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众人发问,东方玄一边拾卷起身,一边自顾自的说道。
“图上鸿雁,居前墨羽丹首者,名丹首墨。尔等且先去将其生擒来此,再告与我知。”
又优游不迫的向燕星澜问道:
“可有朝阳的寝殿?我欲小寐片刻,此处寒气未免过重了些。”
众人心道,怎的还要睡?这不是刚醒吗?
狄熊是真的忍不住了,轰然而起。
“俺们请你相助退兵,你却叫俺们去抓鸟?”
大将军云海未急于喝止狄熊,盖因他也不知这东方玄是何用意?”
东方玄望向狄熊,只觉得此人憨直可笑。也不着恼的理了理衣衫,随意调笑道:
“东燕将士退不得敌军,莫非连只鸟也抓不住了么?如此废物,不如早早降了吧。”
少府李泰峰一向亲夏主和,闻此忙起身附言道:
“这名公子所言甚是。此番夏国领军二十万南上,兵强马壮。又有鲁国于旁虎伺。岂可言战?公主早已应下婚事,尔等莽夫,莫要坏了东燕社稷!”
东方玄斜睨了一眼李泰峰,此人乃夏国内间也。继而玉面生霜,一股莫名寒气陡起,令王宫殿上诸人为之一颤。
“卖主求荣,言辞惶惶。文不能治国,武不能安邦。尚不如贩夫走卒之辈,不死何为?”
燕星澜见东方玄已有怒意,忙起身于百官身前厉声叱道:
“皆依东方公子所命行事!再有多言者,金瓜力士拖出。金瓜击顶,以儆效尤。”
转身向东方玄盈盈一礼,温婉优雅,嫣然笑道:
“公子且随我来,有一处寝殿可留住这日间最后一抹夕阳。”
众人先惧后惊,公主这是要带这位公子去后宫归阳殿啊!
那归阳殿乃是公主平日间小憩的地方,便是称为公主寝殿也不为过啊!
东方玄入归阳殿前,又向燕星澜借了天子剑印和笔墨王锦。燕星澜自无不可,皆一一送来。
翌日清晨,大将军云海领着游击将军狄熊于宫外求见公主。公主则命云海与狄熊二人于归阳殿千步之外侯命。
狄熊提着两个大号竹笼跪在殿外,犹自气恼道:
“公主叫俺们在此侯命,定是那俊美小子还未睡醒,怕俺们扰了人家。哼!他个鸟人睡的美美的,却叫俺老熊带人抓了一宿的鸟。”
言罢,手里竹笼中那两只壮硕矫健的墨色鸿雁也暴躁的上蹿下跳。
嗯——嗯——的叫了起来。好似附和狄熊方才所言。
随二人守在一旁的侍从、婢女,或掩口低笑,或忍俊不禁。
大将军云海摇首,无奈嘱托道:
“一会儿去了,勿要多言。小心你的黑头。”
东方玄起身,退去身旁燕星澜为其备好的貌美侍女,自行洗漱。
两名妙龄女子虽心中叹怨却也释然,如此天仙般的公子,又岂是我等下人可以触碰的。
燕星澜一袭黄衫,素雅而不失娇俏。裙摆上的珠光点点,既彰显了王室的尊贵又不至于俗气。洁白的玉带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尽显少女的美好。
燕星澜今日未着红妆。曾姑母手札中有记,东方狐不喜女妆。料想东方玄公子也当如是吧。不过我燕星澜便是不着红妆,也足以胜过万千女子。
燕星澜入得归阳殿行过礼后,体贴入微道:
“公子今日起的如此之早,可是昨夜睡的不安好?”
东方玄仍卧于榻上,望着窗外微风拂动的细柳。微微一笑,胜过十里春风。
“已过巳时了,还算早么?”
燕星澜却是掩口娇笑道:
“东方狐老前辈曾与星澜言,公子可一睡两三日呢。公子是否先用些膳食?星澜这便命人备来。”
东方玄依旧望向窗外,轻笑了一声。
“可是擒得了那丹首墨?”
