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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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开始考虑要不要呼救。



    她一个娘子,要真大吵大嚷,招来人,只怕明天就有不好风声传出来。



    她还要在这儿待几年,还想给自己留点脸。



    可要不呼救,凭她自己似乎回不去了。



    她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就在她深吸气打算豁出脸面时,身后传来唤她的声音。



    袁宝儿转头见是韩安云,登时如见救星。



    “韩郎君。”



    她跑到跟前见礼。



    韩安云本是见背影像袁宝儿,便试探的喊了声,不想真的是她。



    “你还在?”



    他有些奇怪的看她。



    书院课时多数在傍晚便会结束,这个时候,也只有在书院留宿的才会在。



    袁宝儿一心想请他带自己出去,没有留意他的神色,而是猛烈点头,热情的道:“你也要回去?”



    韩安云点头,袁宝儿忙点头,“我正好也回,一起一起。”



    韩安云眉头微挑。



    时下开明,对男女要求不那么严格,但他们到底孤男寡女,又是如此夜晚,若被人看见,难免要生口舌。



    不过想到她一个小娘子在个不熟悉的环境,大抵是害怕走夜路才如此的不避讳,便心下一软,带着她一路往外去。



    将要走到院门口时,翠心和张大以及小童正提着灯过来,韩安云当即往后避退。



    “娘子,你可回来了。”



    昏黄的灯光下,翠心的焦急一览无余。



    袁宝儿不想太多人知晓自己的毛病,忙给翠心递眼色。



    翠心知道袁宝儿心思,忙闭了嘴。



    袁宝儿提了灯,过去跟韩安云道了谢,才跟着翠心走了。



    待到上了车,翠心拉着她手道:“娘子,以后再可不敢乱跑了。”



    袁宝儿也心有余悸,“再不会了。”



    说完又有些奇怪,“你怎地不去农舍寻我?”



    “去了,”翠心边说,便把手往袁宝儿脸上一揩,指尖满是泥土:“我见你在干活,秦先生说还要一阵子,我便想着娘子忙了一下午,身上定会起汗,担心夜里风凉,想去那件披风来。”



    袁宝儿盯着她指尖上的泥巴,想着刚才她便以如此模样见了韩安云,不由微囧。



    “谁知等我回来,农舍已经没人。”



    “我四下寻找,既寻不到娘子,也找不到先生。”



    翠心还在念叨,“早知道我便留在那里一动不动,差点累得娘子走失。”



    袁宝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这事怪我,以后不会了。”



    翠心还心有余悸,拽着她动手不撒开。



    袁宝儿也由得她,直到她心里没那么慌了,才放开手。



    回到家里,袁宝儿跟程立打了个招呼,匆匆吃了口饭,便翻起了手记。



    秦然的手记记录着他这些年的心得,详尽程度远胜农人的经验和她自己的摸索。



    袁宝儿如饥似渴的汲取知识,不知不觉已是月上中天。



    翠心过来添灯油,忍不住道:“娘子,夜了,明天还有课呢。”



    袁宝儿唉了声,极不情愿的搁下手,极为不舍的将书放好,熄灯上床。



    隔天,崔九娘如约来接她。



    两人一起去棋社。



    不过走到门口,崔九娘不去,反而推她。



    袁宝儿有些惊诧,“你不去?”



    崔九娘撇嘴,“与其跟臭棋篓子为伴,不如寻个安逸之处看庆律。”



    袁宝儿连忙歪头往里看,见先生还没来,便道:“不若你我一起?”



    崔九惊讶不已,袁宝儿嘻嘻一笑,扯着她往外跑去。



    袁宝儿力气极大,崔九远不能敌。



    待来到外面,她问:“你要去何处?”



    袁宝儿道:“我想去农舍,你要不要去?”



    崔九立刻嫌弃摇头。



    袁宝儿很无所谓,“那你送我过去。”



    “为何?”



    崔九不情愿的道。



    袁宝儿嘻嘻的笑,理直气壮,“你不去,我找不到路。”



    崔九又气又好笑,点了点她脑袋,“真是欠了你的。”



    她带着袁宝儿穿过道道树篱,来到男院,只看下指引图,便顺利寻到农舍。



    农田里一身穿短赭的陌生男人正在担水,见两人过来,便扭头看过来。



    袁宝儿上前见礼,问秦先生可在。



    男人指了指客舍,示意人在里面,自行过去便是。



    袁宝儿朝他一礼,本想让崔九一起,不过看了眼男人,便朝她摆手。



    崔九与她约定回去时辰,去自己惯常的地方看书。



    袁宝儿进去客舍,却没见到秦然。



    袁宝儿唤着先生,一路往里,听见正案屏风后有动静,便站定了脚步,沉声唤了声先生。



    然而秦然并没有回答,袁宝儿又提高了几分音量,并侧耳倾听。



    忽然,一声碗盘跌落声后,有重物落地声音响起,袁宝儿大惊,再不顾得忌讳,急急奔了过去。



    屏风后的矮榻旁,秦然斜斜跌落,一脚勾着矮榻边沿,浑身急剧抽搐,想见不大好。



    “先生,你怎么了,来人,快来人,”袁宝儿大急,急急呼道。



    秦然两眼茫然,最初还看不清人,凝神了片刻,认出是袁宝儿,他用力抓住她的胳膊,嘴巴开开合合,似乎想说什么。



    “先生,”袁宝儿忙倾身,想要听个仔细。



    身后,早前指路的男子已冲了进来。



    他一把推开袁宝儿,将秦然扶上矮榻。



    “先生,”他急声喊了句,见秦然脸色发青,眼睛瞪大,嘴唇翕翕,几欲成言,忙道:“还不快去叫人。”



    袁宝儿平生头回遇见这事,已然麻爪了,真是旁人一个指令,便下意识照办。



    她跌跌撞撞奔出去,撞见个人便立马揪住,“快,救先生。”



    韩安云扶住几欲跌倒的袁宝儿,沉声吩咐同窗,“快去请郎中。”



    待同窗疾奔而去,他道:“带我去看看先生。”



    袁宝儿这才回过神,看清揪住的是谁,忙带着他往回走。



    然而,刚才跑得慌不择路,农舍的屋子都很矮,以她的本事根本找不到路,她气得恨不能锤自己一顿。



    韩安云是送过她过来的,大抵猜出她想去哪儿,便带着她来到农舍。



    两人疾奔而入,便看到已然过世的秦然。



    “先生,”袁宝儿呆呆看着铁青着脸,再无声息的秦然,脑海里想着他前一天的音容笑貌,脑子木木的。



    韩安云上前探过,眉头微微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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