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携着萧东奇的手,一步步的四下察看,但见东一个、西一个,里里外外,一共死了数十人
当真是尸横遍地,宇文泰想来或是灭门,竟没留下一个活口。
他久经沙场,经历过尸山血海,生平惨酷的事也见了不少
但蓦地里见到这等太平世界,这般杀戮杀赡情景,还是禁不住心下怦怦乱跳,心想此案一定得帮助破了,不然何以祭奠亡灵?
他这都看差不多了,从前院已经步入了后院
这才见后院之中有三个妙龄女郎也正在检验尸体。
看她们的样子,查验的极为细致,似乎比宇文泰早来了很久
有一个长官、两名仵作正随着那三名女郎,在一起帮忙搭手
这三名女郎看上去都很年轻,那个看上去最美的女子,似乎也不过是二十岁左右
另外两名女子,都在十七八岁左右
三人形神相貌都颇有相似之处,那个是姐姐的,形神仿佛姑射之山神人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
仿佛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
看气质颇为高洁,面目之间又专注,似是全未见宇文泰
宇文泰眼见,不由得心中嗟叹,道:“好一个高妙女子,难怪这刑狱主官与仵作不肯理我,却原来与大美人在一处!”
萧东奇见那女子美貌,几乎不下元明月一时也不由得怅然若失
见宇文泰也注目看她,不由得狠狠扭了宇文泰胳膊一下
口中怒道:“哼,不许看。”
宇文泰微微一笑,道:“东西,我可不是看她,我瞧着,她可比你差远了你没看见,她是我的敌人?”
萧东奇这才注意到,其中有一个女子,手中正拿着一张黄榜
其实即便不是她手中的黄榜,萧东奇也能瞧出来端倪,只是她一直从没想过女子也能查案,所以一直未往那边想而已
后院并非如前院全是石板地,有一大块绿草茵茵的草地,但是这些草早已经被践踏的偃蹇不成样子,到处都是杂乱的脚印
其中一个女孩儿正用尺子去量这些脚印大,那名手持黄榜的女孩儿便把脚印大、深浅记录在案
想是已经记录完毕,那女子走去她姐姐处汇报
“姐,现场一共提取脚印四十六个,其中同属一人,但是左右脚印有明显深浅之分的有一人所穿鞋尺码也记录了”
那极美貌的神仙体态女子淡淡的点零头,道:“知道了,先放那!一会儿准备验尸。”
然后又对那貌似刑狱主官的道:“左右脚深浅不一,定是瘸子,可于建康县内搜寻,查验各处瘸而凶悍者”
那主官道:“是,本官立刻去办!”
他这时注意到宇文泰笑吟吟的站在那里,不由得喝道:“你是谁?”
宇文泰笑了笑,道:“我也是揭了榜来断案的。”
那主官看了看宇文泰,见他什么家伙什都没带,却携了一个美貌姑娘,那美貌姑娘与他手挽手,甚是亲昵,仿佛前来踏春郊游
他不由得心中恼怒,轻轻斥了一声道:“胡闹”
宇文泰笑了笑,道:“我真是来破案的?”
那主官皱了皱眉,手指那三位姑娘,道:“你看看这三位姑娘,你再看看她们的脚?”
宇文泰顺着那官员所指的方向看去,那三位姑娘身上虽然洁净,但是脚上却全都已经沾满污泥,想是在验尸之时沾染
宇文泰再看了看自己的脚,确实光洁如新
不由得莞尔一笑
那主官又道:“看你年纪轻轻,怎么不学好?这揭榜可是要负责的。你以为揭了榜便能进来瞧热闹?或者破案了有赏钱拿?”
“你想都别想,到时你如果全无线索,本官要先教你吃顿板子,皮开肉绽,娘子可别心疼!”
这官员话音未落,便听得院中那俩姑娘抿着嘴笑了起来
倒是那神仙姐姐拧眉思索,对那官员斥责宇文泰似乎充耳不闻
萧东奇这时对宇文泰能否破案也心无把握,但见宇文泰老神在在,心想黑獭聪明,做事也并不孟浪,想来绝不会谬揭黄榜。
当下护郎心切,反驳道:“那到时我们破了案怎么?你这般还未破案便平白诬陷我们。”
那官员又瞧了瞧宇文泰,脸上依旧是不屑之色
问道:“那验尸纸有没有带?”
萧东奇闻言愕然,并不知道验尸纸是个什么玩意儿?
其实所谓验尸纸也不过是一些酒、醋浸泡过的软韧纸张
此纸验尸之法,便是将这种纸敷贴在皮肤上,经过一段时间,皮下出血痕迹就能显现出来。
以今日而言,现在你去医院打针,护士也会先用酒精棉擦拭你的皮肤,这样,皮下出血痕迹就显示出来了。几乎道理如一
宇文泰知他故意刁难,此物本应仵作自备,岂有他来准备之理,况且他如今也不过是先来瞧瞧情况,当下摇了摇头
那官员又问道:“油纸伞呢?”
油纸伞乃是用来验骨伤,如果尸体的骨头受到损伤,而从外表又看不出来,便用油纸伞验法
可以把醋浇敷在尸体表面,然后用雨伞遮住要验看伤痕的地方,迎着阳光隔伞观看
阳光透过这些伞面,部分光线会被吸收,剩下的红外、紫外光线就照射在体表上,就能看到伤痕。
这和现代用紫外线检验骨伤其实是同一个道理。
宇文泰两手空空,青白日,他自然没有带油纸伞,当下依旧摇了摇头
那官员冷笑道:“那外间尸体,你可曾解衣验过?可有勘定致命痕?”
所谓致命痕,乃是指如果属于殴伤至死,死者伤处多,需要验明指定一痕系要害致命。
凡聚众打人,最难定致命痕。如死人身上有两痕皆可致命,须是两痕内斟酌得最重者为致命。”
宇文泰还是摇了摇头
那官员哈哈一笑,道:“你吃板子吃定了,你子胆大包,居然敢来我这里讨野火吃你等着”
宇文泰淡淡笑笑,道:“你问完了么?”
那官员道:“我问完了怎的?没问完又怎的?”
宇文泰笑道:“你若问完了,便该我问,我想问一下,这里是不是姚僧垣的家?”
那官员道:“关你屁事。”
宇文泰笑了笑,道:“我想如果是姚神医的家,我准备和他聊聊,如果不是,我希望你能带姚神医来,我与他聊聊”
宇文泰话音未落,只听得一个声音道:“我在这里。”
一个中年男子随着宇文泰的话音匆匆走了进来,宇文泰扭头看去,他虽不认识姚僧垣,但是一眼便觉出眼前此人应当正是。
这饶手纤细修长,拇指、食指尤其如此
大凡郎中,由于经常使用金针探穴刺血,有时甚至刺颅骨,因此,他们的拇指、食指比他们的更有力、更纤长
郎中瞧饶眼神也不一样,大抵郎中,瞧人先看头面,这是他们望闻问切的医疗习惯所致
眼前这人,一瞧便知是郎中,而能进入这凶案现场的郎中,除了姚僧垣又还能有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