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狗儿啊,昨晚呢,有军中来的信函到我俩人手里,除了说前线这半月之事,以及催促队伍早些赶路的话语外,还单独下了两条军令,一个是为大军筹集饷银,另外一个是军中药材,郎中都不多,责令我俩人寻些药材和郎中。”
狗儿皱眉道:“周爷,这阶州城里诺大的城池,寻找几车药材很简单的事么,若是实在为难可以让知州去找啊,刚刚刘哥哥说了,吴大帅可是在利州西路说一不二啊!”
周老头叹口气道:“狗儿你有所不知,我俩人的差事是解龙州军资,这阶州事我还真说不上话。”
狗儿道:“那直接把军令移给阶州衙门不就得了!”
“唉,今早我俩人已经去找过知州了,他那里也收到了军令,所以我们这份差事他就顾不上了!”
狗儿脱口而出:“他不帮忙筹措,我们可以自己花钱买啊!”话出口才想到这俩人看着威风八面,实际上却是穷光蛋一个。
要钱没有,强征药材人家龙州人也不好惹,到时候惹出乱子可就麻烦了。
所以狗儿就叹道:“那周爷,您觉得小子能帮上你什么忙?”
周老头拍拍狗儿肩头道:“我听说你上次一天一夜就把一百头猪从龙州运了过来?”
狗儿连忙摆手道:“周爷,我那是私事,您这等重要差事得告知龙州衙门让他们办才是!”
周老头嘿嘿笑道:“狗儿啊,虽然你是个小衙役但是也算是公门中人,这等差事你也晓得他们绝对会拖沓个七八天才成,我俩领的期限是三日之内把药品和郎中送到前线。”
三天时间把东西从龙州送到前线,这不是难为人吗?骑快马玩命的跑也得用上两天时间,还得置办药材,寻找郎中,再乘船往回走,狗儿干脆利落的摇摇头,“周爷小子也想帮你,但是你也晓得这三天时间实在是太少,哪怕是走私人路子,那是也是远远不够的!还不如在这里置办。”
周郎中叹口气道:“我晓的,所以才找你来,那个,我听说你和那帮商人关系处的不错?”
这黄鼠狼,果然又再打那帮商人的注意,而且还想把自己拖下水,嘿嘿,小爷可不是傻子,才不在里面掺和。
便拱拱手道:“那几位掌柜,人都不错挺照顾小子的,一些琐碎小事是能出手帮上一些忙的,但是周爷,这种大事,他们才不会听小子说的话哩!”
话说完见周老头一脸不高兴,心里默道,死道友不死贫道,便干脆利落的把三管事给卖了。
“周爷,这支商队的是以三管事为首,您可以找他说一下啊!想必他们肯帮忙吧!”
周老头叹口气道:“唉,饷银的事儿已经拜托给他了。”
狗儿:……
事情便是这么尴尬,再肥的羊也顶不住这么一个劲儿的薅啊!
狗儿只好道:“那周爷唤小子是准备要怎么样?”
估计这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周老头就努努嘴让刘张飞说。
刘张飞倒是干脆,直接对狗儿道:“小子,你不是和他们关系好么,你和他们说说,这趟卖货得的钱,能不能先行借给我俩。”
狗儿震惊的瞅着膀大腰粗的刘指挥使,直接愣在当场。
现在不是亡国混乱之时,这里也不是敌国境内,这里还有完善的官府,也有森严的律法,这种军队强抢商队的事儿他俩人要是敢做下,他们家吴大帅也的吃不了兜着走。
“喂喂喂,小子,你这是什么眼神,爷爷说的是借,又不是抢!”
狗儿撇撇嘴道:“这个抢也没啥区别了,那些商队不辞辛苦,冒着生命危险跟着咱们走到这里,就是为卖了货物拿钱回家,您这儿突然让他们把卖的钱借给军队,这事儿也太不靠谱了,还不如直接出手抢哩!”
直白话让刘张飞一脸生气,指着狗儿就骂道:“你个没良心的小崽子,忘记谁一路上关照你啦?”
狗儿撇撇嘴道:“刘哥,刘爷,刘爷爷!小子几斤几两,您能不知道?这种事儿用脚趾头想想也晓得他们不会听我的!”
自己之所以在商队那边混的开,一是有三管事那边,二是有民夫这边的威望,三是和这俩大官处的关系还成,所以这帮商人才会给自己一些面子。
“那你说咋办?”气鼓鼓的刘张飞指着狗儿道:“这个差事要是办不成,我俩人绝对吃挂罗,吴帅眼里从来是只看结果,半分情面也不讲,搞不好我俩人就得罢官去职,你想想那军中数万人,若是没有我俩人照顾着你们,你们这帮人何年何月才能回的去,搞不好还会被大军拉去背土填壕。”
看着一脸怒容的刘张飞,狗儿心里冷哼一声,又吓唬人,自己又不是三岁小孩,岂会上当,当下就抱着拳头道:“刘哥哥,这个事情我真的无力,若商队是我的,哥哥照顾我一路,自然是您说啥就是啥,但是您也晓得,整个商队,我连只毛都没有!”
