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0章 锋芒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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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军打仗,军规里有明文规定,不允许将军私带女眷。

    可实际上,很多中郎将及以上军官,都会在自己的帐篷里金屋藏娇。

    别说中郎将,就是有些驻兵在外的校尉中,总会有一些胆大妄为者,甚至干出过强抢民女的事。

    很遗憾地说,这种情况,其实并不少见。

    只是有的人办事圆滑,不会把事情闹大;有的人办事狠辣,把事情办得无声无气毫无痕迹;只有愚蠢的人,才会在这件事上栽跟头,当然,能当上校尉的,又有几个蠢货呢?

    但可笑的是,任何时候,任何档次的人群里,都会冒出几个蠢货来。

    霍子珍一怒之下,斩了两名祸害民女的校尉,下手毫不留情。

    可即便如此,当初副帅张之魁屋里藏着娇女,他却是睁一眼闭一眼,权当不知道。

    官官相护,如果不护,只能说明他们的官儿太小。舍车保帅,他们要死;杀鸡儆猴,他们要死;大难临头,他们要垫背。除非尾大不掉。

    “将军,你听说了吗?”

    扈兰花所带女兵,牺牲七个,伤了三个留在棣州城中养伤,如今就剩她自己陪在唐琪身边,一个人坐在小板凳上,扣着手指,心中愈发有些慌了。

    “听说什么?”

    唐琪很喜欢摆架子,到哪里都要带着那张虎皮,铺到椅子上。现在“他”坐在将椅里,脚踩虎头,手里捧着战策,不知是第几次分析战况了。她看起来神情轻松,好像大局在握。其实她是装出来的,扈兰花早就看出来,唐将军因为大梁军队不能突破防线,而食欲不振。

    可是将军就是将军,哪怕是装,也要保持一定的气度。扈兰花当然不知道唐琪的经历,唐琪从小在军队里长大,经历过多次战争,看惯了军营内外。那时父亲祁东阳,就是她的偶像。现在她的一举一动,都有祁东阳身上的影子。如果她没经历过这些,唐氏门阀族长唐振,也不能让她来执掌暂四师。

    “有两个校尉,在军帐里留女人,被大帅给砍了。”扈兰花噘着嘴说。

    她这句话有问题,问题在于她把“强抢民女”改成了“帐内留女”。

    唐琪瞬间听懂了扈兰花的意思,一笑道:“你放心,这件事不可能发生在我们军中。”

    扈兰花有些着急了,低声碎碎念叨什么。

    唐琪不说话。

    过了好一阵,扈兰花又说:“要我看,以后我还是到帐外站着去吧,省得有人说闲话,影响将军。”

    唐琪瞥了她一眼,视线继续落到战策上,声音平淡地说:“是谁嚼舌根子,你就去找典梼,让他处理。”

    “如果是典梼呢?”

    唐琪苦笑放下战策,道:“他绝不可能。”

    随后扈兰花闷头坐在小板凳上,不说话了。

    唐琪额上精致一字眉挑了挑,转过身去坏笑,心道:这个傻丫头。

    ——

    相州阵线,飞虎二军暂时第四新兵师岑参部,军帐里坐着一个女人,她毫不避讳任何人的目光,甚至也不避讳军机。

    每次岑参下达命令,她都会在身旁坐听,有的时候,她面无表情;有的时候微微皱眉;有的时候竟然还出言阻止。

    卢氏当然不会打仗,但她却懂得这样一个道理——你岑参到底是为谁打仗?

    “以后,如果是霍子珍、赵光达发下来的命令,你就立即执行,如果是总参将卢武轩、总督梁官西门瓒,甚至是副帅张之魁,他们的命令,你一律不必执行。”

    “卢武轩是唐氏门阀的人,西门瓒是西门家族的人,他们的话我不听,倒还说得过去。”岑参皱眉道:“可如果连张之魁的命令也不听,岂不是太挑衅了些?”

    “怕什么?”卢氏眯眼道:“你本来就是五公子的人,不听他张之魁的命令又如何?他敢动你吗?动你,就相当于挑衅五公子。我想他还没这个胆量。”

    “他有大公子撑腰啊。”

    “可惜大公子不在这里,这里的主帅是霍子珍,”卢氏拍了拍岑参的肩膀:“别忘了,现在你们可是同盟。”

    “其实我有一些担心,我怕他杀我灭口。”

    “不不不,快把心放回肚子里,他绝不会这样做。”

    “夫人为何如此笃定?”

    “既然霍子珍帮你隐瞒刺杀孟阳的事,我就更加肯定,霍子珍已经投靠了太后。这一战,曹太后之所以能允许飞虎二军独占新兵八分之五,玄机也全都藏在了这里。”卢氏俏眉突然挑了挑,颇有挑逗的意味,道:“我们都是女人,这点儿心思,她骗得过你们这群男人,却骗不过我。”

    岑参一副醍醐灌顶的样子,怔怔出神。

    卢氏笑道:“大家都以为曹太后没有独霸朝政的想法,可在我看来,她一定会成为第二个武则天。小皇帝赵策,性格鲁莽,刚愎自用,其实只是外强中干,跟他的母后比起来,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别曹太后玩弄于股掌之中。”

    突然转过身,瞪着岑参说:“记住,你既是军官,也是政客。政客怎么可以不会装相呢?政客必须要会像戏子一样表演,有的时候演刚正不阿的忠臣仗义执言,有的时候演戏懦弱无能黑白不分的俳优,演技越高,越会被重视。不要成天想着当什么能臣,有能耐的人多了,轮得着你来表现吗?”

    “还请夫人慢些说,我怎么有些听不太懂呢?”

    岑参有些冒汗,搞不懂这个成天待在家里,也不怎么看书的女人,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天才?她成天慵懒地倒在家里,有机会就跑去和京城里一大群上流女眷嘻嘻哈哈,说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小事,难道从这些话里,她就能分析出这么多事情来?

    “你有什么听不懂的!”卢氏眉毛高挑:“就是要学会表演,否则如何愚弄同僚,如何愚弄百姓?世上愚人多,聪明人少,各朝各代聪明人都是如此。比如这个□,那个派,还有什么法家、儒家、墨家,哪个不是用来愚化百姓、禁锢思想,最终为朝廷和权势所用的?”

    恨铁不成钢,卢氏伸手在岑参的脑门狠狠顶了一下:“只有傻子才看不透这一点,傻乎乎的跟着走,甚至往前冲!”

    岑参不语,显得有些气馁。

    卢氏突然娇笑,投入丈夫怀中,娇声道:“你看曹太后给赵雅和赵翡改的公主称为,一个叫长安公主,一个叫长乐公主。难道,你就品不出其中味道来吗?”

    岑参这次可算是抓到了夫人的把柄,掐了掐她的脸蛋道:“傻婆娘,就算曹氏有心当女皇帝,也不至于在这方面锋芒毕露。你啊,还是个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吶。”

    卢氏突然撒娇。

    岑参哈哈大笑。

    见岑参恢复风采,卢氏眉毛挑了挑,心道:卖些破绽出来,总要让岑参找到点自信才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