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璋露出惭色,双膝跪下,叩拜道:“还请禀报吴侯。我兵败名求,特来请罪。”
谷利便明白了,长叹一声,按剑进入了大帐内。帐内,孙权坐在北方尊位,低头看向案几,案几上摆放着荆州地形图,孙权面上露出忧色。
“何事?”孙权听见动静,抬头问道。
“报吴侯。潘将军兵败,回来了。”谷利躬身说道。孙权面色一变,右手扶着额头,谷利心中一惊,上得前去。孙权却摆摆手,对谷利说道:“孤无碍。”
随即,孙权便镇定下来,对谷利说道:“唤潘将军进来。”
“诺。”谷利应诺一声,转身下去带着潘璋一起回到了帐内。
“吴侯。潘璋无能。”潘璋再次跪下,伏拜在地。孙权却露出笑容,从坐上起来,扶起了潘璋,宽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潘将军不必如此。”
随即孙权好言让潘璋坐下,又命谷利打来水,为潘璋洗漱。然后孙权才问道:“关平起兵多少?精甲几何?耗时多久?”
孙权极是和气,又言语宽慰,潘璋却愈发羞愧,叹道:“大军约莫有一万余。精甲三千余。耗时半个时辰。”
孙权闻言沉默了片刻,虽然也猜测出潘璋败的极惨,却也没想到惨到这样的情况。
三千精兵,镇守大营,却被一万余士卒,半个时辰内攻破。
真惨。
但是反过来说,对方兵马着实是凶悍。又有精甲三千余。一万余兵马之中有三千余精甲,最少是四分之一披甲率。
这在整个天下,能与关平比肩的恐怕只有曹军了。
反正江东是没有这样的财力的。如潘璋麾下本有五千余人,但披甲率只有一成,也就是一个军候五百余人。
此刻孙权有些后悔啊。昔日关平为刘备推销糜氏酒,到达江东,结果他也帮忙了。
那时候是希望刘备能在前方帮忙顶一下,以防御曹操南下。却没想到,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种地步。
刘备这个筑巢的人竟然先死了,关羽继位,坐享大屋,然后横扫荆襄,成了现在江东劲敌。
当真是风云变幻,宛如梦幻。
早知道,哎。
“敌众我寡,对方精甲又多。将军败北,也是情理之中。将军不必气馁。我遣将军往丹阳。给予辎重,钱粮。将军率领余部人马前往,征兵五千,铸造铁甲。重整旗鼓,来日再战关平。”
孙权仍是宽厚之态,既是抚恤,又是振奋将心,勉励道。
“吴侯。”潘璋本以为败军之将,戴罪之身,已经做好了军法从事的准备了,没想到孙权不仅宽慰他,而且还继续重用他。深深低下头,羞愧与感激并存。
不得不承认,孙权当真一时明主,能得死力之人。
处理的极为妥当。
既潘璋兵败,追责无益。而潘璋骁勇善战,杀之有损。不如言语宽慰,以励其心,然后总而用之。
经此一败,孙权也相信潘璋必定会成熟许多。之后,孙权让谷利带着潘璋下去,并亲自写了文书,盖上大印。
待明天,便遣送潘璋去丹阳募兵。
妥善处置了此事之后,孙权才有功夫坐下来考虑当前的局势。其余大局不变,之前已经做了布置。
只是想不到潘璋败的这么快,如今失去了名求,而关平必然在名求屯兵,虎视眈眈。
西线侧翼,便没有了护卫。
孙权沉默了一下,写了一封言辞恳请的信件。派人送去给了严颜。
长江之上,波浪平静。严颜统帅无数大小战船,顺江而下,往名求而去。他是接受了孙权的请求,打算派兵去帮潘璋镇守名求的。
严颜也已经知道了关平已经袭取了武陵,桂阳,零陵三郡,目前马良领兵在油江口,与鲁肃对峙。
荆州的局势,开始逆转了。
虽然现在情况还是孙权安稳,虽然江东失去了三郡,但是兵马没有折损。控制的江北地盘,也牢牢的控制住。
但是严颜已经意识到,恐怕局势改变,便在最近了。严颜这一次奉命出战,乃是极为有诚意的。
刘璋命令严颜,对孙权大力支持。而严颜也知道,若不能帮助孙权立足,关平便要出兵益州了。
此唇亡齿寒也。
所以严颜接到了孙权的书信之后,便立刻拆掉了水寨,水军浮江,支援名求。严颜立在船头,迎着风,须发翻飞,面有忧色。
便在这时,一艘挂着“吴”字旗号的艨艟,正在迅速靠向严颜所在的艨艟上,那船停了下来。
