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根的角色在电影里也是个小人物,没有名字,与阿燕同样卑微,“童子鸡”则是他的代号;当然现在叫这个称号有些名不副实了,这个世界给李根的角色同样取了一个名字,有根。
“有根”这个名字乡土气息浓厚,非常符合“童子鸡”的人设。电影里,“童子鸡”是浙江萧山人,从乡下老家到上海,宣称是做生意,实际上投奔了上海滩大亨陆越深陆先生做打手。可惜,世道不好,无论是做生意还是做打手,“童子鸡”的命都不好。于是,李根来了。
李根无意识地扒了一口饭,心里想着游戏时空刚刚灌输进脑袋里的世界信息。刚刚阿燕和自己说的那段似嗔似怨的台词,已经表明是电影的后半段了。时间已经来到了一九三七年三之后,淞沪战役进行正酣,四马路这间小小的公寓外面,日本人和中国军队正在租界外激战。
李根都听到炮声了。
打日本啊,来到三七年,谁不想打日本?
李根看了一眼对面的漂亮女人,阿燕正专心致志地对付眼前的饭菜。她左手端着小巧的青色瓷碗,右手夹了一筷子白莹莹的米粒,慢条斯理地送进嘴里,闭口慢慢咀嚼,吃着吃着嘴角就有笑意露了出来,眉眼间藏不住的风情,把满足的心态从心底绽放了出来。
这个卑微的女人很少有这么高兴的时候,李根心里一软,暂时抛开打日本的事,继续考量信息背景。按照时间线,这个时候,陆先生全家被杀,已经跑路香港了,三大亨只剩下老板王静荣和二哥张逍林还留在上海。在后来的日据时期,这两个人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当起了寓公,一个则投靠了日本人当了汉奸。
有根这个角色是陆先生的人,陆先生是因为二哥张逍林的背叛匆忙跑路的,他手下的子弟一下没了靠山,张逍林可不会对他们客气。他们最好的结果就是投靠王静荣或张逍林,还得看人家收不收他们;那些不想改换门庭的,只能隐藏的隐藏,作鸟兽散的作鸟兽散,陆先生的人马现在已经再也没有敢在上海滩轻易露面的了。
有根原来在陆先生那里的关系断了,世道不好,工作不是那么好找的。
李根正想着,对面的女人伸手夹了一筷子菜送到他的碗里,绷着笑说:“你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养我。”
李根看看阿燕,阿燕嗔了他一眼,说:“我可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了,你以后可别想赖账。”
李根听了,慢慢点了下头,说:“放心。”
阿燕斜眼“哼”了一声,撇着嘴说:“哼,我还不知道你们男人……”嘴里似乎很不屑,眉眼里的笑容却怎么也掩盖不住,手上殷勤地又给李根夹菜。
这个女人已经把她的后半生赌博一般挂在了李根身上,电影里她和“童子鸡”的结局并没有交待,两人以后幸福或者不幸福都是两可之间的事。但李根现在来了,他的责任心绝对不会允许扔下对方不管,尽力让对自己好的人过得好些,是李根一贯的信条。
两下吃完了饭,放下碗,对面的女人赶紧放下自己的碗筷,起身端来漱口水和帕子,伺候李根洗漱。李根很不习惯,他还从来没有享受过女人这样的温柔,一时别扭,身体僵硬。
阿燕在旁边觉察到了,却没有感到异样,只认为李根是个才尝人事的生瓜蛋子,笑嘻嘻地说:“弄了这么些天,还不习惯女人啊,难怪人家说你是‘童子鸡’。”她嘻嘻笑着,身体挨挨碰碰过来,柳腰轻轻顶了李根一下,眼睛撇了撇李根涨红的脸,红红的嘴唇在李根左边脸上轻轻啄了一口。
李根胸腹中一下升腾起一股火来,他一下扔下帕子,回身一把抱住女人,使劲把她搂到胸前。
阿燕“哼哼”两声娇喘,身体贴着李根,抬头看他,两只眼睛已经泛出水来,“有根,我欢喜死你了……”她伸出双手,捧着李根的脸,声音直发颤,“你……你可别不要我啊……”
李根的欲望一下消退了,女人的话里充满了爱,更充满了担忧,李根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她怕李根嫌弃她,妓女的身份是她卑微的、没有安全感的心理的来源,她在此刻赌上了一生,却不知道这次赌博的结局是开大还是开小。
李根没有多说什么,他把阿燕搂紧,下巴抵住她的额头,双手轻抚她的后背,只说了两个字:“放心。”
公寓外面隐隐有炮声传来,提醒着屋里的男女,这是乱世,乱世鸳鸯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公寓屋内一时沉默,一对男女这时候已经顾不得想什么乱世不乱世的了。阿燕一头埋进李根的胸膛不想离开,男人“砰砰”有力的心跳让她很有安全感,同时背后还有一双大手在温柔地轻抚她的后背,这是她以往从没有感受过的柔情,在这一刻,她更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嘴里喃喃地低吟:“有根,我欢喜死你了……”
李根没有说话,回报以更有力的拥抱。
“唉哟,你这里什么东西,硌着我了。”阿燕忽然娇嗔起来,左手摸上了李根的右腰。
李根刚听到这话时产生了误会,脸上微微泛红,但感受到阿燕的动作,一下清醒过来,他顺着阿燕的手按过去,一下在右腰上摸到了一支枪管。
李根这时才感觉到腰间的异样,急忙伸手朝腰里掏,却因为第一次穿长衫,不熟悉衣服的形制,掏了几下都没掏对地方,他有些不耐烦了,说:“以后要换一身短打扮,这长衫太不方便了。”
阿燕听了,看了李根一眼,也没说话,伸手帮李根扯开长衫的开襟,李根这才掏进腰间,一下从里面裤带上掏出了一把驳壳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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