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山腰看见幸苦搭建的营帐,不晓得被那个鳖犊子给走火烧个精光,一时间气得是火冒三丈,还好,营地前一溜呲牙咧嘴的人头,让狗儿飞快的冷静了下来。
“金兵袭营?”
“是啊!一百个骑兵哩,偷偷摸摸的跑来,一口气就把营房里关押的贼匪们给杀了个干净!”
唐小二一脸后怕的给狗儿补充昨晚发生的经过,尤其是说到张老将军设计诱杀金贼,反夺战马反攻金贼本队,再以十七骑撵着金兵八十骑疯狂逃命的情节,那脸上是满满的得意感。
“呸,与你这个泥腿子刺客有何干系!得意个鬼球!”
狗儿狠狠的打击他一番,便飞快的跑去新营帐找老将军拍起了马屁。
“老将军威武,老将军真乃战神下凡,小小一招就能让金贼狼奔鼠窜,溃不成军,真乃我大宋叮呱呱响的‘威武大将军’,您的勇武小子是敬佩不已,您的……”
“给我闭嘴!”旁边的周老头“嫉妒”的指着狗儿骂道:“油嘴滑舌!阿谀奉承你小子是越来越欠收拾!”
“哈哈哈,无妨!”旁边的张老将军,捋着胡须坐在藤椅上,对着周老头笑道:“老夫好久没听过有人这么费劲心思地拍我马屁了!哈哈哈,小子你还有别的好听话吗?说出来让老夫瞅瞅中不中听!”
有个词叫“适可而止”既然被人家误认为是拍马屁,那再继续说可就是蠢货了。
于是狗儿一撩身上棉袍,学着军汉的模样,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一脸严肃的道:“小子是真心实意的感谢张老将军!若没有您昨晚的力挽狂澜,我等龙州来的上千兄弟可就没了性命,这上千汉子,便是上千户人家,他们上有白发双亲,下有懵懂小儿,一家人的重担都背在身上,每个人的身后都有四五个人的依靠,所以您这一救,那可是救了四五千人啊!如此大恩,小子替龙州上千民夫拜谢过大将军的恩情!”
话毕,便在地上恭敬的磕了俩头。
这一幕,搞得老将军和周老头措不及防,皱着眉头看着狗儿道:“小狗儿,杀贼护民是某家份内之职,你这般……”
咳,旁边周老头打断老将军道:“说吧小子,你把张老将军捧这么高是有何鬼心思?”
瞅瞅还是一脸茫然的老将军,便摸着胡子嘿嘿笑道:“趁着老将军还迷糊,你赶紧说,若等他反应过来,那你可准备吃军棍吧!”
这糟老头可真是连哄都不吃的老扒皮,死心眼儿。
“咳,那个周爷,这还没到军中就有金兵劫粮草,小子想,前面路上肯定是危险重重,为了避免再出现这样的伤亡,不若把车上运送的甲衣先让这些民夫们穿上,等到了前方大营,再还回来不迟,您看看这样行不行?”
砰一声响,原本坐在软椅上的老将军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冲着狗儿哈哈笑道:“好小子,又是夸又是跪的,绕了好大一圈子原来是图谋这个,害的老夫晕头转向的瞎琢磨,费死了脑袋,真真比昨晚杀敌还费力,果然如周军监所说不能惯着你!”
话说完,便拎起狗儿的脖领子,蹬蹬蹬走到辕帐门口,一掀帘子,蹭,扔了出去。
“小子,闲得无聊就跑着耍去,莫来操心这等闲事!”
嘭,帘子放了下来。
躺在地上的狗儿看着老将军身影消失,长长的叹口气,有周老头在,果然是啥也干不成,从前多么好的一个老丈,和周老头才住了几天就染上脾气暴躁的毛病。
小爷又没说全部要,那个,给五十副让唐家村人穿上就行了啊!真是的,没一点耐心,不可爱!
一扭头,哎吆娘咧,好大一双白眼仁,尤其是编着小辫子的脑门上,一个手指头粗细的大洞口还残留着红白的东西,瞅着狗儿,呃,吐……
好一阵儿哇哇吐,本来就没吃早饭这一下肚子全空了,一脚把这个恶心的家伙踢的远远的,旁边一个看守的军汉,骂骂咧咧的追着捡去。
狗儿见状,赶紧闪身离去。
抄着手到了伙房处,帮唐老三打下手的大花、小花姐妹俩远远的看见了,就热情的打招呼道“狗儿哥哥!你昨晚上跑那去啦?我俩人找半天都没看见你!”
小爷去哪还用得着和你俩小女娃说?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乱管不该管的事儿,于是就撇嘴没搭理她俩人,晃悠到唐冬瓜的蒸笼旁,挑了块儿个最大的锅盔,又拿着碗去唐小七面前的粥锅里,奶奶个腿,今儿怎么舍得吃大米粥了,白白的太恶心,算了不吃了!
挖一勺大酱再卷一根大葱,重新回到唐老三跟前打趣道:“唐老三,你都仨闺女了,咋滴还想再要俩?”
