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八、忽然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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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是萧赞必欲得之的东西呢?

    宇文泰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到,因为他自觉除了胸怀大志之外,他几乎可以算身无长物。

    论钱财,他几乎没有,论兵马,他目前也几乎没有,他毕竟无太多军旅经验,又太年轻,贺拔岳暂也未将多少人归他统带。

    他唯一想到的可能是萧东奇有可能偷盗了什么萧赞的东西,放在了自己这里自己也不知道。

    而这东西,是萧赞一直在寻找的。

    甚至,这事有可能与萧东奇的失忆有关

    他悄悄蹑行在萧赞后面,不疾不徐的跟着,不一时,他们已经到了那幢没有任何标志的大宅前。

    萧东奇终于幽幽醒来。

    她婴宁一声,挣扎出了萧赞的怀抱,看了看满星月,不由得愕然,道:“这里是哪里?高欢呢?”

    她依稀记得自己似乎躺在的是高欢的怀抱郑

    但眼前只有萧赞,以及眼前似乎沉默的那所大宅。

    虽然是夜色之中,她看不起萧赞脸上的表情,但是她隐隐感觉萧赞有些不同寻常。

    她的这种感觉首先从手腕上传来,她的手腕被萧赞扼的生疼,她印象中萧赞从没这么无理蛮横的这般用力扼过她的腕子。

    她轻轻的叫了一声:“疼,大哥。”

    如果换在之前,萧赞恐怕早已经放了手,早已经嘘寒问暖。

    但这一次,萧赞显然并没有,萧东奇心想:“大哥肯定是在为我今夜的胡闹生气。”

    她声音如蚊蚋,轻轻的道:“大哥,我以后不敢了。”

    回答她的是“啪”的一声脆响。

    一记耳光飞快的扇在她的脸上,紧接着是萧赞的咆哮:“你还想有以后?”

    萧东奇几乎震惊,她抚摸着脸颊,脸上火辣辣的疼。

    萧赞之前似乎从来没有这般对待过她。

    至少她记忆之中是没有,虽然她的记忆也不过是醒来之后到现在这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而已。

    她捂着脸,眼泪立即在眼眶中打旋:“大哥,你打我?”

    此时,宇文泰也已经悄悄蹑伏到了左近,潜伏到了大宅的右边墙根儿,耳听的兄妹俩在大门前起了争执。

    萧赞怒喝道:“打你怎样?你记得你从前怎么待我的么?”

    萧赞的这个“从前”,显然的是萧东奇失忆之前。

    萧东奇愕然,道:“从前,我有对大哥不住么?”

    萧赞嘿嘿冷笑,道:“对我不住,自然是对我不住,你把东西藏了起来,藏得真好啊。我怎么找可都找不到,但那又怎样?”

    萧东奇脑海之中一片空白,萧赞不知道何时把脸凑得特别近,以至于即便是夜色下,她也能瞧见那张脸上的表情。

    那是她从未瞧见的萧赞的一张脸,她似乎这一生从未见过的狰狞。

    但她偏偏又好像见过。

    只是她记不清在哪里见过。

    她的世界,仿佛一下子便崩塌了,但这种崩塌感似乎又很熟悉。

    仿佛她以前就崩塌过一次,只是她从来不记得这次崩塌,但眼前的事实,唤醒了那个沉睡的记忆。

    她从昏睡中醒过来后,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

    但也有令她觉得匪夷所思的地方,比如迷谷的似曾相识

    去过几次迷谷之中,她还是没有理性的找到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的根源在何处?

    也许,就和这崩塌感一样。

    她醒来之后其实一直很快乐,对萧赞的间谍行径她也参与其中,萧赞让她做的那些事情她也认为不悖侠义。

    她知道萧赞神秘

    知道大哥易容术很撩。

    甚至知道萧赞的终极志愿是恢复汉人在长安、洛阳的地位,变膻腥之地为礼乐之乡。

    作为汉人,她也觉得没问题。汉人在北朝已经被奴役了近三百年。

    除了一些世家大族,普通汉人连当个兵的权利都没有,只有默默交租的权利,被压榨甚苦。

    萧赞想要建立一个汉饶盛世、想要恢复长安、洛阳礼乐她觉得一点儿问题也没樱

    所以,她一直都很快乐。

    但此刻,一切都如玻璃一般、片片碎裂,碎裂中似乎映照出她失忆之前的一些极有限的片段和痛苦。

    她之前从未觉得自己的失忆是多大一回事儿也从未存心去寻找自己为何会失忆的答案。

    但这一刻,她觉得她很痛苦,她想要找到答案,自己为何失忆?是怎么失忆的?她觉得这失忆隐藏了太多的问题。

    这失忆之前,藏着一个自己和这失忆之后的自己,存在着某种割裂

    门忽然咿呀的一声响,门开了,萧赞扼着萧东奇的手腕,将她拽入了宅子。

    紧接着,噔噔噔的拽着她去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一松手,从后面一推,萧东奇便跌入房间内

    她立时便涕泗交零,两行泪无声的从脸上滑了下来。

    门外,传来萧赞吩咐佣人老张的声音:“锁起来,把窗格全部钉死。没有我的允许,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她的房间。”

    紧接着是锁咔哒一声响的声音。

    她的房门瞬间已被锁上,房间里登时一片漆暗。

    她上前拽了拽,门被拽的哐啷哐啷响,但是已经拽不开。

    萧东奇抹黑着找房间的烛台,她个性并不屈服,这种情况下她能干的当然也不仅仅只流泪。

    她一边流泪,一边大声喊道:“萧赞,你听着,你锁我,你怕不怕我放火烧了这宅子?”

    然后她的手似乎摸到了烛台,但是烛台上一盏蜡烛都没樱她搜抽屉,抽屉里也什么都没樱

    她想起来,寻常灯烛都是由侍女换上的,她根本就不知道灯烛在哪儿。

    她开始摸墙上,她的墙上本来有弓、有箭,有剑

    但她三步两步跑到墙边的时候,她就已经绝望,她的房间里本来这里一张懒人榻,那里一架竖琴玩意儿不知道多少。

    眼下,她慌慌张张这般跑去墙边,毫无挂碍,毫无滞阻,显然那些东西都已经没有了。

    那些东西都没有,墙上又怎么还会挂着剑和弓?

    她的手摸去果然空空

    窗外人影幢幢,火把映照,窗格上映着榔头、板条的模样。

    数寸厚的板条被两名佣人用手固定着,一名佣人举起榔头在叮叮叮的敲入大铁钉。

    萧东奇的心全然混乱,她平床前,准备跃出去,但是她忽然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樱

    她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一般。

    她开始有些慌张

    这个晚上,她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先是入宫被俘,接着是元明月对她的误解,接着是反制尔朱兆

    然后被投入大牢、然后是遇到那些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邋遢汉

    然后晕倒,然后醒来,醒来她恍惚之间还看见了高欢,然后她再醒来

    如果她能选择,她情愿她现在根本就没有醒过来,她不知道萧赞这是怎么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萧赞?

    一切的一切,她完全都没有头绪。

    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姑娘,碰见自己在这世上仿佛唯一的至亲,就这么忽然的变得这么凶神恶煞,不定已经疯了。

    但她还没有疯

    她走去绣榻,坐下来,她需要冷静,然后她的嘴就被一双手捂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