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看了眼“林公子”,但见那人一身黑色锦袍,袍上金线刺绣极为雅致,上好的裁剪极为贴身,衬得身材匀称非常。
脸上肤色白皙透亮,细看吹弹可破,拎着鸟笼的手臂露出一小截,臂上青绿色的血管明显看得清脉络。
早听说过林公子的名号,他今日便是凑巧路过,想来搏一搏这人的风头,看见真人立在眼前时他还是吃了一惊。
心下想着这林公子究竟是谁家的公子哥儿,生得倒比女子还要娇嫩。
一双审视的目光在林公子身上细细打量,却刚好碰上了那双蕴藏着一泓秋水的星眸,顾盼流连之间,自有一番清雅脱俗的气质。
这一眼,竟让他恍了神。
林尔珍移开目光,信步走入鸟笼之中,散披在肩的半缕墨发随着清风拂过飘逸起来,她吹了声响亮的指哨,树梢上一只画眉鸟就飞了下来,稳稳的落定在了她将将抬起的手上。
鸟儿放回笼中,林尔珍向他拱手作揖道,“今日是林某输了,今日斗鸟之王的冠首理应归于阁下。”
主持老头儿正愁不知该怎么判,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既是如此,那么今日......”
“不!今日的冠首理应是林公子!范某违规在先,未按规章制度来进行比赛啊。”
“再者,林公子的画眉是一只雄鸟,范某这只是雌鸟,百鸟皆有情,若非林公子的画眉为情所困,看今日林公子的鸟儿势如破竹的架势,必然是林公子拔得头筹。这乍暖还寒三月正是画眉的交配期,范某可说是趁人之......啊不,趁鸟之危了......”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大笑。
而范公子,则依旧一脸从容的向主持老头儿作了个揖,“顾先生,这冠首给林公子,方才公正。”
“嗯!”主持老头儿满意的点了个头,慎重其事的捋了把胡子,“那么我就此宣布,今日斗鸟之王的冠首就是林公子!”
人群中响起稀里哗啦的掌声,姚元霜也跟着乐呵呵的鼓掌,那模样贺九笙觉得像一智障。
她拽起姚元霜的袖子就往林尔珍那里走。
眼见男装打扮的林尔珍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时候,姚元霜嘴巴的O型张得越来越大了。
“王妃,你觉不觉得这个林公子很像我们家尔珍啊?”
“……”
她可不就是尔珍吗?
“你们来了啊。”
林尔珍原本对于她俩的到来并不觉得意外,可看到两人笔下贴的假胡子时,嘴角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袖子里捏得指骨泛白才忍住没笑喷。
“尔......小林啊......比赛结束了咱们就走吧……”
姚元霜在确定了眼前人就是林尔珍时,好不容易才收起了惊掉在地的下巴,附和道,“对呀,咱们快走吧……”
这个范公子一直在旁边盯着三人看,这样说话一点也不方便。
他此刻的心情可以用错愕来形容。
果然好看的公子哥儿都跟好看的公子哥儿一起玩啊,这三位小生长得那叫一个旗鼓相当,都是白白嫩嫩的,换身衣服都能去扮女人了……
不知为何,就是很想结交上这位朋友,说不上来的好感。
“在下范天钧,今日得以遇见林公子,实在是范某有幸,不知林公子可否透露大名?额......今日搅了林公子的比赛,范某心下有愧,所以想携礼登门赔罪……”
“登门?”林尔珍听这话面上有些慌了神,一双眼睛无主的四下环望,不知该如何作答。
“登门就不必了!小林不是会拘于这些小事的人!”
贺九笙一不做二不休,不想再被他这么露骨的死盯着,学着男人拱手作揖道,“既然今日胜负已定,林公子拔得了头筹,这事就算是尘埃落定了。我们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拽起林尔珍和姚元霜的手就往花鸟市场外跑。
“林公子……”
这两人也算机智,撒腿就跑路,留下一脸懵逼的范天钧拎着鸟笼在风中举着手凌乱。
是嫌他太丑了吗?跑的那么快?连话都不愿意跟他多说一句。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是显得有些皮糙肉厚,这三个公子哥儿到底怎么做到把自己保养的那么好的?
三人离开花鸟市场的街道,不知跑了多久,直跑到一处热闹的中心地界,才发现已然到了第一酒楼飞鸿居。
“尔珍,幸好他没把冠首抢去,不然我真的好想冲上去把他揍一顿啊,不是参赛人员,还搅乱赛制!”
贺九笙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喘气,一边气鼓鼓的说道。
“还好我们跑得快,我看他的眼神,是不是看出咱们不是男子了?”姚元霜一脸担忧地问道。
“我也有这种感觉,我们这样装扮是很明显吗!?”
贺九笙猛地起身抓住林尔珍的肩膀,对着她的脸左看右看一番,“我觉得尔珍你扮男子颇为俊俏啊,是不是你没贴胡子所以被看出来了?”
“我看是姐姐你们的胡子太夸张了……”林尔珍扶额,伸手将两人脸上膈应人的胡子给扯了下来,看了一眼满意的点头,“呼,终于顺眼了。”
“我参加斗鸟比赛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被人看穿过身份。”
飞鸿居二楼的雅座,林尔珍得意的扬了扬眉头,俊秀的小脸上洋溢着眉飞色舞的笑容,
“王爷知道这件事吗?”贺九笙小声问道。
“他哪会管这档子事儿,姐姐您到府上之前我们连王爷的影子都找不着。若不是前几日王爷老来后院晃悠,我都快忘了他长得是什么模样了!”
贺九笙心下佩服。
这么长时间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俩人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自己夫人这个身份上,她甚至觉得,林尔珍这话,要不是因为面对着她,恐怕就要改换嗤之以鼻的不屑口吻说出来了。
因为跑了路,所以三人脸上都浮起了红晕,穿上男装也不拘泥于礼数,倒了茶就仰头一饮而尽。
在外怕有旁人,所以对对方的称呼也都不由自主的你啊我啊的。
这时,她倒觉得轻松了很多。
她是第一次,看到稍稍如此鲜活的一个林尔珍。
和在王府里那个闷闷不乐的样子大有区别。
她甚是欣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