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6 美利坚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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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要先见英国人。

    才一开门,许久未见的汉密尔顿就把这么一道绝对不存在正确答案的问题抛给了洛林。

    不仅如此,他还把洛林喊成肯维,还信誓旦旦地表示,美利坚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洛林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的老朋友,这位美利坚的开国元勋,总统先生的信重干城,临时财政部的代理部长,合众国银行议案的发起人与核心组织人,亚历山大.汉密尔顿。

    “美国没钱了?”洛林的回答风马牛不相及。

    “呃……”汉密尔顿的笑容局促起来,“会长先生,你曾拥有一个伟大国度真正的友谊。但别忘了友谊需要经营,如果你不能妥善地维护它,说不定……”

    “那么是联邦政府没钱了。”

    “是。”小媳妇登时就认了怂,站起身亲手为洛林倒好了酒,“看在我如此坦诚的份上,可以坐下谈了么?”

    “这就是友谊的经营啊。”洛林语重心长地感慨,走进包厢,坐进沙发,举杯与汉密尔顿轻轻一碰,“财政部长先生,你刚刚险些失去了一个伟大商会的友谊。”

    “嘁!”汉密尔顿一口干掉杯中苦酒,“别的海盗养鹦鹉,而你的本质就是鹦鹉。”

    “多谢夸奖。”

    走出商会的人际圈,洛林其实只有两个挚诚好友。

    纳尔逊的友谊建立在双方的雇佣关系,亲却不近。双方有共识有合作,也有轻易不能践踏的人际距离。

    汉密尔顿的友谊建立在特殊时期的共盈关系,近而不亲。两人在相处时虽没有所谓的禁忌和讲究,但同时,也永远不可能抛开各自的算计。

    或许这就是成年人的友谊模式,要不在意志上隔阂,要不在立场上隔阂,纯粹的亲与近并不存在,也没有人试图去追求存在。

    洛林抿了口酒,一眼看到为汉密尔顿准备的望镜还在原处。

    “怎么?海上的大戏不合口味?”

    “完全不是我的菜。”

    汉密尔顿做了一个夸张的遗憾的表情。

    “我是陆军,虽然有码头的工作经历,但仍对海上的门道一知半解。我知道这是我应该克服的小问题,是我作为国家观察员的义务。”

    “可是谁让我的讲解员钻进了英国人的包厢呢?我想既然讲解员先生都不在意美利坚的巨额订单,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去挑战自己不擅长的事情?”

    洛林开始烦了。

    他把酒杯一顿,翘起二郎腿:“直说吧,亚历山大,你的总统究竟对我有什么期望?”

    沉默。

    汉密尔顿一声不吭地玩弄着自己的酒杯,用手指肚在杯沿划过一圈又一圈。

    等洛林数到第十圈,他突然说:“战争胜利了。”

    “战争胜利了,我们赶走了英国人,完成了伟大的事业,也完成了那些在战争中牺牲的烈士们的心愿,在那片罪恶的土地上建起了完全贯彻上帝意志的人类文明的灯塔。”

    “我们本以为只要赶走英国人,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然而……”汉密尔顿苦笑了一声,“似乎我们还是把问题想简单了。”

    “国会想把美利坚建设成真正强大的,能够被依赖的民主国家,想制定统一的宪法,发行坚挺的货币,拥有发达的工业,供养强大的军队,那一切的前提是建立一个强而有力的中央政府。”

    “但各州并不希望看到真正的联邦政府,他们只想成为自有国度唯一的主人,不想有人对他们的统治指手画脚,更不想和别人分享他们手中的权利。”

    “就这样,曾经的战友成了对手,偏偏我们还不能像赶走英国人那样赶走他们,因为我们互依共存。”

    汉密尔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也不碰杯,径自饮干。

    啪!

    “肯维,我们正在进行一场新的战争。这场战争注定会比独立战争更漫长也更残酷,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就像独立战争时那样,坚定地站在我们身边。”

    他第二次喊了肯维。

    这一声肯维出口,洛林立刻感受到空气的重量,也终于明白了华盛顿总统为什么选择已经脱掉军装的汉密尔顿作为这一场军事演练的观察员,而没有选择身份和学识更合适的海军部官员。

    因为汉密尔顿根本不是作为军事观察员来到迈阿密的,他的身份是说客。

    洛林没有立刻回答汉密尔顿的请求。

    他静静地思考起利害,想到半途,突然发现自己的酒杯居然也在不知不觉中见了底。

    他笑起来:“如果这时候有位高贵的绅士愿意为我屈尊倒酒的话……”

    酒杯眨眼就满了。

    “emmmm……好吧,我能从中得到什么?”洛林问。

    “生意。”汉密尔顿干脆回答,“就像当年一样的等价交换,美利坚会为你的善意提供最慷慨的报价。”

    “但你之前就承认了,联邦政府现在捉襟见肘。”

    “再穷的联邦政府也是联邦政府,只要花得有价值,我们从不吝啬金钱。”

    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换了个舒服的坐姿。

    海面上,布伦希尔德正在与未来对垒,格蕾则紧咬着新生代不放。

    法芙娜又一次抓住了先手,利用贵妇人调整前桅的当口不断威胁其脆弱的艉楼。

    白鹈鹕小队终于缠住了向阳花号。

    留下海鹦鹉、军舰鸟与暗香槟绞杀羸弱的敌舰,白鹈鹕单舰返航,飞速从外线切入密斯特拉和贵妇人的战局,像一颗小小的砝码撬动了战场的天平。

    第一编队由此进入全面优势。

    洛林指着白鹈鹕对汉密尔顿说:“看到那艘布里格了么?她的主炮只有十二磅,贵妇人就算停下来让她轰,她也很难击穿贵妇人的船壳。”

    “但是……”汉密尔顿不明就里地眺望着海面,“看起来贵妇人号很狼狈。”

    “那是因为密斯特拉号有威胁贵妇人号的能力。”洛林解释道,“贵妇人如果轻视白鹈鹕可能制造的小麻烦,总有一天,她得面对大麻烦。”

    汉密尔顿目光灼灼:“真高兴我们又能并肩作战。”

    “我还没决定是否答应你。”洛林顿了一下,咧嘴一笑,“但至少有一点你猜对了,亲爱的亚历山大,我愿意听听你的生意,而且由衷希望,那是一笔大生意。”8)58xs8.com