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这一周是怎么度过的很容易猜想,可无所谓。
就算这样,世界仍旧和我毫无关联地运转着。
用推杆推上卷帘门后,温暖的晨光洒进来,可爱的小魔女换上了围裙。
这份工作每日的全部工程一共分为十个步骤。第一个步骤打卡自不必说,换上衣服后,按照干洗机的操作规程开启试机,检查水、蒸汽和压缩空气的压力表,检查蒸馏箱。当然这个工程视老板在不在的情况而执行。
其次是检查分类衣物,这个步骤绝对不能错。首先要按颜色分,其次是质地,最后是厚薄和耐洗程度,如果有明显的污渍则要专门处理,如此下来,一批几十件的衣物会分成五到六个洗衣批次,一锅七八件到十几件如此这般。
接着是拆下容易脱落的饰物并标记好,当然这个工程也视老板在不在的情况而执行。
当然,因为是四氯干洗机操作不当会有巨大危险,所以上面的工作和清一都没有关系。而是交给四十多岁的李师傅处理。
至于清一的工作,自然是在前台招待客人了。而客人不在的时间则在柜台旁挂烫衣物和做各种记录工作。
即便是熨烫的工作也要很细致,从衣领到袖口的所有顺序都有固定规程绝对不能搞乱,清一一边一个个数着号码,一边按照次序熨烫下去。
上午十点,哼着小曲陶醉在蒸汽声中和布料加热后发出的独特气味里,清一一共熨烫了五六件毛呢大衣,确认没有褶皱之后将它们套上防尘袋挂回衣架上,关掉电源把挂烫机推到角落里,这时候额头已经满是汗水了。
觉得口渴正准备去饮水机续水时,电话响了。
大概是客人要求上门取衣服的电话吧,毫不迟疑地拿起话筒。
“你好,东宝洗衣店。”
但是,打电话来的是熟悉的声音。
“玩够了吗?”
清一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
“你好!东宝洗衣店!”她用更可爱的语气说。
“知道你很勤奋了,玩够了吗?”电话那头无奈地说。
“嘛……在做什么啊?”清一把胳膊支在柜台上,望着门外的人流。
“没什么,刚挨完骂,老爸说要是再找不到你,我就要被逐出夏家了。”
“啊,是吗?没有衣服要洗啊这位客人,那再见咯。”用一脸欠揍的笑挂了电话。
可是,哪一方才是错误的呢?老是依靠别人的话,被责骂是正常的吧,就和无理取闹的小孩一样。
要说是像婴儿那样不问世事一般地成长也行,也就是远离文明罢了。或者说,完全游离于学校、社会之外的某种生活方式。
这些话题对于清一来说就像是“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反过来的话,一旦思考起这个问题,或许她就不是夏清一了。
就这样慢慢发起呆来,身后走来一个人打断她的思绪。
“果然还是无法彻底断绝和世界的关系吧。”清一背对着他叹了口气。
“放心吧,你哥既然叫我保护你了,就别想那么多安心工作。”
“但是这种被单相思眷顾的家伙还真是狼心狗肺啊,看都不来看我一眼。”清一对着门外嘟嘴。
“算是吧。”沈渊好像有些不能接受地倚着墙壁。
确实对于这类话题,沈渊也是受伤的一方。
结局如何先放到一边,同病相怜加上这五天的工作伙伴关系还是令两人互相产生了一丝好感。
“嘛……无论你们是不是迁就我,”清一若有所思地抿着茶,“就从结果来说,这座城市的衣服普遍都比较灰就是了。”
沈渊感觉到很无聊地慢慢点着头,这件事从其他城市的人里说出来,确实是把钱唐市的人们当做傻瓜一样。
“喂,很认真地问一下你,你和我哥哥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夏寒?你想多了,他只是说会帮我在某人面前说好话而已。”沈渊说完这些,回到店铺深处去了。
清一却仍然不觉得满足一般皱起眉。
总的来说最近这段时间的打工和自习都压到一起,可能有些累了。
加上自己在这里多待一天,哥哥受到各方的责问就会多一天。
总觉得自己沦落到这个境地和一个女人脱不开干系。
那就是堂姐夏珂。
因为五天前的上午,夏寒得知清一失踪的消息后,第一时间联系夏珂,不知为何夏珂和安全局的关系也很好,第一时间截获清一的GPS信号,半小时内就把清一截住。
但不知道夏寒和夏珂交换了什么条件,夏珂竟然为清一联系好一家洗衣店租好短租房,也帮夏寒一起瞒着家里。
现在五一节就在眼前了,期中考试也在后天开始,相比于回不回去,考前准备对清一来说这算是最大的问题。
本来打算减少工作量,把精力留给晚上的自习时间,可节前洗衣店的生意要比以前好,结果事情反而更多了。
从刚才的话里也可以听出沈渊也是受累的对象,总之下一任班长铁定没戏了。
“啊啊……感觉日子又无聊起来了呐……”用手指敲着柜台。
“确实,打工是很不容易啊。”刚刚到达店门口的取衣员把一袋衣服放在柜台上。
接着摘下头盔放下电瓶车钥匙,背靠着柜台一起望着门外,很认真地在困扰的表情。
这时可以从每一个细节看出未央也确实累了。
“倒也不至于说被未央姐你感动到哭了,但你还真是比我多愁善感呢。”
“那是,心里想法说出来会好一些吧。”这么说着,未央看了看壁钟。
差不多是午餐时间了。
“好了,中午吃什么?我先回去做饭了。”未央把脑袋转过来。
“不是把未央姐,这些天不是一直吃外卖的吗?你还是不要打破生活习惯了。”
“没关系,”未央看了看手机,摆出一副我也很不容易的可怜姿态,“反正我也该试试师姐的意面了。”
清一很吃惊地盯着她看,好像是在看一个抽象艺术家的画。
“好羡慕你的学习成绩啊,可未央姐你总归是有软肋的吧。”
这个暗示还是很明显的。
“真当我一点天分都没有么?我会努力的好么?”
未央很认真地强调着。
小魔女倒也没有被说动,斜眼看着她。
“嘛,”清一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既然你这么执着,那我中午就勉强回去一趟啦。”
“听好夏清一,要说忍受你毒舌这一点我和大家都一样感觉很糟糕,因此,你也要有作为我的小白鼠的觉悟。”
太过分了。
“更何况,”未央不等清一反驳便继续补充,“我留在这里的时间可只剩一年了,这点锻炼自理能力的机会不抓住,去了国外我还怎么混?”
这孩子竟然还怼我,老娘跟家里闹翻了还要过来伺候你,有什么好怼我的?真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嘛……”清一无辜地吐了吐舌头。
未央继续补刀,“我那原本的玻璃心都快被你碾成玻璃渣了。对姐姐我这么善良的人你还要怎么样?嗯?”
“嘛……是这样啊。”清一听得出来未央说的是掏心窝子的话。
但是。
“如果是嫌时间不够的话,那你留一级就好了嘛清一姐,我会说服老师让你和我同班的,这点我还是能做到的。”
仿佛要把清一那副很讨厌的笑脸一拳打烂似的,柜台被狠狠地捶了一下。
长长的黑发开始凌乱,甚至有竖直起来的趋势。
脸色也有些阴沉,可能是因为在外面吃太多灰的缘故。
“爱吃不吃。”这么瞪了清一一眼,未央猛地一转身离开洗衣店。
“等下班再说嘛未央姐,晚上一起买菜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