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离席的,还有鸿胪寺卿楚潇洛。
疾步走在出宫的路上,武荣生皱眉向楚潇洛问道:“你可是见到冯鼎三了?”
楚潇洛回道:“未曾。”
武荣生一脸焦急,“眼看约定的时辰就要到了,这冯鼎三却突然不知又去了何处,莫不是中途出了什么变故?”
楚潇洛突然想到,方才开宴之前,他在廊下听到几个宫女凑在一起嘀咕。
说是有一个痴傻疯癫之人闯进了皇宫中,还意图非礼赵皇后身边的大宫女。
如今那人已被赵皇后命人拿下,收押了起来,只待宫宴散后,再细细审问。
楚潇洛本想将此事,告于二皇子武荣生知晓。
可他在转头触到武荣生那虽五官分明却阴沉的侧脸时,他咽下了即将出口的话。
最后只是波澜不惊地回道:“二爷,不如我们先过去吧!”
二皇子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
此事事关重大,时机最为重要,万万延误不得。
武荣生与楚潇洛二人一路掩人耳目,径直来到了金明寺的后山。
而在金明寺的后山中,此时已有一支集结等候的队伍。
见到武荣生到来,队伍里的领头人立刻出列向武荣生禀报道:
“禀二爷,咱们豢养的死士都在这里,属下还将府里的亲兵、护院都带了来。”
武荣生颔首,目光沉沉地望向面前整齐肃杀的众兵士。
他因机缘巧合,得知了金明寺后山原本的蛇洞中藏有密道之事。
而这条密道,竟然直通他的父皇武城章的寝宫。
只要他带兵潜入密道,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定能将武城章软禁在手。
到时,他只要逼武城章当场立下传位诏书,将皇位传给他,那以后这天下就是他的了。
想到这里,武荣生眼眸猩红,心中暗道:
父皇,你可不要怪我,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如若不是你执意要偏护那叶北承,甚至提前留了遗诏要让叶北承继承皇位,儿臣又怎会逼宫呢?
武荣生的脸在火把地映照下忽明忽暗。
他本以为叶北承会身死异乡,再也回不来京都城。
可谁知叶北承福大命大,如此被算计竟然都能平安归来。
如今叶北承回来了,武城章随时都有可能,将叶北承的真正身份公之于众。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前有太子武荣明在,后又有这叶北承冒出来,他若想得到那个位置,只能孤注一掷。
他想,他竟然得了老天垂怜,知道了这密道之事,何不索性就反了这天去?
只要他带兵进宫控制住武城章,再将所有宫门紧锁。
到时他拿到传位诏书,甘心臣服的便罢,不听命的他就全都斩杀。
他已将全部赌注全压在今晚,不成功便成仁。
看时辰,宫中宴会也该结束了。
二皇子武城生号令一声,身后众兵士便跟随他直接向密道潜行而去。
在行进队伍中的楚潇洛,突然转头向他身后方向看了一眼,随后他快速地回过头,垂眸快步跟上了前面的武荣生。
宫宴散后,皇帝武城章被大太监吉福搀扶着回了寝宫。
坐在寝宫内的雕龙金柱大床上,武城章的脸上显出了几分酒醉的潮红。
他对身后的大太监吉福道:
“吉福啊!朕已想好了,明日早朝,朕便与承儿相认,还他武氏姓,让他能够认祖归宗。”
吉福闻言心下一惊,“皇上,此事非同小可,叶统领如何暂且不提,只那镇国公叶云天,只怕就要大闹一场啊!”
提到叶云天,武城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叶云天还有脸跟朕闹?当初若不是他懦弱无能,朕又怎会连清尘最后一面都未见到?
况且他为了他那继妻小儿,已将承儿从叶家族谱中除名,赶出了镇国公府,他早已同承儿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说到这里,武城章眸光一暗,“朕只是担心承儿怨怪朕没有早些认他,怕他不肯接受这件事情。”
吉福张了张嘴,刚想开口。
一个阴冷的声音已从武城章的龙床后侧传来。
“父皇只担心叶北承能不能接受这件事情,难道就没有想想您的另外几个儿子能不能接受吗?”
龙床上的武城章立刻一蹦而起。
他顾不得自己正赤足站在地上,只面露惊恐地看向他的龙床后侧。
片刻后,二皇子武荣生掀开挡在龙床后的金丝幔帐,跨过雕龙金柱大床,站到了险些被震骇的魂飞九天的武城章面前。
武荣生身后还跟着一队杀气腾腾地兵士。
武城章愤怒中又带着一丝丝惊恐的目光掠过龙床,再投射到面前得意洋洋的武荣生身上。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向武荣生,质问道:“你是何时知道这密室的?”
武荣生闻言冷笑一声:
“父皇,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不仅知晓你设下的这密室,还知晓你在密室中,暗暗留下了传位遗诏。”
“你……”
听闻武荣生竟然连传位遗诏都寻到了,武城章顿时气得胸膛都要炸裂开,一时说不出话来。
吉福连忙上前搀扶住武城章,并对武荣生怒声质问道:
“二皇子,惊扰圣驾可是大事,论罪当诛!
你深夜带兵进宫,难道是想逼宫不成?”
“逼宫……哈哈哈……”
武荣生仰头大笑了几声,“没错,本皇子今日便是来逼宫的,只要父皇肯当场写下诏书,将皇位禅让给我便罢,否则……”
武荣生猩红的眼眸向殿内一扫,“……你们全都别想活着走出这个门!”
武荣生话音落下,皇帝武城章与大太监吉福同时开口斥道:
“你这毫无人性的孽种!”
“皇上待你不薄,你怎可如此忘恩负义?”
武荣生却毫不在意地冷冷一笑。
他一挥手,顿时身后的兵士冲过来,将武城章与吉福等人团团围住。
还有一些兵士冲到了殿门外,想必是去擒拿赵皇后等人了。
皇帝武城章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他慢慢踱步坐回到龙床上,转头看向一直紧紧盯着他的武荣生:
“生儿,你一心行此逼宫谋反的忤逆之事,可如若你今日并不能成事,你待如何?”
并不能成事待如何?
武荣生冷冷一笑,他并未想过。
逼宫之事一旦坐实,他便再也没有退路了,事成则贵为天子,事败则只能任人宰割。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