咳,见狗儿不那么好骗,一旁的黄鼠狼开口了:“小狗儿啊,刘指挥使也不是那个意思,他就是像让你帮帮忙,去找那些商人们探探底,这个事情要是可行,到时候我俩自然会找他们去说,你看行不行。”
狗儿叹口气,这俩人真是难缠的很,自己才十二岁啊,怎么老为难自己。
“周爷,小子可以帮忙找他们问问,但是不敢保证会不会同意!”
周老头挥挥手:“去吧,去吧,尽力去说,若是可行我俩人必然少不了你的好处,到时候在吴帅跟前也会好好的夸夸你!”
狗儿拱手谢过,别了俩人回了营房。
这倒霉的差事,无端端的摊在自己身上。
大早晨的只顾着和俩人说话,也没赶得及去伙房里吃饭,只好先回了营房告诉他们,自己要出去吃,一群人昨晚没睡够觉,只顾着钻进被窝里补觉没人搭理自己,狗儿只好自己一个人出去,想想外面人比较好斗,便去花寨人住宿的营房喊花十四一块儿出去。
花十四正在练射箭,也没时间和狗儿出去玩,白转一趟只好自己出去。
一边走一边琢磨,他俩人为何现在说呢?等到军中直接把货物扣下便是,到时候做些花样文章,造成既定事实这帮商人不认也得认。
抬头看路边一个卖豆花的小贩做完一单生意,直接抬着独轮车吆喝着走远,狗儿一巴掌拍到自己脑壳上,钻牛角尖了不是,这几天一直在一起赶路,总觉得人家和自己这帮要去前线的民夫队伍一样,忘记了人家只是商人。
人家只需要进了西和州里,完全可以边走边卖,甚至也不用走进州里,阶州的大官不是说了么,前方两州过界处早设立了关卡,那帮逃难的西和州人都聚集在官道口,这帮商人完全可以把货物在附近抛售完即可返回,没必要跟着大军继续往下走。
怪不得周老头俩人今天一脸的惶急,估计也是察觉到了什么。
心里有事,狗儿就随意吃些东西,兜着手去距离营地不远处一个叫做“大石车马店”里找到了三管事。
可巧其他商人也在这里正围着他商议事情,细细论起来,狗儿是这次商队发起人之一,只不过托庇在苏通判门下,一切以三管事主事,名声不显,有事也插不上话,但也不是外人,所以一群人商议的事也没瞒着狗儿。
这次一共来了二三十个掌柜、管事,一群人把屋里挤得满满当当,年老资历大的就坐在前面,货物少,资历又浅的就站在后边听。
狗儿也站在一角,手里抱着茶杯乖乖的听他们说话。
嘭一声响,一个胖掌柜狠狠拍着桌子道:“我们这次本来就赚不到几分利,还要被这帮军汉剥削,先是助军银子,又是五千贯的护送费,如今连本该州县出的饷银差事,也找我们要,真是太贪得无厌!”
“刘兄,稍安勿躁,这天下的乌鸦一般黑,这帮军汉更是黑,吾等今天聚在这里就是为了商议这件事情,大家伙说说,那周军监说的事儿我们是接还是不接?”
这话说的还算心平气和,狗儿赶紧看去,见是一个瘦高瘦高的老丈。
“接什么接,一万贯呢,抛去这趟我们所有人的本钱,也仅仅才赚上一万贯而已!”
这是个留着八字胡的商人。
“三爷,您觉得怎么办?”
问话的是个年轻汉子瞅着也才三十来岁,但狗儿见他坐在凳子上位置还挺靠前,看来一定是有啥了不起的本事或者背景。
果然,三管事说了:“吕三你莫急,容我先想想!”
年轻汉子道:“想什么想,让我说咱们就在明天直接把货物拉去卡子口,我打听了哪地聚集了不下一万人,西和州村寨里的有钱员外仕伸们都住在那儿,我们这几家货物不愁卖,我想最多两日就能卖完,到时候咱们各家拿了银钱就直接回去。”
说到这儿,叫吕三的汉子站起身对着周遭一群人抱拳道:“诸位,我们是商人,这次冒险来这里就是为了赚钱,路上拜托他们照顾的情分,我们已经还给他们了,所以说咱们不欠他们,明日就把货物拉去出手,诸位兄弟觉得怎么样!”
一群人大半在点头,连三管事的也摸着胡须点头。
桌子前一个上了岁数掌柜的道:“吕三,若是这样做,我们可就是扫了周军监的情面,恐怕……”
吕三大手一挥道:“无妨,下一次我们有自己的护卫兵士!”
三管事一派桌子道:“对,咱们就不用他们了,就这么办!”
话说完瞅到狗儿皱着眉头就开口问道:“小狗儿,你怎么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