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俱芦洲,地势绵延起伏,多崇山峻岭,四季分明,春夏之时与萧瑟秋日却总是来去匆匆,唯独凛凛冬期占据一年光阴中的大半。人口稀零,住民又大多分散,以农耕聚落为主,虽民风淳朴,但教化尚有不足,日常秩序全要仰仗于成道山的自发维护,所幸成道山作为道宗翘楚,立派于北俱芦洲中心地带,门下弟子行事端正,深受民众信赖,在其多番帮衬下,北俱芦洲绝大部分地界倒也算得上是一片宁静祥和。然而自成道山再往北境数万里,直至那处传说中的凶地——冥冰峰,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冥冰峰,顾名思义,是终年遭冥冰所覆盖一处山脉。而冥冰者,书中记载为:“天地造化下极寒之物,万古常形,非人力所能消融。”数万载之前的冥冰峰,尚且还是诸多修习异法宗门的立派之处,但随着昔年一阵长达数月之久的冰风暴,无数修士大能凋亡于此。自那之后,冥冰峰便成为了四洲内的一处凶地,再鲜少有人敢踏足其中的同时,逐渐开始有在四洲内犯了规矩,或是声名狼藉走投无路的一批人聚集于此,久而久之,冥冰峰便彻底沦为一处不法之地。
南瞻部洲,地势盘根错节,既有山丘旷野,亦有深壑泉泽。四季不全,凉秋与寒冬了无踪影,仿佛一年之中唯有晚春与炎夏交替。人皆熙攘,蜂拥成群,以大城为据,由门阀宗族所辖,可谓是一城一姓,一郭一名。昔年门阀宗族之间为了自家利益与声望,明争暗斗,死伤无数,多方势力就此趁虚而入。虽说现今争斗有所收敛,又恰逢近年来功利之风盛行,走马行商者众,南瞻部洲明面上一片祥和,实则背地里却是暗流涌动。山雨欲来,任何一点细微的风吹草动,都将彻底摧毁门阀宗族之间本就脆弱的关系,让南瞻部洲再度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西牛贺洲,地势广辽延缓,若骏马奔平川,多湿地沮泽,四季变换不勤,常春秋,短冬夏,朝夕湿冷阴寒,常有浓雾弥漫,白昼酷炎燥热,沙砾烟尘四起。人皆崇尚神性,样貌品行与外三洲人士大有不同,且多依附于宗教之下。然洲内虽教系林立,但若追本溯源,则皆为神星城分化而来。而信仰一说,常以自家言论作世间唯一真理,彼此信徒间互不相容。长此以往,各派教徒群聚以立国,分化西牛贺洲治之。而作为一切旁系的源头,神星城虽是有着宗教意义上绝对崇高的地位,历年来积极引导信众,为即将到来的灾祸早作绸缪。却仍难保有狂热者,为同化别教,挑起圣战连连,其中几分为真理,几分为私欲,尚不得知。可见的结果便是,在一次次的“圣战”中,西牛贺洲逐渐分崩离析,民众开始不断地对自己的信仰产生新的质疑,最终在战争血腥残暴的感染下,在对新真理的渴求中,在对未来的迷茫与恐慌里,再度踏入战争的循环。
四洲浩荡,却仿佛从未有任何一处地界,能获得真正的安宁,东胜神洲,亦是如此。不同于成道山、神星城这类出于道义或教旨,从而自发维系秩序的名门教宗,亦有别于宗族阶级观念约束下的门阀世家。姬姓一族,从来都是东胜神洲真正的掌权者,而这权力的顶点,唯有圣人,所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圣人的威严与极权便是如此。
东胜神洲,地势平缓,沃野万千里,物产丰盛,四季分明,应节气而变,人丁兴旺,常施教化,历来都是四洲中最为富庶的地界。引得无数人慕名而来,后又都定居于此。这本该是件好事,然而面对幅员如此辽阔的辖地和爆炸式增长的人口,起初单凭姬家及其旁系的这几百号人,即便圣人是光,却也难以将东胜神州的每一隙暗处照亮。故而早年间历经多代圣人改制,现今的东胜神洲,不论你是修道,修佛,是改过自新的邪魔,抑或是从未经历过修行的普通人,只要你愿意向姬家,向圣人效忠,通过应试后,便都可在朝为官。
因改制所带来的变化,虽极大程度地保障了神州各地安宁,却也因越来越多的外姓人步入朝堂,让原本只属于姬姓族人的特权被逐渐分割出去。以致于在数百年前,外姓人所谋划的一场策反中,险些颠覆了姬家万载以来对于东胜神洲的掌控。而作为以武斗替姬家重掌实权的重要一环——玄靖司,就此应运而生。
玄靖司,昔年由先代圣人姬凡柳的长子姬契玄一手创立,包含司丞祁元靖,都统裴苏我在内共三百七十四人,均为姬家旁系。按理说,这些旁系虽然在姬姓本家人面前不值一提,但若放在东胜神洲境内可也算得上是地位尊崇,不知有多少人上赶着巴结,自然也就都惯了一身的恶俗习气,是些个终日里纸醉金迷的浪荡子弟,凭借他们就想替姬家夺回实权,未免太过儿戏。
而姬契玄作为太子,既非痴儿,亦能费尽心思说服这些浪荡子弟来为他卖命,心中自然有十足的把握,那便是唤请其先祖少昊所遗留下的另一件杀器——白帝之拳。
…………
海岛上,当耀眼的混白异彩逐渐消散而去,众人来自白帝的异化终是完成。
白帝之拳虽与玄嚣之拳同出自初圣少昊之手,但不同于后者异化时身上如墨般的厚重鳞甲,裴苏我及他的兵卫们则更像是在身上披了一层带有金属质感的羽铠。而且似乎根据每个人体质及血脉的差异,其所能达到的异化程度也有所不同。
譬如裴苏我,羽铠以他右臂为起点,几乎覆盖到整个上身,而有些兵卫则只是堪堪包裹到手肘罢了。
与此同时,感知到白帝力量存在的玄嚣坐起身来,曾经很长一段时间,玄嚣都还以为有关东胜神洲,有关姬家的前尘旧念于自己而言,早已不过是它漫长生命中沧海一粟的点缀罢了。可实际上却是,当玄嚣被熟悉的事物唤起那段尘封的记忆时,旧日的种种屈辱,囚禁在拳套中万年的愤怒,顿时犹如潮水般翻涌在心头。
“你们……都可以去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