更不是蒸汽之神教派口中的蒸汽元素聚合物。



    “我们起源于猿猴,在不断的生存逆境中进化......”



    “恶魔,打死这个该死的女巫,你才是猴子,你们一家都是猴子!”



    “闭嘴吧,女巫,不要再用你恶毒的言语来污染我的耳朵!”



    “快把她带走,带走!”



    众人愈发鼓噪,这个该死的女巫竟然说他们是猴子,即便你是恶魔的女巫,哪怕你的恶魔主子在这里,也不能用这样的言论来侮辱我们。



    有人捡起地上的土疙瘩扔了过去,杰姬被砸了几下后便头破血流,德德连忙喝止了人群,这可是送去普尔斯顿烧的女巫,你们把她弄死了,我怎么向维维尔主教阁下交代?



    “我们愚昧,所以只能向神灵寻求安慰,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我们曾经的文明甚至达到了超越神灵的高度,我们曾经就是神,我们......”



    “该死的邪魔!”



    原本一直没有阻止杰姬申辩的女苦修士一巴掌挥了过去,妄图用响亮的巴掌让杰姬闭嘴,杰姬吐出两颗带着血沫的牙齿,眼神中全是悲悯,看向这群无知又癫狂的人,微笑道:



    “只有知识才能拯救我们,也只有知识能够让我们改变这个世界,康迪,你的妹妹摔断了腿,所谓的神只会用有毒的狼尾草薰烤她的伤口,直到她的伤口溃烂,不得不在我这里做了截肢才保住她的命......”



    “你是女巫,我是天父的信徒!”



    被杰姬点名的康迪连忙旗帜鲜明地跳出来冲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并用脚踩了踩唾液,以示与恶魔划清界限。



    缩在人群中大吵大嚷起哄的舒波克医生露出一脸的心满意足,当初那个只会用狼尾草烤人的舒波克已经不存在了,只要烧了眼前这个该死的女人,他就能通过德德神父获得这个女人遗留下来的全部知识,到那时候,他就是名医舒波克.庞克,若是运气再好一点,说不得还能成为御医舒波克。



    至于什么天父圣灵的,舒波克是不信的,谁信谁傻。



    “维克托,你的母亲因为严重的肺病没法正常呼吸,而神只会给你开一些参杂着羊肺、牛粪的泻药,是我用......”



    维克托听到自己的名字后,看到康迪的表现,无助地望向父亲的背影,却没有得到任何提示,一旁的阿拉斯加冲他轻微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去,可他身侧的德德神父却直勾勾地盯着他,这个桑德拉科家的异类可能是他撼动乡村土霸王统治的一个契机。



    胖乎乎的德德见维克托眼神中透出畏惧和迷茫,连忙觉着嘴,嘴唇轻轻地翕动着“火刑”这个单词,维克托如同行尸走肉般从人群中钻了出来,酝酿了半天却发现自己口干舌燥,最后只能象征性地朝地上呸了一口,用脚碾了碾泥土,砸吧着干涸的嘴唇,小声说:



    “赞美天父,使我远离邪恶。”



    他回头朝人堆里钻,却看见父亲眼神中的厌恶和嫌弃,惊得他手足无措,他知道莫里斯不是一个虔诚的天父教徒,很多时候表现地如同一个嫉恶如仇的莽夫,摆在面前的种种证据难道还不能说明杰姬.莫莉赛特是恶魔的信徒吗?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却听背后的杰姬惨然笑道:



    “哈哈哈,愚昧的人啊,你们终将被这些虚假的神灵哄骗,它们从来就不曾存在,也不会因为你们痴愚的祈祷而回应......”



    “够了,你这个渎神者!”



    朱莉脸色涨红地抽出黑袍里绑在白皙光滑大腿上的贞洁匕首,雪亮的匕首捅在了杰姬的肚子上,杰姬喋喋不休的话语戛然而止,伴随着塞缪尔的怒吼,奥利弗的哭喊和人群炸窝一般的欢呼声,维克托觉得自己好像也被捅了一刀般,脸色煞白地退后了半步,被身后的罗迪克扶住才没有倒下去。



    “苦修士,你罔顾帝国律法,在帝国领土之上杀害未经审判的......”



    变故来的太突然,莫里斯没想到这个天父的苦修士真敢暴起杀人,手中的燧发枪端平瞄准了朱莉,厉声质问她,朱莉却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抽出匕首,从黑袍子里掏出一块干净的白色麻布轻轻地擦拭起来,丝毫不觉着莫里斯的枪口有半分的威胁。



    曼迪和阿拉斯加端着各自的武器挤开了父亲身旁的两人,像两条忠实的獒犬守在了父亲的身侧,桑德拉科家多年来的家族军训初见成效,而此时原本应该守在父亲身后的维克托,则浑然不觉地没有加入进去,颓败的表情像极了一条背叛主人的丧家犬。



    散兵阵列没有形成,阿拉斯加和曼迪眼中的讥讽与厌恶越发明显,莫里斯扫了一眼躲在人群里不敢出头的小马丁,厉声质问他。



    “治安官,你现在该立刻逮捕她,即便是女巫,也要通过审判庭的裁决后才能......”



    “不可藐视天父!”



    还没等莫里斯反应过来,女苦修士身旁的光头苦修士把抽搐着的杰姬朝地上一扔,宽厚的左袖中飞出一条铁链打向莫里斯手中的燧发枪。



    “砰~”



    事出突然,莫里斯条件反射地扣动了扳机,子弹擦着朱莉的脸颊飞了出去,女苦修士摸了摸脸颊上出现的一道血痕和焦黑,眯着眼看向缩在人群中穿着一身黄皮治安官服饰的马丁,语气恢复了平淡。



    “治安官,一名前王党派的退役士兵公然向一名普尔斯顿教区的苦修士开枪,你觉得该如何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拉米尔镇虽然现在陷入两派交锋的水生火热,但天父教怎么说也是帝国第一大教,难道让我脱了这身虎皮,去和这帮泥腿子一样从地里刨食吗?



    身手突然间变得灵巧起来的马丁一脸绝望地摸出腰间的短枪,顶在了莫里斯的脊背上,语气颇为无奈和懊丧:



    “桑德拉科上尉,非常抱歉,您无权向天父的苦修士开枪,而且,她也拿出了足够证实女巫存在的证据,我现在按照帝国律法正式逮捕你,相信审判之主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审判。”



    莫里斯无奈地长出一口气,扔掉了手中的燧发枪,举起双手,用眼神制止了蠢蠢欲动的曼迪和阿拉斯加,看向脸色苍白的维克托,叹息了一声:



    “醒醒吧,孩子,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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