唐老三嘭一声,把夹咸菜的竹夹子狠狠拍在桌子上,转身指着狗儿骂道:“爷爷就是一百个闺女也不嫁给你!”
狗儿撇撇嘴,伸手在面前走过的民夫手中的托盘上,端过一碗茶水道:“切,都是些屁股上没二两肉的家伙,小爷才不稀罕要!”
一群唐家村人捂着嘴扑哧扑哧的笑,唐老三气的脸都红了,指着狗儿骂道:“你就适合娶头老母猪!”
正当俩人拌嘴拌得热闹时,一声高亢凌厉的号角声远远的传来,蹲在圆木桩上的狗儿,只接趴在地上。
“别怕,不是金贼,是接应咱们的大军来了!”唐小七淡定的对着狗儿说道。
狗儿一愣,爬起来问他道:“你咋知道?”
唐小七呵呵笑道:“大家伙都知道,老将军早晨点卯时说的,他说打了这般大胜仗,军中肯定会有上官来营犒赏,还说我们这帮民夫也是出过力的,多多少少会有一些赏赐,所以今天一早才没有启程赶路。”
原来是这回事儿,怪不得那老将军会嘲笑狗儿‘闲操心’,可叹,消息都没掌握透,就颠颠的跑去,还一副替队伍安全着想的表情,认真的说那么多厚颜无耻的话拍他马屁,这一想脸上就火烧火烧的烫,丢人哦!
狠狠的踢唐小七一脚,愤怒的道:“你咋不告诉我?”
“你睡的那么香俺就没叫你,再说俺又不知道你晓不晓得这事儿。”
什么乱七八糟,狗儿再踢他一脚,锅盔也不吃了,直接塞进咬手指头的小花手里,飞快的跑去老将军营帐。
在战场上,要想安安稳稳的保住性命,那就得时刻掌握住敌人的消息,要想升官发财,自己队伍的消息也要了解的透彻,这句话是大傻他爹一次打了胜仗,回家对自己爹爹显摆时说的。
现在自己到了战场,这些话就是保自己全身而退的至理名言,所以就算是不当官也的把消息给掌握透了。
嗡~
又是一阵号角声。
狗儿扭头看去,就见远远的北方上空腾起了一片黄土气,也不用耳朵贴在地面听,光静静的站着就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
四百骑战马飞驰的场面,狗儿昨天经历过了,但是今天,连人影都没看到就折腾出了这般大动静?这得有多少骑?
还没赶到张老将军的营帐,就见他带着一帮军官急急的走出来,等身后的军士从马圈里牵出马来,一行人就骑上去再跟着一个脸生的军汉跑出大营。
狗儿看到就停下脚步,估计来人官职太大连老将军都得跑去接应,莫不是吴大帅来啦?这么一想,狗儿身子瞬间打个哆嗦。
以前在祐川县时不晓得,后来到了龙州城,参加了几场酒宴便晓得了,你若问下面的官员们最怕谁?几乎整个利州西路的官员们都会说吴大帅!
至于东都临安的官家,他就像年画上的神仙一般,高坐在云端,有事没事上香拜一拜便成,可吴大帅却是能随时出现在你面前的“神仙”,但有差池革职下狱,所以州衙一级的官员是畏吴帅如大虫。
哆嗦打完,狗儿一拍脑袋,自己芝麻绿豆般的人物怕个鬼的劲儿?这么一想心里便坦然许多,满营的大官小官都走了,狗儿就哼着小曲儿在营房里乱转悠。
突然想起,某个放军资的营房里藏有红枣,路上周老头嫌弃狗儿老偷吃,就让人看着,现在营帐里没人管了,正好嘿嘿嘿……
距大营三里地的葫芦谷,张老将军、周军监,刘指挥使等等一群将官,簇拥着另外一群官在山谷里东转转西看看。
为首的一个四十来岁穿一身绯色官袍大官,对身边穿盔甲的武将道:“忠言,一开始收到张平原的报捷文书,我还不信,这过来一看,吆,还真是场大捷!”
叫忠言的大官也是四十多岁,六尺七的高大身子,长着一副黑圆脸,下巴上有一层短短的黑须,腰围膀阔,浑身筋肉凸起一看就是一员武力不俗的大将。
听了旁边官人说话,扭头瞅一眼张老将军,嘿嘿笑道:“瞎猫抓肥鼠,一抓一个准!”
这般赤裸裸的讽刺,听得问话的大官捋着胡须就开始大笑。
旁边的张老将军不干了,劈手抓住这个叫忠言的武将,喷着唾沫星子便对他骂道:“好你个忠言,平常嘴里就喷粪,如今这明白的首级都摆在这儿,你还不承认,我看你这‘忠言’改名叫‘黑言’算球!”
忠言比张老将军有力气,一把扒拉开他道:“你这个粗鲁的老汉,我又没说你军功不对,某家说的是你捡便宜而已,驴耳朵!”
中间的大官见俩人越吵音越大,连忙伸手拉开道:“你们俩能不能消停会儿!一见面就开始吵,烦不烦!既然不愿意在这儿呆了,那咱们就去看看金贼的狗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