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站在旗舰上,羽扇前指,意气风发地道:“果然不出小生的预料,哈哈,可以进行第二——哇——”
话说到一半,一个浪头打来,强压的晕船症状没控制住,吴用立即趴着船舷呕吐。
而后,又是一个浪头,吴用差点浪掀下船,幸好旁边的阮小七眼疾手快,一把拽住。
阮小七大手拍打着吴用的后背,笑道:“哈哈!吴参军,俺早给你说了,冷天扇扇子得受凉,你就是不听!这下闹肚子了吧?”
经过了同舟社五年的磨砺,阮小七早不是当初梁山泊的热血少年了,统帅水营几年,更是大将气质尽显。
心态强大后,对于曾经试图坑害自己三兄弟却未得逞的吴用,阮小七已经能够用平常心看待了。
甚至三年不见,异国再相遇,阮小七还有心情调侃这个阴招频出的梁山泊边老乡。
“别,别拍,肺都快被你拍出来了。”
吴用吐了后,感觉好了些许,责怪阮小七故意下黑手打自己。
今非昔比,二人经历了这么多后,双方的定位也跟着发生了变化。
对阮小七这个炙手可热的小老乡,吴用讨好拉拢都来不及,更不可能还以曾经的心态看待。
吴用站直身子,摇了两下扇子,无视阮小七古怪的眼神,道:“阮营正,贼军已经被吸引出城,可以实施第二步计划了。”
阮小七随手扯过一块擦甲板的抹布,递给吴用。
“把胡子擦一擦!”
随即转身,吩咐旗语手。
“发信号,第二步计划!”
“老二”带人出城,占领码头后,敌人的测量船立即退了回去。
守住码头,阻挡安复军大军登岸的计策奏效了。
站在城头的吴撞天还没来得及高兴,敌人的船队就开始调整队形,部分战船升帆后,向北转向。
“不好!”
吴撞天瞬间感到手脚冰凉,敌人摆明了是要沿海岸线北上,寻找新的登陆地点。
他是从穆州北面过来的,当然知道北面貌似有好几处地势平缓的海岸,应该可以登陆。
怎么办?
现在就召集部下赶紧往北撤,也许能赶在敌人前面跑到穆州。
穆州可是“有主”的,虽然是自己人,却未必会放自己进城抢地盘。
当初自己“借兵”南下时就说好的,各人的地盘自己抢,到现在借的兵一直没有还,真要回去,绝对会火并。
而且,敌人的船走得快,坐在船上又不费力,要是提前登岸,截住了一路狂奔的大军,那就真完了。
北面不能去,只能走南面了。
吴撞天问:“安复军有多少兵马?”
萧引古不清楚吴撞天的想法,还以为对方准备再次分兵去北面堵住安复军的船队,要是这样,他当然要支持。
只有贼军再度分兵,力量进一步削弱,自己才有可能趁机献城,萧引古不敢多说,怕吓着吴撞天不敢分兵。
“应该只有一千多?”
“嗯?”
吴撞天根本就不相信,虽然隔得远,看不清船上有多少人,但就凭这支水师船队的规模,怎么也不像是千余人的样子。
萧引古见吴撞天不信,赶紧实话实说。
“安复军原本是有三千的兵额,女直人闹事后,辽阳府在各州府抽调了几次兵马,安复军抽调的最多。”
“上月从复州到顺化城的渤海军叛乱,就是安复军派出的,听说安复军还协助顺化城打败了叛军,他们肯定也有损失,一千人都未必有。”
他娘的!你哄鬼呢?
安复军刚发生了叛乱,竟然敢跑到镇海府来找老子的晦气?
一千兵不到,除掉守城必须的人马,别说上岸打仗的人,就是驾驶这么多大海船,也得好几百人吧?
萧引古不尽不实的谎言,让吴撞天嗅到了极度危险,其人小眼珠飞快转动,握刀的手紧了又松。
若不是城头上还有不少被收编的官军,贸然杀人殊为不智,吴撞天早就一刀结果了这个不老实的契丹官儿。
喊了一个小头目,吴撞天吩咐道:“你陪防御使老爷守好城头,我这就去安排人打败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傻蛋!”
吴撞天气哼哼地下了城,又招呼一个小头目。
“官军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靠老二那帮人在外面顶不住,你带人把东、北两面城门封死。”
“然后,带一些人上城墙,换下咱们的‘老兄弟’来官衙会合,速度要快!”
“好勒!”
“其余人,跟老子来!”
吴撞天带着自己的心腹手下来到城中大户聚居的坊巷。
官衙里有不少粮食,其中有一部分早就打包装车——吴撞天对外宣称是要送到辽阳敬献大元皇帝,其实是预备自己随时跑路。
但钱财却不多,至少没有达到吴撞天满意的程度。
所以,在弃城逃跑以前,他要再筹备一点“军饷”。
不比苏州破城以前,蒲离卜安排契丹兵屠杀大户的仓促和粗糙,专职盗匪出身的贼军显然更精于此道。
分割包围,堵门拆墙,控制人质再勒索钱财等等,打劫技能几乎点满的贼军,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把最富有两户洗劫一空。
吴撞天对大户没什么仇恨,愿意配合的,锁在屋子内,反抗的,他才会命令手下杀掉。
他需要钱粮,谁有钱粮就打劫谁,和是不是大户没有关系。
身处乱世,有钱有粮就有兵,有兵又会有更多的钱粮,道理就这么简单。
放过其他大户不动,也只是因为情况危急,时间不允许。
不然的话,吴撞天更想放火焚城,以便裹挟破家后的城中青壮为他运粮填壕。
只要打上几仗,活下来的青壮基本也泯灭人性了,又会是最好的兵员,这种滚雪球搬的“征兵”战术,他最是拿手。
辰州前些时日已经投降,宁州差不多也降了,吴撞天准备攻下顺化城后,裹挟城中百姓,再拿下复州。
有了这一路打仗剩余的“精兵”和钱粮,自己没必要再在复州大开杀戒,可以稍稍收买人心。
等安复军处理完镇海府和顺化城的动乱,自己在复州差不多站稳脚跟了。
安复军节度使只要有脑子,就不至于和自己死磕。
有机会的话,寻求招安,再趁着大元国灭的混乱,拿下以渤海人为主的宁州。
现在时局这么乱,任谁控制了东京道,都要给手中有强兵的自己一个出路。
打定主意,吴撞天便速战速决,抄完家,嫡系人马也聚集完毕,当即赶车出城。
因为视线夹角,直至在吴撞天带人离城走了好远,在码头上督战的“老二”仍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抛弃了。
但在海面上的旗舰眺望手,却能凭借着手中的单筒望远镜看得很清楚。
“这么快就跑了?”
阮小七看着手中的信号竹筒,拍着又在呕吐的吴用后背,道:“吴参军,这你就可算漏了吧?”
“咳!别,别拍,呕——”
阮小七收起竹筒,吩咐旗语手:“快船北上!其余船只掉头,向南追击贼兵。”
吴用急着一把拽住阮小七的胳膊,道:“别,别追了!呕——”
阮小七不解,问:“为什么?”
“追的太紧,贼兵就会直接跑进山里,后面会很难收拾!而且,第三营站着地利,足够收拾他们,我们留下来,更好一些。”
“好吧,听你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