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眼睛太多,三人这样走在街上太显眼,现在没办法按照预定计划撤离了,李根立即抬眼四处看,只见右边路口有一栋楼房,上面的招牌写着“大通旅社”,门口已经站了好几群人,都是从着火的公寓里逃出来的,有男女两人的、也有先生太太老人孩子一大家子的,都提着箱子挎着包袱,大半夜的临时找地方歇脚。
李根于是对阿燕和张小姐说:“现在走有些显眼,咱们先在旅社安顿一下,天亮以后坐车去钟小姐那边。”
两人自无不可,跟着李根进了“大通旅社”,旅社掌柜和伙计都在柜台边忙着分发房间、引领人群,知道现在来住店的,都是旁边受灾的住户,通情达理,也没有趁机涨价,还是一两块的价钱。
李根三人混在人群中登记交钱开了一个房间,虽然平常两女一男一个房间有些奇怪,但这时候人多房间紧张,大家也都是临时救个急,没那么多讲究,掌柜伙计也并没有投来异样的目光。
不一会儿安置好了,三人进了二楼的一个房间,房间里有桌椅窗户,却只有一张床。李根招呼阿燕和张小姐在床上歇一歇,自己搬了把椅子,就坐到窗户边上,窗户临街,伸头就可以看到外面街道的动静。李根看了一眼,下面只有路灯,没有一个人影。
阿燕和张小姐坐在床边,都没有躺,默默坐着,相对无言。阿燕看着李根欲言又止,犹豫了半天,还是站起身走了过来。
李根看见阿燕的神态,问她:“怎么了?”
阿燕走到李根身边,蹲下来,手扶着李根的膝盖,小声问:“有根,我们怎么办?”
李根一时不明白,问:“什么怎么办?”阿燕继续小声问:“张小姐去那个钟小姐家里,我们……我们也去么?不如,把张小姐送过去以后,我们自己找房子住,不用再去麻烦钟小姐啊?”
李根没有意识到阿燕话里深层的担忧,只以为对方不想寄人篱下,于是向阿燕解释说:“租房需要时间,你先在钟小姐那里藏一天,我找好了房子,就带你走。”
阿燕听了,稍稍放了心,脸上刚露出笑意,床边的张小姐耳朵一直竖着,听见李根的话,这时突然抬头对李根说:“你也带上我吧……在钟小姐那里能联系上陆先生就行了,我不想……不想在她那里多待。”
阿燕的嘴角的笑意一下就没了,她站起身来,坐到李根旁边的椅子上,脸上面无表情。
李根看到了阿燕的神态变化,立即意识到阿燕对张小姐的排斥,他稍稍一想,隐隐猜到了原因,不过现在不是抒情的时候,他只是拍拍阿燕的手,看着对面的张小姐说:“当然可以,张小姐,不过我能问一句么……你为什么突然就开始相信我了呢?”
李根理解张小姐的心态想法,知道她是不想在故人面前露出窘态;但他有些诧异于张小姐对自己态度的转变,毕竟在这之前,对方可是一直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在防备自己来着。
张小姐看了看阿燕,说:“因为她……”
李根转头看阿燕,阿燕下意识地抓住李根的手不放,眼睛直直地盯着对面的张小姐,张小姐一整天都沉沉的脸第一次露出了些笑意,嘴角稍微弯了弯,说:“阿燕是个好女人,她能这么喜欢你,你也坏不了哪里去……”
李根一听,用这么奇特的依据来判断人,果然符合张小姐十三点的角色人设,根据女人对男人的爱来判断男人的好坏,张小姐的花痴症状算是又上头了。
不过李根倒是明白,这算是张小姐心理上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她现在肯定非常渴望能迅速回到陆越深身边,毕竟在张小姐心里,只有无所不能的陆先生才是她坚实的依靠和后盾。
不提李根和阿燕、张小姐三人在“大通旅社”等待天亮,公寓楼这边的陈路柏,经过一段时间的苦苦思索,陈路柏脑子里一闪,他终于明白是哪里不对了。
那个李有根身边除了阿燕,还跟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先前见了自己就躲,一定认识自己——陈路柏越想越不对,一时又细想那个女人的侧影,先前那种熟悉的感觉马上又浮现了出来,想来想去,一个身影突然和女人的侧影相重合,陈路柏立即明白这个女人是谁了。
是太太!不,应该是前太太!李根身边的那个女人,正是阿爷的前妻——张小姐!
陈路柏立刻抬头四处找,眼睛却只看到周围乱糟糟的人群,李根三人已经不知去向了。他心里有些慌,旁边的青帮兄弟还在问他:“陈爷,这个瘪头五该怎么办?”
陈路柏自觉遇上了大事,再顾不得瘪头五这样的烂仔瘪三,心里烦躁,直接说:“毙了!”
青帮的人和瘪头五都吓了一跳,瘪头五这时已经有力气了,他立即挣扎起来,嘴上大声喊:“陈爷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就饶了我一回,我阿爷是长毛红武,您给个面……”
陈路柏一下把眼睛盯了过来,盯着瘪头五恶狠狠地说:“今晚上在喜丰路长顺饭店,长毛红武的人已经白死了四个了,他啥话都没讲,现在多死你一个,想必长毛红武也不会心疼!”
陈路柏挥手就要赶人,瘪头五连忙大叫:“陈爷、陈爷,那四个瘪三怎么能和我比,我可是红阿爷的亲传弟子,钱阿四他们四个是半路外投过来的,红阿爷可正眼都没瞧过他们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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