燕星澜行礼拜道:
“回公子,确已擒得。大将军云海于昨夜擒得,此时正侯于殿外。”
“哦,请公主唤丞相范逸云前来。”
东方玄随意回道。
燕星澜一愣,这是何故?不过她也不去相问,只信东方狐那日所言。此人乃是东方家当世最得意的骄子、东方家的麒麟儿、持卷之人。
故急命人,火速召丞相范逸云入宫。
“范逸云,拜见公主。见过东方公子!”
丞相范逸云行过礼后,看向东方玄,不知这位宛如嫡仙的公子唤自己前来何事。
东方玄稍稍正身,于榻上单膝盘卧。身前天子印,手扶天子剑。腰间麒麟火玉于晨曦间散发着氤氲赤芒,长发如墨、青衫飘飘。
俊美无俦的面上无悲无喜,眸间似一泓清水清澈,又如万丈深渊般深邃。注视久了,便会沉沦其中。
燕星澜沉于其中。
范逸云额间冒汗,忙俯身移开目光。借此行礼拜道:
“不知东方公子唤范某人前来何事?”
东方玄随手轻抛出一锦轴,随意道:
“久闻范家‘信马’大名。你且命人于鲁国汝南郡内,寻一三日后欲往西州江国行商的商队。务必在三日之后,商队行至渡口之前,将此锦轴藏于其车辕之中。可能办到?”
丞相范逸云虽不明此举何故,但还是一口应了下来。
待丞相范逸云退出归阳殿,东方玄向独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燕星澜笑道:
“请公主唤大将军云海来此。”
少顷,大将军云海命狄熊静侯在殿外,一路提着两个竹笼进了归阳殿。
大将军云海再见此时的东方玄,扶剑盘卧,衣发飘飘,俊美无俦的脸上威严内蕴。三分王者之气,七分仙家风流。
云海不禁虎目一热,大王啊,你看见了吗?我们终于请来了东方氏,此人便是东方家最杰出的弟子。我大燕有救了啊!
“云海拜见公主,丹首墨今已擒得,请东方公子赐教。”
东方玄看了一眼笼中的丹首墨,颔首轻道:
“好,将此皮囊缚于其中一只丹首墨足腕。一并交予你安在夏军之中的细作。待五日后,夏军行至鲁国齐郡。命那细作以箭矢伤其翼,随意丢在夏军军中即可。”
言罢抛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皮囊,囊口用筋绳死死扎住。其上所系的结扣,纵横交错,令人不知该先解何处。
东方玄见大将军云海盯着皮囊口上的绳结良久,似有所感。不由笑道:
“此结名为千蛛结,源自一名为千蛛谜阵的兵家古阵。夏仲渊后将此古阵演变成了一种绳结之法。
不识此阵,只学系结之法,那便解不开此结。识得此阵,不知系结之法,便也系不出此结。
是故,此结能系之人未必能解之,能解之人未必能系之,颇为有趣。”
大将军云海正容,恭敬行礼拜道:
“公子大才,云某受教了。”
云海和燕星澜心中先惊再喜,惊的是那夏仲渊竟可演古阵入绳结,喜的是东方玄既识此阵,又知那夏仲渊所创的绳结之法。
一个绳结已是如此了得,那这皮囊之中又暗藏了何等的玄机?二人不免更加好奇。
东方玄并无闲暇再与二人解惑,继而言道:
“你办好此事,便去领三万轻骑,二万铁骑。再带上你云家的一万刀狩奔赴衮城。三日后,鲁国骑兵便会急行至衮城之外。轻骑、铁骑合计,应不会低于八万。”
大将军云海面沉如水,燕星澜却是从旁惊道:
“我已应下夏国婚事,那鲁嵩山竟还敢与我东燕用兵?他莫非不怕引来夏军征伐吗?”
东方玄瞥了一眼燕星澜。难免对其的天真感到有些好笑。随后便也真的大笑了起来。
“玄久居海外,孤陋寡闻。只知虎豹分羊而食,却未曾闻过因豹食羊而虎杀豹一说。哈哈哈哈哈哈!因豹食羊而虎杀豹。哈哈哈哈哈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