严颜也命令战船停下。那吴军艨艟上有人下了小船,再登上了严颜的战船,将一封信递给了严颜。
严颜打开绢布观看,长叹一声。“继续向前。”
于是益州水步军,便继续向前。严颜的军队越过了名求,往江陵水寨而去。到达江陵水寨附近之后,严颜率兵在孙权的江陵水寨的西侧安营扎寨,以此来帮助孙权拱卫西侧安全。
严颜也算是拼了,只要能帮助孙权在江北立足,便是打光家底也是无所谓了。
而关平当然也没有能力进攻严颜,只养精蓄锐而已。
西线战局便告一段落,以马良攻破武陵,收降了零陵,桂阳,率兵紧逼油江口与鲁肃对峙。
以关平大破潘璋,收降俘虏一千,取精甲五百余,攻占名求,告一段落。
东线大战,却也如火如荼了起来。
东线,关平一方有大将王威领兵万余,黄忠,王威,廖化各领兵五千余,都是水军。
蒋琬,陈兰,雷绪,邓方各自领兵五千余,皆是步军。其中以邓方所部,乃是陈到部将,最为精锐,披甲率极高。
江东方面有朱治,朱然领二万水军,诸葛瑾领一万水军,皆在鄂县。
关家的行动没有配合,也没办法配合。马良出兵攻占武陵之后,才向外传递消息。
而鲁肃先一步接到武陵被攻破的消息,并立刻将消息散布出去。而关家在安陆一带囤积重兵,朱治又是宿将,消息传到鄂县,朱治便采取了行动。
消息到达鄂县,天色已经黑了。朱治,朱然,诸葛瑾都在水寨之中,住在各自的帐篷内。
消息传来的时候,朱治已经沉睡。闻得消息,当即掀开被褥,命亲兵掌灯,又命士卒去唤朱然,诸葛瑾过来,这才开始自己穿衣服。
待朱然,诸葛瑾二人进入大帐的时候,朱治已经穿戴整齐坐下来观看地图了。
“将军。”
朱然,诸葛瑾二人齐齐对朱治行礼,朱治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而后召二人过来,三个人坐在地图前。
朱治说道:“鲁子敬传来消息,马良招降了沙摩柯,沙摩柯率兵攻入武陵,恐怕桂阳,零陵也不保。目前马良应该在与鲁肃对峙。马良既然行动,安陆的蒋琬必然举动。而根据探子来报,蒋琬兵力足有四万有余将近五万,而我们才三万水军。”
朱然,诸葛瑾吃了一惊,各自蹙起眉头。二人都比不上朱治老辣,都是心思浮动了片刻,这才定了定神。
“父亲,我们兵少,守不住这么多的地方。而江夏重城,只有西陵城。鄂县。不如令我领兵五千,守备西陵城。请诸葛先生领兵五千,镇守鄂县。而父亲您率领水军,紧对着王威江北水寨下寨。”
朱然低头看了一下地图,考虑了一下说道。
朱治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有长进,谋划与为父不谋而合。”说罢了,朱治下令道:“朱然听令。”
“父亲。”朱然起身退后三步,朝着朱治躬身行礼。
“命你领兵五千,带足干粮,星夜赶往西陵守备。”朱治下令道。
“诺。”朱然应诺一声,便拜别了朱治,匆匆下去点兵去了。整座水寨,亮起了灯火,士卒一片嘈杂喧嚣,然后五千精兵筹集,随着朱然一起赶往西陵征收。
待朱然走后,朱治命诸葛瑾率领五千精兵出了大营,往鄂县镇守城池。而江夏这么大的地方,最重要的地方便是这两座城池。
城池坚固且高,又有护城河。
五千精兵,便可镇守许久。
朱治倒也不怕短时间内丢了江夏,至于水军,明天出发便是了。但是朱治也有担心之处。
此刻,朱然,诸葛瑾已经率兵离去。大营又再次安静下来。朱治却是睡不着,披着一件大氅,坐在主座上,观看地图。油灯渐渐灰暗,朱治挑动了一下灯芯,使得油灯再次亮了起来。
“长江难渡,但是蒋琬兵多,又有水军。分兵强行渡江也不是不可以。西陵,鄂县二城守是守得住。但能否守得长久,却是要看局势发展。前方战局会怎么样?关平还有什么谋划?”
朱治观看荆州地形图,只觉得无比忧心。
局势变化太快了,猝不及防啊。沙摩柯这一支蛮兵,竟然让荆州的局势变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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